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Alex识相地缩到角落里装死,也没理会,径直走向关着吕涂涂的笼子。
他狠狠踢了笼子一脚,骂了一句脏话,然后掏出钥匙嘁哩喀喳地打开锁,粗鲁地将人拖了出来。
“你瞧不起我是吧?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条狗?你凭什么瞧不起我,看我怎么折腾你,你这个小狗崽子!”
祝辽骑在浑身无力的吕涂涂身上,一掌又一掌地行凶。
吕涂涂被打得脸颊高高肿起,但却固执地不肯说任何软话,甚至还冷哼一声吐了祝辽一脸带血的唾沫。
一旁的Alex看得分明,紧张得身体都僵硬了。
他攥紧小手,小小的身体悄悄地挪啊挪,花了好久才挪到祝辽身后,偷偷捡起了他随手丢到一边的钥匙。
吕涂涂被祝辽侮辱性十足的殴打激出了火气,不要命地反击,虽然伤敌一千自伤八百,不过却为Alex做这些小动作争取了时间。
Alex将钥匙夹在两根手指之间,露出小半截钥匙头。他一遍一遍地想着妈妈的话,还有妈妈教他的动作要领,趁祝辽偏过头的瞬间,“哦呀”一声扑过去,钥匙扎到了祝辽的眼角边。
祝辽疼得惨叫一声,捂着眼睛的指缝间缓缓渗出一缕鲜血。
暴怒的祝辽一脚将Alex踢开,然后伸手去拿落下的钥匙。而吕涂涂早已蓄势待发,他趁祝辽分神的片刻功夫,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一拳打中了祝辽的太阳穴。
“碰”地一声,祝辽哼都没哼一声就昏死了过去。
☆、第一百零七章
姜娴二十七载人生,跌宕起伏,不幸中有大幸,大幸中又蕴含着让人不想再回顾的悲伤。
姜娴所经历的事,随便一件拿出来就能让普通人痛不欲生,煎熬欲死。但姜娴不仅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性格也没有扭曲,甚至比常人更有些正直的坚持,善良的操守,不知是天性使然,还是她性格太过坚毅。
彭嘉洛给姜娴造成的阴影,可以说是毁灭性的。
所幸姜娴那时还有强势、善良的姜霆帮忙,不然仅凭她一人,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也许姜娴真的会跟彭嘉洛不死不休,同归于尽。
姜霆的帮助和关怀让姜娴内心充满了感激,但同时也感觉到无比的恐惧。
太过依赖别人,若是日后只剩下她自己的时候,该怎么办?
姜娴曾经尝试过相信霍魈,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只是更加证实了内心最深处的恐惧罢了。
因此姜娴封闭自己,不愿意对别人敞开内心,不愿付出太多的感情,因为那样会让姜娴不由自主地产生“这个人也许可以被依赖”的幻觉。
但是官井扬,却是姜娴遇到的一个避无可避的失误。甩不掉,丢不开,扔不下。
不管是莫名其妙地将官井扬“捡”回去,自此相识;还是之后莫名其妙地被缠上,被迫经历了许多事情,这些孽缘、亦或是注定,都让姜娴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动。
还有……
如影随形的惊恐。
对于要如何处理跟官井扬的关系,姜娴尚未想明白,更加没有做好决定,没想到官井扬就因为自己的缘故而遭遇这种事情。
姜娴非常自责,非常非常的自责。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多年前自杀身亡的顾小元,那个黑黑瘦瘦,说话唯唯诺诺的少年。
若不是为了救她,顾小元根本不会死。
“不要报警,自己一个人来。我们来做个了断可好?”
