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票证年代的日常生活 (吃睡一条龙)
- 类型:都市言情
- 作者:吃睡一条龙
- 入库:04.11
“我会仔细看的。”高椿觉得陶小霜就是在吹牛,她心里憋足劲,准备等会眼都不眨好戳破穿陶小霜的牛皮。
这时,小张扛着放映机跑到了房间的最后面,他装上胶卷,开动放映机。一束光打在讲台后的白墙上,光影晃动间,故事开始了:1918年苏维埃政权在内忧外患里诞生了。国内的反对势力准备刺杀列宁。他的卫士瓦西里收到密报……
为了放映的效果,会议室的前后门都被关上了,因为布料紧张而不配窗帘的窗户也用厚报纸遮得严严实实,几盏白炽灯也早已拉上。
帮完忙回来的孙齐圣趁着房间里一片漆黑,挤在陶小霜的身边坐下了。一坐下他立刻伸手去碰了碰陶小霜放在膝盖上的手。陶小霜不理他,孙齐圣就用两指握住她的大拇指,然后当做玩具般揉捏玩/弄起来。只玩了两下,陶小霜反手揪住他手背的肉,使劲就是一扭。扭完她用眼角狠狠一夹孙齐圣,高椿就在旁边呢!再敢伸手就准备着被扭成麻花吧。
孙齐圣感觉手背上火辣辣的疼,被扭的那一片估计得青,他的目的达到了——这一下足够狠,晚上在小屋里完全可以借此向陶小霜撒娇了。
陶小霜完全不知道孙齐圣暗戳戳的心思,她和高椿都专注的看着电影。影片的高/潮如期而至,反派人物将在一个大剧场里密谋刺杀列宁。剧场里,列宁正聚精会神的欣赏着舞蹈:一群舞蹈演员踮着脚尖,舒展着手臂优雅的好似天鹅展翅般出现在台上。
原本一心想看这些演员的大腿的高椿被镇住了,她在心里提醒自己,看大腿呀,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被那些手臂和手指吸引住了,好漂亮,真是好漂亮呀……
“这一出芭蕾舞叫天鹅湖,这些舞者都是天鹅哦——你看她们的羽毛头饰和舞衣上的花纹……”陶小霜见她看得入迷就介绍道。
“天鹅……”高椿喃喃道,原来是天鹅,难怪那些舞蹈演员连扭动脖子的动作都那么好看。
芭蕾舞的情节只是电影里刺杀一幕的大背景,很快就过去了。等剧情都发展到列宁被刺了,高椿才醒过神来,她发现自己在那几分钟里完全没有去注意那些舞蹈演员的大腿到底有没有穿裤袜,她完全被那些舞动旋转的美丽姿势迷住了。电影在继续,高椿心不在焉的看着白墙上的黑白光影,她忍不住问道:“小霜姐,天鹅湖到底是什么样飞芭蕾舞?那个黑衣舞者为什么要不停的旋转呀?”
“嘘,我要看电影,等放完了我再和你说。”陶小霜要晾晾高椿,让她‘三而竭’,她要的是做好姐妹,可不能唾面自干。
咔的一声,放映机里的胶卷转到了尽头。电影结束了,那个接王大姐话的小年轻带头喊道:“张哥,再放一遍吧!”
“就是呀,再放一遍好不啦!”
在一片起哄声中,有几个年轻团员上前拉住小张放映员不让他走,非要他再放一遍。小张也就20出头,以前是一个老放映员的徒弟,刚转正还没遇上过这种情况,不禁有些狼狈,孙齐圣走过去,和小张说了几句,然后大声道:“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所以电影也会有的,不过今天张哥有事,他说下次来就给我们放两回!”
电影中列宁的卫士瓦西里对饥肠辘辘的妻子说道:“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孙齐圣随手引用了这句对白,立时在会议室里引起一阵会意的笑声。那几个年轻团员见大家都在笑,也不好留难反映员了,就放了手。小张感激的看了孙齐圣一眼后,收拾东西赶紧走了。
孙齐圣和那几个年轻团员聊了几句后,就领着一行人离开了会议室。
下楼时,朱大友夸张的摇头,直竖大拇指:“大圣,你就是一台风扇呀——尽出风头。”那几个年轻团员一看就是刺头,孙齐圣居然能几句话就摆平。
孙齐圣不在意的笑道:“什么风头——顺势而为罢了。”
这时,陶小霜正被高椿拉着追问芭蕾舞的事。两人正你问我答,突然间一个小鬼头从楼梯下面窜了上来,对着朱大友喊道:“哥,你快回家吧!家里大嫂和大姐打起来了!”
第43章 朱家往事
这小鬼头正是朱大友的弟弟朱大顺。
朱大友按住弟弟的脑门用手一抹,手上沾得一手心的汗,他郁闷得直翻白眼:“小傻瓜,你着什么急呀——那两只母老虎三天两头就得闹上一回,难得理她们。我才不回去,让大哥和阿婆去操心好了。”说完他转头和孙齐圣道:“大圣,我饿了,干脆去附近那家面摊吃牛肉面吧——昨天的牛肉还没吃过瘾呢!”
