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蝶菲一直盯着他的脸,想从他脸上找出作伪的痕迹,竟然找不出!
身后陈兆轩突然道:“不仅是一年前的血案,还有二十三年前,在无锡,陈氏一家灭门,陈氏夫妇,以及两个忠心耿耿的仆人,都死于非命!血案当天,陈家的财物别无遗失,只有陈家赵太太的一枚红玉镯消失。这枚红玉镯,至今没有找到。陈家唯一幸存的儿子,当年才五岁,却清清楚楚听到凶手用口哨吹着一曲苏州小调的声音。后来,陈家这个儿子流离到上海,事隔多年,才偶然听到同样的口哨声,发现了凶手,就是成守坚。顾老板,成守坚是你的结拜兄弟,这么多年也一直是你的左膀右臂。成守坚前后事隔二十多年,做下的两桩血案,你敢说,和你完全无关吗?”
顾永昌盯着两人,半天不言语。
白蝶菲手持一枚青玉镯,陈兆轩又说什么红玉镯。
年轻时候的顾永昌,是个极出众的美青年,风/流自赏,处处留情。却少有外人知晓——当年顾永昌对于半强半诱的每一个女子,都亲手赠予一枚玉镯。
每一枚玉镯,都价值不菲,都形态各异。当年他送这些玉镯,只为显示“多情”;可多年后,真有一枚玉镯摆在他面前,他已经无法和眼前的玉镯,和当年“多情”过的女子,对上号!
他年轻时候有过多少次风/流艳/史,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到如今,两个青年男女,一个拿青玉镯,一个说红玉镯,倘若只说他年轻时候的风流过往也就罢了,偏要跟他说什么“血案”,简直荒谬!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说了,顾永昌此人,就人物塑造而言,真是全文一大败笔!
原本是贯穿全文主线的关键人物,却是纸片人一般的单薄。
不过要大改的话,顾永昌这条线索要几乎重写,牵一发而动全身,必定是个大工程了。
倘若大改,需要增加一个重要配角,早年得顾永昌大恩,是顾永昌真正心腹,在顾家仅次于成守坚的人物。比方叫阿龙,是个独眼龙,为顾永昌盯紧黄成二人的一举一动……
然而顾永昌此人,就要从“置身事外的无知者”,改成“洞察一切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到头来却一败涂地”的大反派。
哎,只是文太冷啊。
顾永昌此人重新塑造,也就是全文大修这件事,姑且搁下了。
第115章 越狱
顾永昌是的的确确不晓得什么“血案”,听栏外两人言及如此,半晌,思量过来,心中已经明白十之八九,但也不打算对外人道出太多,只道:“什么血案,我是完完全全不晓得,我是说真的。轩少爷非要说我的阿坚兄弟是什么灭门血案的凶手,轩少爷您这真是随意诬陷人了。要知道人命关天,倘若真的是灭门血案这等大事,凶手要定,也得有证据是不是?轩少爷还说是因为口哨声判断凶手,倘若说与报馆或警察局听,岂不成笑谈。再说了,阿坚多年来一直是我最贴心的兄弟,倘若他真的有杀人血案这等大事,我岂能不知?”
陈兆轩突然笑了,笑得很奇怪。
白蝶菲听他在身后的笑声,已知他心意,回头望向他,欲言又止。
陈兆轩上前一步,和白蝶菲并排而立,面对栏内的顾永昌,低声道:“顾老板,您不知道的事情,还不止这些呢。你说成守坚是你最贴心的兄弟,你却始终不知道,你最贴心的兄弟,和……”
他说到这里,顿住了。白蝶菲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冲他摇头。
她不希望他说出太多。可面对近在咫尺的顾永昌,陈兆轩还是将声音压得更低了,用极低的声音道:“顾老板竟然还不晓得,你最贴心的兄弟,在你成婚之前,就和黄家小姐有了私情,还让对方有了身孕……”
轰然大响,爆炸声。
顾维崧从牢室角落里一下子跳起。
顾永昌紧紧抓着铁栏才没有摔倒在地。
白蝶菲脚下震动,险些摔倒——被陈兆轩一把抱在怀里,退后几大步,才勉强站稳了。
顾氏父子,隔壁牢室,后墙被炸出一个大洞,黑布蒙面的成守坚,率多名手下从墙洞里闯入,无视地上几名倒在血泊中惨号□□的犯人,回头就冲隔壁道:“顾家的老爷少爷,你们退后,马上就要炸穿这面墙!”
顾永昌仍然抓着铁栏不动,身后顾维崧奔上前,一把将他拉开,拉到另一个角落里,只道:“父亲闪开,这里危险!”
