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晚脸上的血色也唰的一下全没了,嘴角哆哆嗦嗦的想要说些什么,但就是说不出口,急得她眼泪直往外冒,她用力的抹了一把脸,扭头专心的翻找药去了,但握着陈父的手却一直都没有松开过,似是这样她就不会失去他一般。
而,两人的动静过大,陈晚刚刚的一声尖叫惊动了坐在前面低头刷手机的张宇,他转头一看,就看到了面无血色的陈父满头大汗的忍着些什么,而陈晚却扭开头背对着陈父在翻找些什么。
两人相处的模式就像是父亲犯病了,女儿却狠心的不愿搭理父亲,虽然她脸上急得了掉泪,但谁知道她是急的还是喜的。
张宇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白眼狼,养了这么多年,到最后却还要为她担心为她忧,但这白眼狼说不管就不管,将他放任自流。
张宇怒了,他生气了,看向陈晚的眼神不善了起来,粗鲁的敲了敲椅背,粗声粗气的对着她喊话,“喂,陈晚你爸这是怎么了?”
陈晚听出了他的不满,但她现在没时间也没空闲去理他,只是哽咽了下道,“发病了,你让司机送我们去最近的医院吧。”话音刚落,药就被她翻找出来了。
她急急忙忙的打开药瓶,在手心上倒出了几片药后直直的伸到陈父嘴边,“爸吃药了。先缓下病情,我们马上就去医院啊,你别怕……”说到这,她说不下去了,泪模糊了她的双眼,堵塞住了她的喉咙,只能发出一声比一声糯弱的哽咽声。
别怕,马上就到医院了,马上就可以治好你的病了,爸你一定要坚持。一定要!
陈父就着她的手吞下了止痛药,抬手想揉了揉她的脑袋瓜子安慰安慰她的,却无力的发现他只能动一动手指头了,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就像是一个瘪了的气球,还是一个沾满了糖粉的气球,吸引了大量的蚂蚁前来进餐,一钳一钳的痛得他两颊汗水直流成溪,他用力的抿着唇不让闷哼声传出嘴外,还努力的对陈晚笑了笑。
只是这笑比哭还要难看。
陈晚非但没有被安慰的,反而哭的更难看。泪哗啦哗啦的往下流,就像不要钱的一样。
她紧紧的握着陈父的手,扭转身体,斜斜的横过去抱紧他,很用力,很用力的抱紧他,像是一个没抱紧一放手他就会不见了似的。
前排的张宇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他不是白眼狼,而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坏了而已。
眼前的陈父明显的身患重病,却还迁就着女儿,坐飞机的陪她出国陪她留学,宠着她任她肆意妄为。
可怜天下父母亲啊。张宇感叹一下后,转身和司机师傅沟通去了。很快,他又转身过露对陈父说,“还要十分钟就到医院了,你……忍一下。”
说完就转过身扭过头去,端端正正的在位置上坐好。所有伤感的事,他都见不得,眼不见心不烦,不看会比较好。
陈晚感激的对他点了点头,抽泣着道谢,“谢,谢谢。”
车一路唬啸而袭,得快,医院就到了,早就候着的医生护士们分工合作有条不紊这将陈父迎进了急诊室。
室外,陈晚泪流满面,她捂着脸的窝在诊室门外一动不动的蹲着,但哭声又不绝于耳,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哭得陪着过来的张宇也是心头一酸。
世事无常,每一天都会有人生老病死。
但,最亲的人明知会有这么一刻,可仍旧是伤心不已,莫名的冲动想要大哭一场发泄心中的不满。
张宇这时对她也厌不起来了,他走过去,拍了拍陈晚的肩膀,给她邢递过了一包纸巾,“擦擦吧。”
陈晚缓缓的转过头,接过了纸巾,哑着声音道谢,“谢谢。”
用力的一信鼻,将泪涕全都擦拭走,陈晚站直了身躯,红着双眼面无表情的向靠墙的那一排排椅子走去,边喃喃自语的道,“我是不是真的很恶心?我太任性了。明知道他脑癌晚期,但还是要他出国跟着我。”
“我真不孝,真是一个白眼狼。”
张宇被她这无意识说出来的话惊到了。
陈涛,脑癌晚期?!!