姜娴在深夜里默默地思考了很久,终于做了决定:她要将官井扬和弟弟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只要他们两个安全回到正轨,姜娴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即使彭嘉洛想要她的命。
对于彭嘉洛的警告,姜娴丝毫不怀疑。因为彭嘉洛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什么都不怕,如果他不高兴了,他甚至能够拉着你一起死。
反正,疯子是不怕死的。
“好,好,好。”姜娴在黑夜中低声喃喃着,“彭嘉洛,我就如你所愿。”
彭嘉洛是在信送到的八个小时后见到姜娴的。
不对,准确的说是8小时14分钟,24秒。
姜娴穿着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短发没有打理,有些毛刺竖起,看起来有些可怜又可爱。她仍旧如十几年前那般清瘦,高挑,冷清。
为了防止姜娴认路逃跑,彭嘉洛的手下在姜娴的眼睛上罩了一块黑布,衬得姜娴的脸愈发娇小。
眼睛上蒙着黑布的姜娴安安静静地坐在彭嘉洛最喜欢的血红色沙发上,一点都不华丽,一点都不高贵,跟彭嘉洛平日的喜好天差地别,但彭嘉洛却足足看了十分钟。
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眼中流露出连他自己都不明了的复杂感情:有嫉妒,有羡慕,有眷恋,但更多的是毁灭和疯狂。
平时最受彭嘉洛偏爱的一个白人少年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感觉很新奇。
仗着彭嘉洛宠爱的白人少年走上前,试探性地在姜娴的脸蛋上摸了摸。
“cute girl……(可爱的少女)”
被吃豆腐的姜娴身体一僵,但却硬*挺着没有特别的反应。她的拳头握紧,双腿紧绷,仿佛下一秒就会将乱摸乱碰的白人少年踢飞。
不知麻烦已至的白人少年仿佛很是喜欢这种手感一般,手竟然大胆地向下,直摸到锁骨,但也就在这里戛然止住。
“master(主人)……”
彭嘉洛死死掐住了白人少年的脖子,然后在白人少年惊恐的惨叫即将出口时让手下把他拖走了。
从此以后,这个白人少年便消失了,消失得一点踪迹也没有。
诡异幽暗的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了彭嘉洛和姜娴两个人。
彭嘉洛伸出手在姜娴的脸上虚虚抚过,不知为何却并未真正触摸她的肌肤。过了好一会儿,才扯下了盖在姜娴眼睛上的黑布。
从一团漆黑到骤然出现光亮,姜娴皱了皱眉,片刻后才适应。
姜娴睁开眼,安静地跟站在自己面前,从衣着到妆容无一不华丽异常的男子对视着,眸色平静得如同千年的古井。
“你变了很多。变得……更让人厌烦了。”彭嘉洛首先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寂静。
“你也是。”
经过这么多年,彭嘉洛的变态和疯狂只增不减,看上去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姜娴淡淡地应了一句后,便开始四处端详查看着。
这是一个处处都显露出主人疯狂性格的房间,或者说是……囚室。
暗红色的墙壁,恍如涂满了风干后的阴森鲜血;墙上挂满了乱七八糟、各式各样,姜娴看不懂但能隐约猜得出来的工具,闪着寒光,打磨得森严寒凉;沙发,梳妆台是跟墙壁同样的暗红色,上面镶嵌着大颗闪亮、漂亮钻石,虽不恶俗,但却看起来毫无亲近之感,仿佛是小说里恶魔的爱物。
而眼前的男人,一身中世纪贵族般华丽的礼服,半边脸戴着艳粉色,镶嵌着密麻水钻和黑色羽毛的面具,露出的唇嫣红如血。
在很多人眼里,彭嘉洛的装扮甚是荒诞滑稽,但多看一会儿却有一种让人沉溺的诡异魅力。就像是一个……
王。
姜娴安静地看着彭嘉洛,眼神清澈冷淡,没有丝毫惊讶,更加没有惊恐。
彭嘉洛突然想起十几年前,第一次见到姜娴的时候。那时的姜娴,清冷的眼神里尚有些许恐惧在,但现在……竟只有冷漠。
“你不怕吗?”彭嘉洛缓缓走到姜娴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姜娴,然后伸出手提起姜娴的下巴。
彭嘉洛戴着手套的手十分冰冷,似乎还有些滑腻,触感有些像蛇。
姜娴面无表情地移开下巴,推开彭嘉洛的手,然后……一拳击中彭嘉洛的腹部。
被蓦然击中的彭嘉洛疼得脸色惨白,捂着腹部蹲下身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姜娴没有给彭嘉洛喘息的机会,扯着彭嘉洛的领子将他揪起来,声音如同浸了冰般冷寒,“他们在哪里?”
一小截铅笔头从彭嘉洛的脖领子里滑出来,但姜娴却并未注意到。
彭嘉洛被姜娴扯的脖子生疼,五脏六腑都在叫嚣怒吼着痛死了,但他却只轻吟了一声,然后便歪着头笑。
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畅快,那么让人……不寒而栗。
姜娴看着彭嘉洛脸上诡谲的笑容,提着彭嘉洛脖领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彭嘉洛跌坐在地上,面具随之滑落,露出了他浓妆也遮不住的伤痕。
“你想知道吗?”彭嘉洛低低一笑,抚摸了一下手上的戒指,本来毫无裂缝的墙壁倏然分开来,露出了一个巨大的液晶屏。
那屏幕“嗞啦”一声,突然从漆黑一片出现了一个昏暗的场景。场景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玻璃水缸,不知用来做什么。
姜娴看了彭嘉洛一眼,彭嘉洛歪了歪唇,对屏幕方向做了个手势,本来寂静的场景突然开始骚动起来。
“妈的你们这群贱人,别碰老子!啊啊啊啊,妈的,混蛋——”
一群裸着上身,穿着黑色铆钉皮裤,肌肉纠结,脖子上戴着狗项圈的蒙面壮汉将同样裸着上身的官井扬拖到了玻璃水缸前。
官井扬身上虽然也有些结实的肌肉,但跟这些“兄贵”比起来就如同小白兔对上大熊,力量悬殊,更何况大熊还不止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