顾永昌任由他拉着,倒也没有挣扎。紧接着第二次爆炸声——父子二人全都蹲在地上,顾维崧伸手臂护住父亲的头脸。
顾氏父子的牢室,被炸出一个大墙洞。成守坚钻墙洞而入,一手一个,将蹲在地上的顾氏父子拉起,张口就道:“事不宜迟,快走!”
顾维崧跟着阿坚叔往外跑,顾永昌还是站着不动。
成守坚回头,急道:“大哥你还在犹豫什么?现在这个案子,分明是有人要置顾家于死地。外面已经没有其他人可指望。你要是再不走,就是坐以待毙!”
“我刚刚震糊涂了!”顾永昌这样说着,随长子一起,跟着成守坚往外跑。
顾维崧和成守坚在前,顾永昌在后。抬起头,在硝烟弥漫中,看前面两人的背影,注意到两人的背影,竟然出奇的相似——身高胖瘦,从背后看,真的是一模一样!
“母亲的脸父亲的身板”——这是多少年来,无数人对于顾家长子的评价。
而结拜兄弟成守坚,和他顾永昌身形,本来就有七八分相似。只不过,成守坚比他还明显高些,肩膀再宽些——这两个特点,崧儿也有。
顾永昌看着两人的背影,脚步稍迟缓,突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他的一只脚,被隔壁牢室一个满身是血的囚犯抱紧了,囚犯还仰头对他说:“救我……救……”
顾永昌连踹他几脚,都没能踹开。突然砰一声响,成守坚回头打出一枪,正中囚犯的脑袋。
顾永昌终于从一堆污血中挣脱出自己的脚,奔出牢室,奔至星空
下。
监狱已经大乱。
几乎所有犯人都跑到铁栏前,狂喊欢呼。
白蝶菲从陈兆轩怀抱里挣脱出,回头看他。
陈兆轩:“他们没那么容易逃得掉!”
他拉着白蝶菲的手,奔出监狱大门。已经听到动静的孙娇茜焦急上前询问,白蝶菲只道一句“顾维崧被顾家人救走,我和轩少爷去寻找他们的下落。莫多担心!”
说完,她随着陈兆轩匆匆上车。
汽车驶向监狱后方,向顾家诸人逃离的方向驶去。
几乎所有狱警出动,举枪对准越狱诸人。
成守坚诸手下,及顾氏父子二人,面对周围诸持枪狱警。
顾维崧突然举起双手,冲四周高声道:“先不要开枪。我……我会劝得这里所有人……”
狱警们果然没有开枪。
他冲成守坚使个眼色。
成守坚突然吹了声口哨。
多名黑衣人手下,几乎同时掷出手中炸弹。
炸弹轰然大响,夹杂着枪声。
成守坚及顾氏父子,在诸人掩护下,匆匆逃出包围。
成守坚又是一声口哨,从远处奔来一群骏马。
成守坚回头招呼顾氏父子:“快上马!”
砰砰砰一阵枪响。
顾永昌闪身躲在一匹骏马身后,他却在躲闪之际亦看得清楚——成守坚眼疾手快将顾维崧一把拉到身后,自己却是胸腹中两弹,当下扑倒。
“阿坚叔——”顾维崧一把抱起他,带着哭腔喊道。
顾家诸手下已经举枪与对方射击。
“事不宜迟,快骑马离开。”顾永昌牵来两匹高头大马,示意长子:“你护送着阿坚骑一匹,我骑另一匹。事不宜迟,快走!”
他突然将成守坚一把抱起,抱到马背上,示意长子骑上马;他自己骑上另一匹。
先是三人两马,并头狂奔,奔出一大截,顾永昌突然调转马头,奔向另一个方向。
顾维崧回头,脸上有明显的泪痕,望向父亲,未及开口——
顾永昌张口就道:“分道扬镳,分别引开追兵。你带着阿坚叔去求医,我去找你娘!”
顾永昌纵马远去。
顾维崧倒也没有追上去,低头看伏在马背上的成守坚,见他大片衣衫被鲜血染红,当下一咬牙,向另一个方向奔去。
陈兆轩开车至一密林前,突然刹车。
他奔下车查看,见两道马蹄印,已经分成两个方向。其中一个马蹄印在地上要明显深些。
白蝶菲打开车门,陈兆轩立刻道:“不要下车。现在是两匹马,分别驮着两个人和一个人,分成两个方向,追哪个方向?”
“成守坚已经受重伤,顾家父子不大可能抛下他。他又为顾维崧挡下枪。所以这个时候,共骑一匹马的两个人,应该就是顾维崧和成守坚!”白蝶菲当下判断。
“是追顾维崧吗?”陈兆轩回头问她。
“不是追成守坚吗?你自己都说了,当年,成守坚就是害死你全家的直接凶手!”白蝶菲这样回答道。
陈兆轩从地上站起身,回头望向远处,望几匹马奔来,皆是顾家手下,不仅黑布蒙面,还戴着草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