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琅酝酿了一下如何说:“这个说来就复杂了,不过说来说去,总的一句话就是,龚大成脑子不够,私欲又重,为了自己的地位和利益,牺牲了很多本该成为他忠实走狗的人,他还觉得自己大权在握,各方平衡的好。”
贺琅简单的给向阳概括了一下龚大成的发展史,前面揭竿而起还算是官逼民反、顺势而为,但是到了后来,有外来势力前来投靠后,来的人多了,心机也多了,龚大成身边发生了各种挑拨离间、明争暗斗的事,后来者都想要把龚大成的兄弟挤开,抢占龚大成身边的位置。
在这样混乱的利益争夺战中,心机深的人自然可以获得胜利,而跟随龚大成造反的兄弟们,他们的出身决定了他们的眼界、见识和心机都不够,自然就处在了下风,而本应该成为兄弟们的靠山的龚大成,他却更看重后来者的能力,加上后来者还可以给他献上更多的财富、美女,龚大成就越发重用后来者,甚至还在后来者的搅挑拔下,对以前的兄弟起了疑心。
“龚大成对他的兄弟们,实在算不上讲义气,有些用过就抛的意思,除了几个确实有本事的人,剩下的,呵呵。”贺琅不屑的摇了摇头。
“龚大成的人品真的这么差?”向阳疑惑,“这么差的人,当初怎么会有人跟着他一起造反呢?”
贺琅拍了拍扇子:“人嘛,一开始都是好的,等到了一定的地位,再有了一定的实力,这时候是人是狗才显得出来啊。”
“其实吧,要成大事者,尤其是要开创新朝者,品性不是最重要的,他可以贪婪无耻,也可以狡猾阴毒,龚大成这样的也不算少见,但是吧,成大事者最重要的能力,龚大成却缺少了,那就是懂得如何取舍。”
“取舍二字,说来简单,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懂得取舍,但是这个取舍到底对不对,就难讲了,往大了说,这个取舍要顾全大局,符合人情,往小了说,要懂得牺牲,有时牺牲别人,有时也要牺牲自己。”
“向阳,你也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你自己看一看,史书上是不是如此,成大事者,品性上往往都是有缺陷的,但是在选择的时候,他们总是可以理智的选择到正确的方向,不管这个方向会牺牲什么人,牺牲多少人。”
向阳沉默的点了点头。
“我们再来看龚大成,我们直接来说他的取舍,龚大成的取舍都是有利于自己的,不管是满足他的义气还是满足他的私欲,他的取舍都是满足了他自己的,这就注定了他不能成功。”
“为什么?”向阳不明白。
“龚大成他自己满足了,但是其他人呢?其他人都处于可以被他舍弃的地位上!”贺琅看着向阳,目光深沉。
“在尚未成功的时候,龚大成就把自己与其他人分隔开了,这是成功的大忌。龚大成是什么人?农家出身的驿卒罢了,与他一起揭竿而起的,哪一个比他低了?后来追随他的,在出身上又有哪一个不比他高?他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的阶层!”
“我生而为皇族,天生就与别人不同,旁人服从我顺从我,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而龚大成,他还没有真正的登上皇位,他算得了什么?凭什么让所有人都牺牲自己成全他?这想法何其可笑。”
“鲤跃龙门,未跃过龙门之前,仍然是鲤鱼,就算跃过了,在熬过天雷之前,也算不得龙,谁知道会不会死在最后一步呢?这话放到龚大成身上也一样,谁知道他会不会死在登位之时呢?谁知道旁人会不会踩着他的尸体登上皇位呢?”
向阳算是听明白了:“在化龙之前,鲤鱼仍然是鲤鱼,别真以为自己就是龙了。”
“对,就是如此,在化龙之前,先好好当个领鱼头就行了,摆平鱼群中的纷争,别想着当龙头,那不是鱼该想的。”贺琅又摇起了扇子。
向阳又沉浸在了思考中。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是向阳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但是说出这句话的人却失败了,而且失败的不止这一个,两千多年的历史中,失败了太多人,真正从底层飞升为龙的只有三个,刘邦,朱元璋,以及毛爷爷。
所以,这句话是有什么问题?是缺少了太多的前置条件吗?
