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随着脚步临近,那孩子的哭声越发凄厉,秦暖的手又紧了紧,“孩子肯定是遇到什么特别害怕的事。”
100米外一户工棚里,两个妇女正把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按坐在木质椅子上,一个男人借着木桌上蜡烛的火苗在熏烤一把明晃晃的小尖刀。
小女孩下半身被扒光衣服,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盯着那把尖刀,“妈妈,妈妈!”大声哭叫不止!
男人转身朝女孩走去,他手里被熏黑的尖刀在白节能灯下,闪着幽暗阴森的光,“乐乐听爸爸话,刀很锋利的,只疼一下就好了!你两条腿中间的肉肉脏,留着只能让你被坏人欺负、被水怪抓走吃掉!爸爸帮你割下来,你就安全了!”
☆、第四十四章 又是乐乐
屋子一角被绑在简易木床上,塞着嘴巴的女人,看着木椅上的孩子泪流满面,她拼命地扭动被麻绳捆绑的身躯,使劲地晃头,却是没人关注她。
孩子眼看着爸爸伸到自己两腿间的尖刀,凄厉地尖叫,“啊--啊--”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床上被绑着的女人奋力挣断身上的麻绳,拉掉堵着自己嘴巴的毛巾,滚爬着下床,冲到男人跟前,用力死抓着男人拿刀的手,跪在椅子前,向按着女孩的两个妇女恳求。
“求你们放过乐乐!都是女人,你们给孩子割了,她将来上厕所、来例假怎么办?她还能嫁人生孩子吗?”
那两个女人看着男人正迟疑,女孩子连踢带踹,头用上蛮力去撞其中一个妇女胸前,妇女吃痛抬手捂胸口,女孩趁机挣脱钳制跳到地上。
孩子妈妈依旧死抓着男人拿刀的手,“乐乐,快跑!跑得远远的,躲起来!快跑。”
女孩转身拉开门冲出去,“呜呜!呜呜!救命!救命!”
一条狭小的小路,两侧塑钢板房个个门口都站着人,以看热闹姿态看着只穿一件小背心跑出来的小女孩乐乐,却无人伸出援手帮她或是让她到自家躲躲。
小路尽头,秦暖刚要往角门外迈步,慌不择路的女孩就撞到了她身上,直撞得她五脏六腑错位般的疼。
后面的冷知信瞧着眼前的突发状况,在两人重心不稳一起摔倒之际,伸手一边一个扶住她们,“小心!”
秦暖脚下站稳后,看清自己眼前的女孩只穿个小背心,下半身没一件衣服,脚下还没有鞋,“乐乐!你怎么了!”
冷知信匆匆扫眼女孩下半身,视线挪到女孩脸上,看到女孩哭红的大眼睛、凌乱的头发、惨白的小脸,他剑眉皱起,目光冷冽扫视工棚区看热闹的人,在其中迅速记下各异的表情嘴脸,疑惑地叫出她的名字,“和乐乐!”
“秦暖,先带孩子离开再说!”冷知信边说边脱下自己的西服,套在女孩乐乐身上,“你没穿鞋,叔叔抱你好不好?”
冷知信问完,没等孩子表态,右手直接抱起乐乐,左手随意拉着秦暖胳膊,转身往回走。
随着被土方车刮到的右臂传来难耐的疼痛,冷知信的手下意识攥了攥,秦暖感受到冷知信手的细微变化停下脚步,“冷总,我抱乐乐吧!你胳膊虽然没伤到骨头,但软组织挫伤肯定是难免的。”
冷知信看看秦暖,“没事儿,我是男人,你病还没好!”
他又看乐乐,拉着秦暖的手紧了紧,在黑暗中三个毫无关系的人就此紧密联系在一起,没有过多语言和行为动作。
有一瞬,冷知信在大胆的联想,秦暖又一次让自己有惊无险,他们或许有意开着那个破车把自己引来,再把这样的乐乐弄到自己面前,嫁祸猥亵幼女?故技重施吗?似乎太过低级,牵强了。
冷知信忍着手臂的疼痛把一大一小两个女生带回自己车上,轻叹气,“秦暖,只能再晚些送你了!我们得先解决眼前孩子的问题。”
秦暖看着自己身边不停抽泣的和乐乐,声音放柔和,“乐乐,你还记得我吗?姐姐不是坏人!”
乐乐看着秦暖,又“哇”地大哭起来,“秦暖姐姐,妈妈!我要找妈妈!”
秦暖听着和乐乐带着长哭腔大声叫妈妈,只觉得头无比的疼,“乐乐,和姐姐说,是谁欺负你,谁把你的衣服脱掉了?”
问话间,秦暖问询性看向正转头看着她们的冷知信,“是给孩子送回家,还怎么办?”
“我不回家,不要回家!妈妈让我快跑,爸爸要拿刀割我肉肉!爸爸是坏人,爸爸领着两个婶婶把妈妈绑起来,妈妈不能动、不能说话……”
听完孩子的话,冷知信和秦暖对视一眼,脸色都大变,冷知信凝眉看向车外,“她妈妈有危险!得马上去救人!”
