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晓鸥被围在中间,密不透风的,被拉过来拽过去,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季晓鸥白了脸色,没想到这些人的好奇心居然那么大,吓得半天也开不了声。
“你们都很闲吗?很闲的人可以过来,我把你们调到分局去。”
众人皆是一震,纷纷作鸟兽散。
开玩笑,分局处理得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整天忙得不可开交。
好奇心跟工作比起来,还是工作比较重要。
季晓鸥向何实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何实不语,冲她使了个眼色,季晓鸥心里咯噔一下,跟着他走了进去。
老大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想必那些报导他也看了吧,那他会怎么处置她呢?
“愣着干嘛,坐!”
季晓鸥点头,刚一坐下,何实就冷冷开口。
“季晓鸥,你说你,当实习警员到现在,惹了多少祸啊?”
季晓鸥语塞,心有愧地低着头,闷声不语。
“自警局开办以来,就从未出现过这些情况,因你个人的问题,已经严重影响了警局的名声,经过考虑,警局决定暂时停了你的工作。”
何实也是无奈,季晓鸥对这份工作有多热爱,有多想转正,恐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可规定就是规定,再这样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乱,快刀斩乱麻才是最好的。
季晓鸥抖了一下,眼睫毛耷拉下来,掩去眸底的悲伤,沉沉地开口。
“我知道了,谢谢老大这段时间的照顾。”
她只是个实习警员,一旦出了问题,自然是要负责的,而且,这些事确实是因她而起,她也没有脸去求情。
也好,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整理一下心情。
季晓鸥这么想着,心里顿时释然。
见何实面色冷沉,小心翼翼地开口。
“老大,你这脸色太难看了,是不是病了?”
何实一愣,不提起这件事还好,一说起他就来气。
跟秦暮天通过电话之后,他带着人赶到了现场,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秦暮天是不会轻易放过那些人的,可见到现场的惨状时,还是吓了一跳。
几个人,横七竖八地躺着,遍体鳞伤,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特别是他们的眼睛,生生被刺瞎了,血流不止,看起来异常吓人。
饶是他看了,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后会有期
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那些人,眼睛被刀子扎下,狰狞恐怖的伤口布在眼眶之中,血流不止,看起来十分渗人。
虽然他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让秦暮天生这么大的气,不过能让秦暮天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松懈,这些人也真够本事了。
不过秦暮天那家伙撂下的烂摊子,凭什么让他收拾啊?!
幸好跟他一起进去的是他的几个亲信,跟他们串了下口供,一口咬定那些绑匪是自己打架斗殴伤成这样的。
不过,这个理由说到底还是太牵强了,哪有人打架尽往眼睛上扎的。
见何实脸色不悦,以为他是被自己的事气得不轻,季晓鸥心下一惊,心虚地笑了笑。
“那老大,我就先回家了,你好好休息休息,我走了。”
何实挥挥手,季晓鸥点头,出了办公室,看着那些熟悉的布置和熟悉的同事,季晓鸥心里涌起一股子莫名的酸楚,很快她就不属于这里,可能以后都回不来了。
当初是怎么斗志满满地进来,立下要当一名好警察的誓言,如今就怎么郁郁寡欢的离开。
世事哪能尽如人意,唉,或许这一切都是天意吧。
季晓鸥回到自己的办公桌,简易地收拾了下东西,端起放置在桌上的一盆玉兰花,玉兰,洁白独绽芬芳,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她特意去买了一盆,就是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保持心灵的纯洁,秉着为人民服务的心。
季晓鸥苦笑一声,将玉兰花抱了起来,向旁边走了过去。
“兰兰,我记得你上次说也想买一盆这种玉兰花,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了。”
兰兰,是跟她一起进来的实习生,也是上次网络事件那时候处处支持她的人。
季晓鸥向来心善,对于别人的恩惠是不会忘记的。
“谢谢,晓鸥,你真的要走了吗?”
兰兰收下花,脸上带着一丝不舍。
“嗯。”
季晓鸥应了一声,神情有些落寞。
忽的手背上一暖,季晓鸥眸子微动,兰兰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眸底满是鼓励和支持。
“晓鸥,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成为一名真正的警察,因为你有一颗舍己为人的心。”
季晓鸥一愣,泪水在眼眶打转。
抬指,抹去眼角的泪水。
“嗯,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兰兰警员,后会有期!”