“好了,”贺琅拿着扇柄轻轻敲了敲向阳的发顶,“别在想龚大成的事了,有这功夫,我们不如一起去玩投壶。”
“投壶?就是地上放一个铜壶,我们拿着羽箭去投?”向阳在书上看过这种游戏,顿时起了兴趣,“听说有很多种玩法,你给我说说。”
贺琅起身:“走吧,我们去后院,我教你玩。”
“好啊好啊。”向阳马上就把刚才的思考搁置一旁,好奇十足的跟着贺琅去了后院。
后院里,鲁用指挥着小侍人们布置投壶的场地。
场地布置好,贺琅拿起几支羽箭,开始给向阳示范了。
投壶的花式上有很多种,比如依耳、贯耳、连中等等,贺琅一边解说一边示范,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优雅舒畅至极,一看就是高手。
向阳看得兴致大起,拿起几支羽箭也投起壶来。
结果,十支五落。
向阳不甘心的继续投壶,她的身体参数已经随着位面器的升级而提升了好几级,眼力、体力、敏捷、协调都有加成,主要就是多练练,多练几次就能和贺琅一样投得漂亮了。
贺琅看着向阳投不中,面上扬起开心的笑,他巴不得她投不中呢,这样他才好教她啊。
贺琅走到向阳身后,张开双手半环住她:“来,学我这样,左手放这里,右手要抬到这里,然后眼光、手臂与箭支对齐一线,瞄准壶口,投。”
中。向阳很开心。
贺琅也很开心,这是他与她一起投中的呢。
贺琅没有放开向阳,继续贴着她的背,手把手的教她投壶,每种花式都教一遍,中也好,不中也好,都是情趣啊。
“来,这次你要把手放下一点,背也稍稍弯一点,对,就是这样。”贺琅贴在向阳的背后,嘴巴在她的耳朵边轻语,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气老往向阳的耳朵里跑。
向阳摇了摇头:“你别靠得这么近说话,耳朵痒。”
贺琅被她的发丝挠到,面上也有些发痒,但是相对于这一点小痒,他的嘴巴更痒,于是他放纵自我,一口咬到了向阳的耳朵上,然后含住,她的耳朵有点凉凉的,真好含。
“哇,更痒了。”向阳挣扎着要跳出贺琅的怀抱,贺琅紧紧抱住她,不过嘴巴倒是放开了。
“你的耳朵很好吃。”贺琅的声音有些低。
向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有点湿:“你看你,弄得我耳朵上都是你的口水。”
向阳翻手把手心的湿意擦到贺琅的衣服上。
贺琅一头黑线的看着怀中的女朋友,什么口水,这叫龙涎好不好,而且她还嫌弃他的龙涎。
“你竟然还敢嫌弃我,哼。”贺琅低头一口咬着了女朋友的嘴巴,狠狠的让她尝了尝他的口水。
场地角落,柯全和鲁用都转过了身。
不同于鲁用的窃笑,柯全却暗叹了一声。
太子殿下,你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你这样一点儿也不符合成年男子的稳重啊,没有女人会喜欢这样幼稚的男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琅琅呲牙:谁敢说我幼稚!
小阳阳掏出手帕擦脸:是很幼稚。
第253章 喝问
不出贺琅的所料,当向阳第二次去见义成王的时候,他的处境并不好。
西北的人心崩散的很快,只是两天的时间,已经不仅仅是将领、士兵和百姓出逃了,邻近边界线的几个大城的地方官员也跟着出逃了。
向阳把临时定位点安在了西北小朝廷的办公中心,也就是类似于大燕奉天殿的议事堂中,她一穿过来就听到了汹涌的争吵声,是西北的臣子们正在争吵是战是降。
向阳隐身旁听了一会儿,从争吵中得知,西北的臣子们分成了两派,但是主降的占了绝大多数,主战的只有少少几人。
议事堂中的争吵声越来越大,义成王坐在上首,不发一言,面沉似水,眼神阴鹜。
向阳觉得,她来的时机真是太好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义成王没有多少资本可以跟她抬价了。
“你们打算降吗?好啊,大燕欢迎你们归来,只要你们愿意赎罪,可以从轻发落。”一道女声凭空响起,听声音,似乎来自上方。
议事堂中,所有人都抬头向上,义成王面沉似水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崩裂。
仙子怎么来了!
她看了多久?
不会从一开始就在吧?
糟了,底子漏了。
议事堂上方,众人头顶上方两米处,一道雾气蒙蒙的身影出现了,雾团之中还有细碎的银光洒落。
向阳控制着翅膀,缓缓的降落下来,底下众人迅速退开,空出最中央的一大块空地。
站到地上,收起翅膀,向阳面带浅笑的环视周围:“众位,我是紫极星君座下仙子,大燕太子的守护仙子,见过众位。”
向阳轻轻颔首。
堂中的臣子们赶紧郑重行礼,以示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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