姚小宁说:“她哥是师执啊,也是去珠峰才失踪的……”
那人顿时尴尬:“你不早说,我不知道啊。”
余婉说:“有几个人姓师的,这都猜不到。”
七嘴八舌,高承义靠在椅背上,扯了把领带:“算了,早晚要说的。”那人说:“是我不对。”他催促高承义:“你还不追啊!”
周城也推他一把:“追啊,没有什么是一顿么么哒解决不了的!”
其他人纷纷附和。“好好解释清楚。”
高承义觉得好笑,也没多说,随手把西装外套抽起,往外走。他一边走,一边加快脚步追过去,发现师夏抱着手臂在等电梯。
刚好电梯门打开,她走进去,高承义立刻也跟进去。师夏看他一眼:“别跟着我。”高承义说:“我只是想坐电梯。不让?”
师夏没见过高承义这么厚脸皮的时候,怒气冲冲:“不要跟我说话。”
她心情烦闷,跟他呆在一个电梯里,只觉得他的存在感强烈。尽管他的确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她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刚才被强吻那一幕。
他滚烫的嘴唇压过来,手指托着她的颈脖,隔着衣服抚她的腰……
她咳一声,抬头,想看一眼现在到几楼。
高承义看一眼电梯按钮,提醒道:“你还没按。”
师夏恨恨地看他一眼,伸手把一楼的按钮戳了一下:“用你说。”
陆续有人进电梯,两人的距离便隔开了。师夏稍微安心,一看一楼到了,她就立刻走出去。
高承义走在她后面,轻松悠闲:“别走了,在下雨。”
师夏装作没听见,大步走出大堂。门口有不少人正在收伞,雨从伞上汇成水流下。有人递给门童让他套塑料袋。
再往外看,外面下着暴雨。
师夏看着雨幕快连成一片白雾,听见皮鞋扣在地上的声音,透着一股强大胸有成竹的自信。他笃定她走不了。
高承义走近:“真的下雨。”
师夏一时气急,没等他走过来,她就走进雨中。高承义伸手想拉她,没拉住,也跟着走出去:“师夏!”
她浑身被大雨淋得湿透,走了两步,索性把高跟鞋脱了,赤脚走在马路上。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裙子也贴在她的身上,曲线毕露,顺着往下不停滴水。
“师夏!”
高承义越喊,她走得越快。
没等高承义追到她,师夏已经飞快地穿过红绿灯,顺利走进一座写作楼。楼底都是各种商铺,她一走进去,人们下意识都回头去看。
师夏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进了一家店,付钱买了一把雨伞就走。一回头,远远见高承义站在那大楼进门的咖啡厅门口等她。他的手里提着一件西装外套,身上只穿了白衬衫,身上也在往下滴水。
咖啡厅门口的服务员给他递去一包纸巾,又问他要不要雨伞,她店里有。他摇头,只道谢,接过纸巾,匆匆擦了下脸上的水。
高承义把头发全部往后拨,略微抬眼,正好碰上了师夏的目光。
师夏立刻避开他的视线,她在这一个毫无暧昧的气氛里,突然又想起那特殊的一天。高承义就是这样,走回去给她拿伞的。她永远不可能忘记,她是怎么笑着说那句话的。
师夏的手里捏着那一把雨伞,想把它给高承义,又拉不下脸。正挣扎着,高承义已经朝她走过来。
她的身体稍微动了一下,感觉一道高大的阴影从上而下笼罩着她。外面仍是倾盘大雨,他的声音很清晰。
“我不追,你别躲。”
师夏不动了,只站着看他,微抬起头来。看见他的额角缓缓流着雨水,他的眼睛里只有她,仿佛一无所觉。师夏见他还想说什么,也就不说话,等着。
高承义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把外套递给她。她正想接,他手腕一转,展开外套披在她身上。她感觉肩膀上一重,外套沉沉落下。
这温暖驱散身上的寒意。
等她握住外套,再抬头,他已经转身重新走进雨中。
作者有话要说: 苏
=口=
第49章 罗生门18
第四十九章
朱莉看她浑身湿透回来, 问是怎么回事, 师夏低头把外套脱下,抱在怀里。朱莉一看她要哭不哭的样子,连忙绕过前台,过来抱她。
“谁欺负你了?”
师夏靠在朱莉怀抱里, 起初压着嗓子不哭,但朱莉拍着她的背,她慢慢就哭出来了, 后来更是哭得眼泪鼻涕直流, 毫无形象。
小张他们也过来问是怎么回事。朱莉把人都赶走了, 和师夏到楼上坐着,一人一个抱枕说话。安慰了一通,师夏把事情告诉朱莉,朱莉说:“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你为什么不肯结婚啊?”