季晓鸥退后一步,敬礼,脸上带着笑,周遭人都被这种气氛感染,暗自抹泪。
季晓鸥就是警局的开心果,有她在的地方就有笑容,她走了,估计警局又要变回以前那死气沉沉的样了。
季晓鸥站在楼下,抱着自己的东西,抬头,眸底带着一丝迷茫。
“最后,还是回到这里了。”
季晓鸥迈步上楼,古老破旧的楼梯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诡异恐怖。
“咣当”
一声怪响,季晓鸥心下一惊,身子不禁颤了一下。
发现只是一只夜猫弄翻了东西后,回过神,暗笑自己大惊小怪。
也是,在那么漂亮的别墅住惯了,一时回到这里,难免有些不适应。
“季晓鸥,打起精神来!”
季晓鸥抖擞了一下,恢复以往的活力。
之前还不是这么过来的,季晓鸥,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娇气了?!
上到楼梯的最上面一层,季晓鸥抬头,不由得愣在原地。
门窗都被人泼上了红色油漆,上面斗大的字写着——狐狸精,去死吧!
字体很大,几乎横亘了整面墙壁。
季晓鸥低头,自嘲一声,狐狸精?小三?
这又是那些人的杰作吧。
这两个词已经横亘在她生命里了,难道说,永远也洗不清了吗?!
不!她不会就这样认输的!
季晓鸥开锁进门,将东西放下,用盆子盛了些水,拿着布去了门外。
红色的油漆,像血一样的颜色,季晓鸥蹲下身,费了好大劲,才擦掉一些,整整一个小时,季晓鸥就跟这些字杠上了,非把它弄掉不可。
最后,红色油漆在水的作用下变得模糊不清,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季晓鸥紧皱的眉头一下松开,松了口气,整个人疲软下来。
虽然那些字是擦掉了,可到底还是留下痕迹了,就像她的人生沾上了污迹,这两个词就像魔咒一般烙印在她生命里。
“还是洗不掉啊。”
季晓鸥沮丧地丢开布,整个人挨着墙坐下,脸上带着失落和彷徨。
妈妈病了,季萧然走了,现在,连秦暮天也失去了。
季晓鸥顿时觉得自己很失败,二十多年了,身边没有一个朋友,独自一人,孑然一身。
算了,就算再努力又怎么样,这面墙已经无法恢复最初的模样了,就像她的人生,永远无法回到最初了。
不,不是这样的!季晓鸥脸色顿地一白,推开门,冲进浴室,整个人就那样穿着衣服站在水洒下,任凭水淋湿自己的裙子和全身。
单薄的白色连衣裙经过水的浸泡,露出里面内衣的雷丝边和一大片娇嫩的机肤。
季晓鸥顺着镜子望去,那些隐藏在单薄衣物下的痕迹清晰可见。
水哗啦啦地落下,她站在那里,像是一只狼狈到了极点,饱受蹂躏的落汤鸡。
“呵呵。”
季晓鸥苦笑一声,泪水就这么簌簌落下,隐入水里,了无痕迹。
脏了,彻底地脏了。
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她早就不是清白的了。
季晓鸥,你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呢?你怎么会这么狼狈呢?!
季晓鸥苦笑着,笑声越来越大,夹杂着淅沥的水声,倒像是一种哀鸣和悲泣。
洗干净!她要全部洗干净!
哪怕是自欺欺人都好,只要洗干净了,她的身子也就干净了。
季晓鸥在水下站了好久,连水变冷了也没察觉,最后,脸色苍白地关了水,披上浴巾走出浴室,整个人疲软无力地瘫在床上。
虚掩的门被风吹开,季晓鸥却浑然未知,许是太累了,阖上眼睛就沉沉睡去。
一个身影,在楼下久久伫立,隔着窗帘,看着那抹倩影猛地向后倒下,而后再无动作,眸子不由得一缩,心里生起一股子担忧。
她还好吗?
方才的情况太过混乱,如果当时他不采取那种手段,不那样离开的话,恐怕她会被那些舆论活活压死,人言可畏,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但她不行。
他又怎么忍心看着她在那些人鄙夷的目光中无处躲藏,所以哪怕不舍,也必须就此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