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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狮子 [金推] (小狐濡尾)


  被子里的人还真就没动了。
  余飞飞快地环顾四周。
  这真是一间非常大的房间,余飞也不是没有住过好的酒店,但这间要比寻常客房大出三四倍有余,余飞土鳖地判断这应该是一个行政套间之类的客房。
  楼层不是一般的高,一整面墙的落地窗下,正对的是Y市最繁华的城景,高楼林立,江水如带,景色十分壮观。余飞恐高,看着窗外一阵晕眩的感觉袭来,急忙又把目光收回房中。
  整个客房全是清暖色调的实木装饰,倒也没什么个人的东西,就一台电脑,几个大的旅行箱。
  看起来,并不是临时开的房,而是这个人就寓居在这里。
  住得起这样的酒店、这样的房间的人,不是有钱,就是很有钱了。余飞觉得,不应该再和这种人有任何的关联。
  她按着被子,说:“咱们萍水相逢,各行各路,就别再见面了。等我走了你再起来,成吗?”
  被子底下寂无声息,像是死了一样。
  余飞说:“你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
  房间中静悄悄的。
  余飞从地上捡起衣服来穿上,又说:“借用一下你的洗手间,不介意吧?”
  仍无回应。
  这个人,从昨晚到现在,一个字都没吐出来过。
  余飞想,这人莫不是个哑巴。可她这么想的时候,昨夜一些声带振动发出的声音却又浮现在耳边,令她脊椎一酥,登时中止了这个想法。
  这个套间大约有一百六七十平,除了卧室之外还有一个会客厅,另外有两个房间,一个开着,一个紧闭着。开着的是个洗手间,紧闭着的那个门上挂着一个牌子,手写着几个字:
  请保持房门紧闭。
  字迹锋锐但是很正,余飞直觉觉得是个女生的笔迹,是这个叫“阿翡”的人写的吗?
  如果门上没有挂这几个字的话,余飞也不会去开这扇门。
  然而门上有这几个字,恰恰就激起了余飞心底的那点逆反劲儿。
  她回头看了一眼床上,那人仍然一动未动,被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也不知是睡回笼觉了还是怎样。
  余飞悄无声息地扭动把手,推开了房门。
  她心中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比如这房间中放着什么猎奇的玩具、偶人,某些恶趣味的器械,甚至尸体之类。
  然而推开门,里面什么她臆想中的东西都没有。
  只有一个很普通的,临窗的大浴缸。窗外正好俯瞰Y市的标志性建筑——号称“岭南明珠” 的Y市电视塔。晚上一边在这里洗澡,一边观赏Y市繁华的夜景,不知有多惬意,却不知为何要在这间浴室的门口挂一个“请保持房门紧闭”的告示牌。
  余飞想,也许有钱人都有些怪异的癖好和习性。
  她退出来,又小心翼翼地把门关好。
  洗手间很宽敞,一个马桶间和一个淋浴间被隔离出来。洗漱台上整齐地放着各种洁具,余飞看了下,酒店提供的洁具都被收了起来,这个人用的都是自己的东西:电动牙刷、牙缸、牙线盒、漱口水、消毒液……干净清新,摆放整齐。
  还有剃须刀。这个人真真切切就是个正常的男人无误了。也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筏”这个酒吧里,看起来也本不是为了去猎艳。
  清醒过来之后,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余飞都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奇葩。
  而且还跟这个奇葩上床了,贡献出了自己的初夜。
  说出去估计都没人相信。
  余飞恼怒地洗着脸。平静了一些之后,她扪心自问,其实也没什么后悔,她也算是求仁得仁。
  她用酒店的洁具洗漱完毕,一直到出去之后锁上房门,那人都没起来。
  看来他也并没有兴趣再和她见面。
  就当是一场艳遇吧,余飞宽自己的心,人生中难得的一次经历。
  走出走廊之后,见电梯间没人,余飞摸出手机来给恕机打了个电话:
  “狗素鸡!你给我解的什么梦!说好的会遇到一个有魅力的、强壮有力的男人成为恋人的呢!这么多天过去了,屁都没有!辣鸡!”
  恕机:“???”
  恕机:“这位施主,您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恕机“啪”地挂了电话。
  余飞看着断线的手机发呆。
  这时候一阵小凉风吹来,原来电梯间开了一扇小窗。余飞觉得脖子发凉,才想起来少了一条围巾,应该是落在那人的房间里了。
  这条围巾虽然不值钱,却是母亲唯一一次去泰国玩,买给她的礼物,说是泰丝织的。
  余飞知道肯定是假的,不过围巾质地柔软,围着也挺舒服,便一直带在身边。
  她犹豫了一下,凭着记忆又走回那人的房间门口。
  正要伸手按门铃,她忽然听到里房间里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快步走来走去,并且在斥责他人。
  房间中,年轻男人的声音清透低沉,像秋色丛林中敲响的石磐,这样质地的声音,她未听过。
  那声音暴躁而严厉地说:
  “阿水,你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丽这个人设对我来说,是个堪比马艳红下和刘璇单臂大回环的高难度动作,能不能发挥出来基本看运气……