师夏沉默了很久,终于起身:“我怕。”只要一提起, 她就感觉每个细胞都在抗拒,嚷着要逃走。
师夏说完这句, 也觉得好笑。她又去打开冰箱, 拿了一个柠檬, 到厨房切片:“我可能有什么心理病吧。”
“唉。”朱莉摇头,想起她那个不靠谱的爸爸,结婚五次,连师夏的同学都敢娶。“我觉得你爸那是特例, 真不是每个人都这样啊。你看高承义守了你十年,你看我爸爸,爱我妈爱得不行。这就是真人案例。”
师夏想起以前他们大年初一早上,为了吃不吃冬菇,也能吵得脸红脖子粗。她一时分神,手指就切到了,疼得她嘶一下抽气,手指流血。
朱莉问她怎么了,她摇头,拿到水龙头下冲:“小事。”然后去拿了创口贴。她站了一会:“我妈那时候,天天哭,像一潭死水,什么都不想做。我哥都说她是不是得抑郁症了。后来离婚,反而好了,每天精神奕奕的。”
朱莉不知道怎么说:“不适合吧,糟糕的婚姻确实很磨损人啊。高承义那么迁就你,你们在一起肯定幸福。”朱莉一直认为人总要结婚,但这些年,单身主义这么多,过得未必不幸福。她也就没多说。
师夏包好手指,没再继续切柠檬片,反过身站着。
“是吗?”她望着墙上的瓷砖发呆:“他喜欢登山,就像我喜欢纹身……我不让他去的话,是不是有点残忍?我不忍心用婚姻裹挟他,不想他失去自我。”
没等朱莉说话,她又有点颓丧:“但是我一想到他要去珠峰,我就受不了。”
朱莉说:“不是你说的吗?人是会变的。”
毫无结论。
当晚十点,手机响过一次。师夏趴在桌上看着手机,听着那铃声一声一声响,它在昏暗光线里震动,屏幕发亮,又暗去。
她没接。
过了一会,她就收到一条GX1的微信。
“晚安。”
师夏抚摸着那两个字,然后抬起头,长时间地凝望着那一幅画。她的目光在珠穆朗玛峰图和抽象画之间徘徊。
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从那天起,师夏就不再联系高承义。高承义如他所说,也并没有再追。他大概想给她空间,让她想清楚。
她开始动不动发呆,感觉自己像在戒毒,而这毒叫做高承义。
只有工作的时候,她才能全然忘记高承义三个字。她强迫自己专注投入。这一刻是轻松的。她开始有点理解高承义为什么痴迷工作狂。如果不想工作,她的脑子就会被一个人完全占据。
偶尔在工作间隙,她就不自觉去摸手机。总要打开微信,点开那一个连头像都没有的人,看聊天记录。看得久了,觉得有点傻,想把对话框删了,又舍不得。
最后,她连一条微信、一个电话都没打过去。
午饭时,朱莉走上台阶,望见师夏的背影,瘦得比以前更厉害。
师夏正抱着手臂,望着墙上那一幅抽象画。她身上那一件外套几乎裹不住她,松松垮垮的。
听见声响,师夏回头:“饭来了?”顺手把摘了一半的口罩拿下:“走吧。”
朱莉看得心疼,忍不住说:“你太瘦了。”
师夏掐掐她的脸,笑说:“哪像你!”
朱莉怒了,跟她打闹,师夏边躲边笑。只是朱莉看着看着,总觉得那笑容里藏着一点黯然。
朱莉看她吃饭也心不在焉,顺手一筷子把她碗里的牛肉夹走了:“你要是想他,就找他呗。”
师夏戳了下筷子,没像往常一样闹她,只说:“我还没想好,找他有什么用。”
小张在旁边按遥控,刚好转到首席讲解近期天气走势,立刻转台。师夏在旁边看得好笑:“你干嘛呢?”
小张以为她被高承义甩了,小心翼翼说:“看着碍眼。”师夏把遥控拿过来,把音量调大一点:“我没事啦。”
她情不自禁地望着电视屏幕上的人。他没什么表情,声调也平稳。在接受采访时,他正经得不得了,但她就是觉得说不出的性感,移不开眼睛。
他还是那一幅百年不变的打扮,西装白衬衫和领带。
师夏一看那领带,心里像被无形的手抓紧。她的手里握不住筷子,几乎要掉下来。她喃喃说:“好像是我送的那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