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商量好了,晚上一起去海边高台篷子那里,把所有的高考书籍都带来。她们俩在海边上演-------‘焚书坑儒’事件。
“喂,我们在焚书葬书,你演啥孟姜女啊?”一画盯着米团眼泪模糊的脸看。
“我没那么矫情,烟熏的!”米团嗤之以鼻。
“眼泪留给以后做噩梦时用吧,现在跟眼前的噩梦告别,默哀三秒钟!”
说完,一画一股脑把书都扔火堆里了。
看着陪伴了自己一年的书籍,化为灰烬随海风飘远,两个人心里有说不清的轻松,终于把因高考所受的折磨都发泄出去了。她们相互击着黑掌,一路嬉笑着回家了。
接到通知书的那几日,外婆精神格外的好,柱着拐棍揣着糖,满大街地显摆去了。
这里就是她的世界,她终于做了一件最了不起的事情,她要让同她在一个世界里人都看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她要堵住他们的嘴。
晚上,外婆乐呵呵地跑到一画的房间,拉着一画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沉甸甸的,包了好多层。
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一扎扎大额的钞票,一画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扎在一起,眼睛都直了。
外婆把钱放在一画的床头,告诉她:这钱都是你妈妈每年给你寄来的,我一分都没花,全给你存起来了。当初抱你回来,我就认定要自己把你养大,你妈的钱我不能花,那跟讹人钱没啥两样。我老了,你上大学我真的供不了你了,这不,现在就能用上了。”
这一刻,外婆口气很自豪。
望着她那千沟万壑的脸,一画的眼泪哗哗地流。
她紧紧抱着外婆说:“外婆,你不能对我这么好,以后我离开你了,会看不上所有人的,这世上没人能跟你比的,那我该怎么办啊?”
这么多年,外婆自己是裁缝,在花儿街给人家做衣服,却从来没看给自己添件新衣服,病了就去找土方子来治……
原来人可以无私到这般地步,一画的心揪痛了。
她暗自庆幸自己醒悟的早,不然还这么懒惰下去,自己真的无颜面对她的辛劳和慈爱。
外婆还叨唠着,“孩子,你今后会越来越好的,人生就是一个过程,外婆要感谢你,有了你才让我晚年有了希望和寄托,看着你长大,你不知道我心里多高兴,你陪我这个老太婆走了这后半辈子,还让外婆看到了这么好的结果,外婆真的很满意,很满意。”
一画靠着外婆的肩上说:“过两天我去市场买几条鳕鱼,好好做给您吃。”
外婆带着满足的笑容去睡了,一画鼻塞了一夜……
在梦里,她睡的很不安稳,夕阳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晚霞灿烂的不像人间,眼前的小草仿佛都成了跳舞的小仙。
夕阳余晖中的大菜园,两个小小的身影,一个小桶,时而翻土时而弯腰。
梦中的一画很小,她让小良子帮她挖蚯蚓,她要钓鱼给外婆吃.
小良子恶作剧,翻出一条又粗又长的蚯蚓,往她脖领子里放,小小的一画,除了拼命嚎叫,就是嚎叫,身上的每一个汗毛孔都诈开了。 那条又粗又长的蚯蚓仿佛不是爬在她身上,而是钻到她的身体里去了。梦中的一画在田埂野地里抓狂着,犹如一个丑陋的小鬼,手舞足蹈着,趁着暮色来临,来到人间作乱。
捉弄够了,无声笑着的小良从上衣口袋里拎出那条又长又粗的蚯蚓,在她眼前晃着。气急败坏的一画,抡起挖蚯蚓的铁锨满园子追杀着小良,她想拍死他。
追累了,闹够了,两个并排的身影仿佛是踏进了云端里。
梦里,他们俩给外婆钓来了很多很多条鳕鱼,那一夜,整个江河湖海的鳕鱼都在一画的梦里跳跃。
门前,外婆微笑着在对他们俩摆手,腰,似乎不那么弯了。
一画拎起装满鳕鱼的小桶欢笑着奔向外婆……却怎么也跑不到她的面前。
而外婆就在那一夜的睡梦中长眠了,终是没等到一画给她做鳕鱼吃。
整个花儿街的人都说,她是高兴死的……
…… ……
…… …… ……
杨飞絮回来了,按照习俗,带着一画以女儿和外孙女的身份,给外婆办了隆重的葬礼,在坟前一画扑倒不起,号啕大哭。
以前她曾几度质疑自己的泪腺有问题,后来跟小良子一起去查医学大字典也没搞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不擅于流眼泪。
现在明白了,眼泪的由来需要的不只是水,还要用另一种东西来混合—情感。原来自己一直缺乏的竟然是这么重要一件东西。
或者说,这么多年来,外婆和小良子把她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都忘记了这个功能。
花儿街,海堤旁,埋葬了一位慈爱无私的老人,即将送走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
惆怅吧?