朱大顺看朱大友这个态度,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哥,你不能不回去呀!英英要被赶走了,她的衣服都被大嫂扔到弄堂里了。”朱大丽的女儿朱英英今年8岁半,只比朱大顺小3岁。朱大顺作为小舅舅和这个侄女是从小睡到大的——朱家住的窄两个小人一直睡一张小床的,所以感情好着呢。
“什么?!大嫂她居然敢——”朱大友猛地一回头,差点把脖子扭了,“妈/的,连个蛋都生不出来的乡下娘们,朱家还轮不到她做主呢!眼镜、大圣,我得回同寿里去,你们要不要一起……”
庄沙推推眼镜:“我陪你吧,完事了你请我吃牛肉面就行了。”
“好的呀”,朱大友立马点头答应。
“一起吧,人多好办事。”孙齐圣想帮兄弟的忙,也想去摸一摸朱大丽的情况,说完他看向陶小霜。
一旁的陶小霜和高椿正听着呢,见他看自己就点点头,“我也要回同寿里,一起走吧。小椿,你……”
“我也要去!小霜姐,带上我。”高椿立马道。她可是从妈妈程谷霞那里听过不少朱家的事,对朱家的闹腾劲那可是闻名已久了,有近距离‘观看’一回的机会,她一定要去看的好不啦?
确定一群人都要回同寿里后,心急的朱大友一马当先冲下了洋楼,迈开大步往电车站跑去。
同寿里的3弄5号也是一栋老式石库门,朱家10口人就住在一楼的前客堂间里。客堂间整个也就30平米不到,隔成前后两间后,朱家分到的是面积比较大的前客堂间。说是比较大其实也就18平米,这么点面积上祖孙三代挤着住了十几年,那天天摩肩擦踵的日子过着,就是脾气好不爱吵架的人都得拌拌嘴巴,更何况朱家的女人脾气都算不上好——上到祖母下到孙媳妇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所以朱家就像朱大友说的那样三天两头就得闹上一回。
这天可不就又闹上了。刚吃完午饭,3弄5号里的住户们有的正洗碗,有的正收拾屋子。朱家的大门突然打开来,大儿子朱大民的老婆李红喜跑到门口冲着天井大喊道:“没法过了——我和大民辛辛苦苦挣的钱不是养拉三就是养贼,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朱大丽端着碗走出来,边往嘴里刨饭边嗤笑道:“你他/妈骂谁呢?我是这家里的大姐,让朱大民出来说说,我是骚蹄子,他是什么——骚猪?红喜呀,作大姑子的好心教教你,乡下人出身就别乱张嘴,要不然一开口就喷出来一股大粪味,弄得阿拉们吃饭都香了好不拉?”
李红喜是上海郊县人,嫁进市区后,最恼恨的事就是有人说她是乡下人,偏偏朱大丽常乡下人长乡下人短的尽来戳她的肺管子。
她只觉得脑门上的血管都在跳,转过身就去抢朱大丽的饭碗。“吃吃吃!你才交了多少伙食费——15块钱就要糊两张嘴,喝稀饭都不够,你还凭什么吃这么多呀!”
“我家的饭还不准我吃呀!”朱大丽一手护着碗,一手就往李红喜伸过来的手上挠。
“你家?你个臭拉三,朱家都被你搞臭了!”李红喜手上被挠得生疼,也不抢碗了,两手往朱大丽的头上抓去,扯住一把头发使劲的拽。
“啊!!”朱大丽痛叫着把碗扣在了李红喜的胸口。
李红喜手里抓着一把头发,低头往感觉热乎乎的胸口一瞅,半碗的饭粒菜汁把她刚穿没几次的白衬衫糊得一团狼藉,她心里咯噔一声——衣服被弄成这样算是洗不干净了。她抬起头鼻孔出气像在冒烟,把碗往地上一扔,扑上去就抓着朱大丽就是一通乱打。朱大丽自然也不甘示弱,两人你挠我拽的在门口打成了一团。
屋里靠窗的床上,常年瘫痪的朱阿婆朱金桂吃了饭正准备眯个觉,听到孙女和孙媳妇又闹上了,本来不耐烦管,可迷迷糊糊中她居然听到了碗落到地上打碎的声音声,立马心痛得睁眼叫道:“谁把碗打破了,买一个要4毛的,谁打破的谁赔!”
李红喜一听这话,心头真是火冒三丈啊!这家里人人都拉偏架,一心顾着不要脸的朱大丽,护着装戆头的朱大友,就自己和朱大民尽吃亏!
就说今儿这事吧——昨天婆婆李杏做牛肉时扣下了一大碗牛肉和半锅牛肉汤,自己和大民又出钱又出力的,怎么也该分个大头吧。结果呢,今天早上婆婆问都没问自己一声,就把那碗牛肉给大顺和英英两个小人吃了。到了中午,那半锅牛肉汤煮了一锅的泡饭,婆婆带公公去看病前假惺惺的让阿婆先吃。哼,阿婆的饭向来是朱大丽在喂,让阿婆先吃不就是让她先吃吗?果然,一锅饭舀得就剩个锅底。自己一碗牛肉汤泡饭都吃不上,一件新衣服穿在身上都被糟践了,没见有人说一句公道话,打破个碗就有人嚎上了。这日子真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