根本就没看出来。没犯病时,那脸色红润的模样比正常人还要正常。
还要,一般来说,不都是应该让父亲去治病的吗?为什么陈晚……
惊悚的看了陈晚一眼,张宇脚下悄悄的挪动着,离她越来越远。
不但对别人心狠,对自已更狠,这样的人,没有一点大能耐谁都招惹不起。
怀着这样惊悚的心,张宇看向她的眼神一变再变,最后决定远离她,这事一结,他就再不做她的兼职了。
而沉湎在自己的心思中的陈晚对这些都一无所觉,又或者说她知道,但这些对她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
急诊室内,一片惊心动魄的急救着。室外,一人心神恍惚,并神神叨叨的念叨着什么,另一人怀着敬畏之心的想着法子怎么样才能不出问题但又尽最快的速度去完成这一单兼职。
而,正在这时候,门打开了,一个医生走了出来。
陈晚忙扑上来,拉着他的手,满脸惊魂未定的问着他,“怎么样?我爸他怎么样了?”
但,她忘了,这里是法国,大部分人都听不懂中文。
第435章 天意何其弄人
天意何其弄人
高大的男人拉下口罩,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很是艰难的道,“小姐,请你嗦慢依点,窝不是肯名白你嗦的话。”
……
陈晚听了半天还是没听懂男人说的话,但她却被他惊醒了,终于清楚的认识到自已此时是站在法国的地盘上,并不是中国。
深呼吸了一口气,陈晚稳而沉的用刚学了一个多月的法语磕磕巴巴的说,“对不起,我会法语不是很好,你会说英语吗?”
男医生显然是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事了,快速的用英文回她,“当然,我会说英语。”
“请问你是病人的家属吗?病人现在正在危险期,急需你签下这份急诊证书。”
陈晚二话不说,直接拿过钢笔就在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边担忧的问,“成功率有几成?我爸他……”
说到这,她说不下去了,泪又一次从眼中流出来,滴落在地上。
“手术成功率有六成。病人是脑癌晚期患者本不应该长时间的奔波,你身为人女却没有顾及到他的感受。”男医生很是平静的说出了这一番话,接过急诊证书后,转身又回到了急诊室内,其间没有再看她一眼。
而,陈晚却被他的话打醒了,如当头一棒的敲醒了她。本以为出国就能让爸爸他得到最好的治疗,谁知道刚一出国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是她太天真,太任性。没有顾忌到他的身体到底能不能承受这样的奔波劳累就火急火燎的带了他出国,什么都没有考虑,也什么防备都没有做……
果然,她果然就是个白痴。
抬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陈晚又蹲守在门外,一边默默的流泪一边等着医生的宣知。
爸爸在手术室与死神拼搏,而她却什么也干不了什么也干不好……
这般想想,泪流得越发汹涌。
“叮。”手术室又一次的打开门,男医生又拿着一张危急证书让她签字,她毫不犹豫的又签了。
……
这台手术一共忙活了三个小时,期间她接到了不下三次的危急证书,一次又一次的清楚死亡是什么样的滋味。
看着爸爸终于被推送出来,陈晚终于站不稳了,脚软的往下坠。
就在她快要和大地拥抱的时候,一双手伸了出来,稳稳的把她接住了。
陈晚入眼的是一片白,揽着她的是一双男人的手,他炽热的****包围着她,给她带来了一丝力量。
抚着额头,虚弱没力的道了一声谢后,陈晚推开身后的男人想自己站起来,却被他揽得越发紧实了。她正想让他放手时,头上传来了一道带着疲惫却又充满了力量的声音,“我扶你到你父亲的病房吧。”
这是一把充满了男性魅力的嗓音,仅仅只是说一句话,其中蕴含的男性荷尔蒙就已经争先恐后的往外冒了。
但,最让陈晚惊讶的并不是他的嗓音,也不是他人长得多有魅力,而是!他说的是中文!
第一次见面,她还一句话都没有说,男人就已经猜出了她是一名中国公民!
但这惊讶不到片刻就被爸爸的病情所抵消了,陈晚抓紧他的手,点了点头,急切的道,“谢谢。能扶我走快点吗?”
男人并没有接话,但他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了她——半揽着她的腰身,快步的跟着移动担架走去,但又不至于让陈晚赶不上他的脚步,每迈一步都像是精准的计算过了一般,让她刚刚好可以跟上他的步伐。
男人将她护送到房里面才松开她,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留在病房里给陈父检查。
先来一步的护士们在安置好陈父后,纷纷的对男人打招呼,“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