临行前一天,小良子来了。
两人对站了半天,他告诉一画:“明天我送你。”
一画默默地点了点头。
自从有了眼泪,她便很怕孤独,现在看谁眼光都是依依不舍的。
外婆走了,整个心都空了,她不敢去想象,自己一个人,怎么能对付的了外面那个庞大的世界。假期里还把大学想得姹紫嫣红的,这一刻,仿佛一出门就能碰到洪水猛兽,她对未来有着莫名的恐惧。
……
一画的行李很简单,几个大件让杨飞絮带过去,本来杨飞絮坚持要一画坐她的车走,一画拒绝了,因为她不知道在那漫长的旅途中,如何跟这个陌生而又冷淡的人对话。她们俩是两极,不说话她也生气,说话她更生气,不合拍,一画不想找不自在。
杨飞絮好像也看透了这点,没有强迫她。
一画把外婆的家重新整理一番,本来杨飞絮想把房子卖了,从此绝了一画的后路。
这个决定遭到一画强烈反对。
“你给不起我的,我在这里都找到了,这房子卖了,我就没根了,如果你不想让我一恨到底的话,就别动这房子,以后我每年寒暑假还回这里住。”
杨飞絮看着一画决绝的神情,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
明月高挂,最后一晚。
一画和米团相约来到了海边的高台上,米团家今晚宴请宾客,她顺手抄来一瓶五粮醇,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了起来。
一画说“今晚不醉不归,到了上海,别学人家小市民,看好你家四眼,外面的女人手都长,别缺心眼似的玩大方,把到嘴的鸭子给人叼了。”
“还用你操这个心,我看他?他看我还差不多,要不是看在他关键时候改了志愿,我连话都不跟他讲。不过以后这四年有个老乡在身边也不错,至少不寂寞,可是,画,你怎么办?”
米团的话触动了有些醉意的一画。
她抱着米团的胳膊不撒手,思绪万千喃喃而语。
“是啊,我怎么办?团啊,我怎么办,团啊,我怎么办?……”
米团急了,“画,对着大海喊我名字,这深更半夜的,人家以为是叫落海者归魂的。”
一画又叫:“米团啊,我怎么办,我没有了外婆,米团啊,我怎么办,我没有了你……”
米团哽咽着:“我还在。”
一画哽咽着:“米团,我怎么办,我没有了小良子……”
米团:“嗯,这个挺难办。”
两个人像在等待一场即将散场的电影,惆怅又无奈,幸好,结束了这场,还有下一场的期待。
一画弱弱地抬头问米团。
“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敢跟你说。”一画心虚了,讲话声音都弱了不少。
“哦?你还有秘密瞒着我?跟小良子的?”米团陡然精神起来。
一画吭吭哧哧地说:“不是跟小良子,不过也跟他有关。高二那年假期,你去上海,我跟小良子在海边弄游艇,接了一批学生,学生中有一对双胞胎,叫大米小米的两人,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
米团顿时瞪大了眼睛,诉说了一晚上惆怅离别,此时好像才步入主题。
她凑近一画逼问道:“大米小米是谁?
这是一点事情吗?你竟然瞒了我一年,要不是看在明天就各奔东西了,我都考虑今晚跟你绝交,绝交!”
米团的复读功能又启动了。
一画很怕她叨叨,只好原原本本把那个假期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地讲了一遍,只是隐瞒了第二天打架的事情。
米团激动地拉着一画的手说:“真的?真的?你不是编的?天哪,你终于在高中把初吻送出去了,虽然剧情有点狗血,可是对手很正点,值!我是没指望的,等四眼主动,非地老天荒不可,那小子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小良子这一棍敲的真不是时候,这就算完了?”
米团意犹未紧追着不放。
“你想什么呢?这叫初吻吗?大米当时只是想救我,小良子可能不想让他碰我,情急之下拍了他。那种状况下你以为还能有序曲吗?我不跟你说,那是因为实在张不开口,对小良子也是,你说我怎么才能跟他解释清楚?”
一画苦笑两声。心想,你要是知道第二天他们又打成一窝蜂,还不把我咒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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