  ☆、金刚经

  余飞的母亲坐在小楼门口晒太阳,小楼临街,她缓缓地摇着椅子,看门口人来车往。有时有熟悉的老街坊过来,和她打一声招呼。
  “言家大姐,好些了吗?”
  言佩珊微微地笑,脸上的岁月痕迹和疾病带来的憔悴也掩饰不住她昔日的风情。
  “好多了,劳您挂心。”
  言佩玲出来倒中药渣子,被言佩珊拦住,“佩玲,别倒在路边。病气给别人带去了,不好。”
  言佩玲咕哝一声,“还这么多讲究!带走了不好吗?”摇着胖胖的身子进门去了。
  言佩珊见余飞拿着《金刚经》,在一旁恹恹欲睡,便提醒道:“接着念吧,怎么不念了?”
  余飞晃晃脑袋,清醒了些,便接着念:“……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言佩珊叹息了一声。
  “……知我说法,如筏喻者——”念到此处,余飞一个骤停。
  这一个“筏”字,太扎眼。
  “怎么又不念了?”言佩珊问。
  “呃……”余飞胡诌了一句,“没看懂。”
  “你读《金刚经》读得少。虽然你年轻,但也应该多读读佛经。”言佩珊谆谆劝诫,“如来佛祖以‘筏’比喻佛法,佛法和船一样,把你从此岸渡到彼岸。红尘无岸,苦海无涯,佛法就是筏子。”
  余飞想起缮灯艇中,祖师爷倪舸那副巨大的照片下面,有当年两广总督岑春煊的亲笔题词:
  梨园缮灯,佛海慈航。
  余飞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提点着她。但线索有点多,有点乱,她恨自己脑子笨,想不明白,理不清楚。
  言佩珊见她又开始痴痴发愣,便道:“婉仪,你是不是很困?”
  余飞本名余婉仪,“余飞”是缮灯艇师父收她为徒时,给她改的艺名。师父说,余婉仪这个名字太女气,唱老生,要有男子的气魄,于是改名为余飞。
  余飞措手不及地“啊”了一声,下意识抵抗说:“不困。”
  她当然困。在“筏”中喝酒到一两点,去到酒店又是一两个小时的不可描述。她依稀记得睡的的时候,天边都开始发白了。
  言佩珊说:“你昨晚去哪里了?我听小芾蝶说,早上出门上学看到你刚回来。”
  余飞心中一瞬间把小芾蝶骂了个狗血淋头。
  小芾蝶是她二表妹,小姨言佩玲的二女儿,现在正在念高三,每天早上七点离家上早自习。
  余飞是仍然保存着六点起床出早功的遗留习惯,否则今天早上也醒不过来。回到家时,将将好撞上准备出门的小芾蝶。她匆匆上楼没理小芾蝶,没想到小芾蝶竟是个告状精。
  余飞干笑了一声,说:“昨天下午去医院,回来跟谢涤康见了一面。他帮我买到了血燕,又约我吃饭,我就出去和他们玩了一宿。”
  “谢涤康是个好孩子。”言佩珊不置评论,盯着余飞,问:“你昨晚date(约会)去了?”
  在言佩珊这里,“date”基本上相当于“和男人上床”。余飞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说:“我男友都没,和谁date?就是和谢涤康他们玩玩大话骰。”
  “我听谢涤康说,你说你有男朋友,还很有型。你怎么从来没说过?打算瞒到我死吗?”
  余飞崩溃。
  她是应该拱手敬一声“珊姨您长目飞耳,消息灵通,小女佩服、佩服”,还是应该为有如此致力于出卖她的亲友而感动落泪?
  余飞不知如何回答,言佩珊又叹息一声,道:“昨晚做了什么事,你谁都能瞒过,就是瞒不过我。有些事我不反对,你岁数也到了,早该如此。我就希望你慎重些,千万别走我的老路。”
  余飞垂首不言。
  言佩珊又道:“这次从医院回来,你和佩玲都说是因为我好多了,其实我心里清楚得很,我没几天了,医生治不好,才让我回来的。我看得很开,你不用为我担心。我这一辈子,所作所为没什么后悔,唯独有两件事放不下,估计是要带憾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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