秦暖看着冷知信轻晃晃头,她指指车外,“乐乐,在车里等我们,姐姐和叔叔先下车想个好办法。之后再带你去找妈妈。”
冷知信先下车,又帮秦暖拉开车门,“秦暖你有什么想法?”
秦暖看向黑漆漆的角门处,“冷总,我之前救过乐乐一次,这孩子有精神病,她的思维不是时时都正常。她的话不能全信,我们却也不能忽视孩子的话,假如她说的都是实话,我们该报警,工棚区刚刚那么多人看着乐乐哇哇大哭,都袖手旁观,你不觉得奇怪吗?”
冷知信沉静的看着秦暖,他在心底慢慢淤积起层层复杂难以言明的情绪,她救过和乐乐,什么时候救的?冷知信敏感地联想到了,那晚河边被脱掉衣服的和乐乐,在我之后来的是警察!
秦暖刚被乐乐差点撞摔时,又怕又急,却在不经意间看出了工棚区氛围异常,她直觉相当敏锐,现在想报警的态度又是如此理智镇定。
冷知信再一次发觉自己看秦暖看得还不够深,不够透彻,她柔弱的外表下,到底是怎样的人?
秦暖见冷知信只盯着自己不表态,蹙起秀眉,转头看看车上的乐乐,“若真如孩子所说,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你刚被车刮倒有伤,车上还有个孩子,工棚区的人多且乱杂,只凭你、我是帮不到乐乐妈妈的!”
秦暖止住话,侧耳倾听,“从我们救到乐乐,工棚区就再没有大的哭闹声了,假如孩子是在病发期胡乱说话,孩子出来这么久,他父母该出来找孩子的,可他们却没有!乐乐妈妈是还被控制着,还是遭遇了什么更坏的事?冷总……”
“报警!你给宋元打电话,然后在车里等我。我还是得过去看看情况,如你所说别在酒店的工棚区再出什么大乱子!”
秦暖向冷知信伸出手,“把你手机借着,我没手机。”
冷知信把手机递到秦暖手上,看着秦暖如数数般流畅快速按下宋元的手机号,心头更觉别扭,凭她这细微的动作,就看得出她和宋元是非同一般的熟悉。
“元哥,是我!”
☆、第四十五章 流言端倪
和乐乐又出事了,你们马上来图海云天酒店的民工板房区,去她家,她妈妈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们只救到了和乐乐!”
冷知信听不出电话另一端说了什么事,只是看得秦暖挂断宋元电话后,面部表情轻松了许多。
秦暖把手机还给冷知信时,不经意拉一下冷知信的手,“冷总,走开车绕过去,我们去工棚入正门和元哥汇合。”
冷知信听着秦暖的称呼,极别扭地皱皱眉,“我不用先过去看看吗?”
“不用!元哥他,他说不用!”秦暖差点顺口把宋元说图海云天工棚区,他早有安排的话吐出来。
冷知信冷眼瞧着秦暖的表现,眉头紧锁了闷声启动车子,也不再说话。
秦暖看看坐在那不哭傻瞪着大眼睛的和乐乐,“乐乐,是谁把你的衣服脱掉的?”
乐乐抽着鼻子,“是爸爸和婶婶!爸爸说我腿中间的肉肉脏,留着只能让坏人欺负,还会被水怪抓走吃了,要给我割下来扔掉。”
“什么!你爸爸!怎么,怎么会,这样想!”秦暖完全想不到用什么样的语言评价或是感叹。
冷知信沉闷开车之余,从后视镜里看看秦暖,“是割礼!很古老蒙昧的宗教仪式,和龙是黔西南普米族人,有这样落后的想法也属正常。”
“割礼是,是什么?”秦暖支吾着问出来,又自己想到了是怎样的仪式。
冷知信剑眉挑起来,“就是你想到的那样,在孩子未成年之前把外部的生.殖.器官割掉,之后给她缝合,只留一个小孔用于小便和例假,她们会排便或例假比正常人慢许多、疼许多,而当她们出嫁那天,可以直观的让丈夫看到她们是不是未经人事的女子,而在行房……。”
冷总,可以不说了吗?孩子已经怕得不行了,你说什么出嫁,孩子根本听不懂!”
冷知信瞄着车外不远处刚刚停下的白色丰田吉普,“是你用虚心求知语气问我,我才在给你讲解。你的元哥到了!”
秦暖听冷知信最后这句略有阴阳怪气的话,很是别扭,但她也不再多言语,安静帮乐乐拉拉紧身上的衣服,“乐乐,在车上等姐姐!我去看看你妈妈,一会儿来接你。”
冷知信从后视镜里看秦暖推开车门下车,才晚于她半分钟推开车门下车。他眼看着秦暖,小跑到宋元面前,双手拉着他手臂,急切地说话,之后回头指指自己的车,又凑到宋元耳畔咬耳朵说句话,之后宋元拍拍秦暖肩膀,丢下她,自己朝着工棚区走去,也没多去留意冷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