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雨的天还是有些凉的,车檐上有雨水滴落在许酒脸上,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身上的皮肤似乎骤然紧缩,她将车帘子放下,搓了搓身上立起来的鸡皮疙瘩。
苏轻言放下书,将许酒刚刚因为酒后发热而丢在一旁的毯子给她披上。
许酒愣了一愣,才低道:“谢谢!”
先是一冷,再是一暖,许酒的头似乎越发的昏沉,脸上又红了几分。
苏轻言这才看出许酒的不对劲,忙放下手中的书伸手去探许酒的额心。
却不料,马儿突然一阵嘶鸣,马车猝不及防地停了下来,几人还没来得及问车夫原因,便听到利箭破空而来的声音。
眼见着利箭直直穿透了车夫的头颅,而车夫当场从马车上摔了下去。
车夫出事,马儿似受了刺激,突然又开始狂奔起来,车内颠簸得极其厉害,苏轻言拉住许酒的手臂,以防她摔了出去受伤。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马车颠得梁愈从美梦中惊醒过来,一睁眼便见顾恒和苏轻言皆一脸凝重,他还没搞懂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又一支利箭破窗而入,直直朝着许酒射了过去。
“当心。”苏轻言将许酒拉入怀中,让许酒躲过了那一支利箭。
许酒猝不及防被苏轻言拉入怀中,脸贴到了他的胸前,淡淡的药草香味萦绕在周身,熟悉而陌生,让她不禁有些恍惚,她抬头,却见苏轻言眉目清冷,神色肃然,正抿着薄唇,一只手臂正环着她的腰身,一只手上已经捏了几粒白色药丸。
许酒微微愣了一愣,他这个动作和神色,像极了苏迎。
见着穿透马车而过的利箭,梁愈便是再呆也知道他们遇上杀手了,酒当即醒了七八分,神色也凝重起来,手中的银针毫不犹豫朝着车外甩了出去,接着便听到一阵闷哼,而闷哼声过后,便又有好几利箭射了进来,显然杀手不止一个。
梁愈转头问苏轻言和顾恒:“怎么办?”
顾恒:“跳车。”
苏轻言:“跳。”
二人异口同声。
现在马儿已经发疯,会跑到哪儿去还是个未知,身后又有擅射箭的人一直跟着他们,他们在马车中看不到对方,对方却只管对着马车发箭便可,这无异于成了他们的活靶子。
如此,还不如跳出去搏上一搏。
一做这个决定,梁愈首当其冲地打开车窗,从车窗处跳了下去,他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忙又起身。
果真,追着他们跑的,有足足八个人,皆是一身黑衣,轻功了得,他们手中拉着长弓灵活地穿梭于林间,追着发疯的马儿竟丝毫没有落下距离。
有两人见梁愈跳下马车,当即拉满了弦。
一人放手,利箭破空,直奔梁愈。
梁愈当即闪身躲到了一株松树后,另一人又放箭射在了梁愈所躲的那棵松树上,梁愈的手也没闲着,两枚银针自手中飞射而出,朝着那两个黑衣人射过去,两人一人躲了过去,而另外一人却正好被他射中了手腕,拉着弓弦的手当即一松,箭头调转了方向,刚好朝着刚刚跳出来的顾恒射了过去。
顾恒反应快,警觉性也强,见那人的箭头调转了方向,当下便飞身而上。
他不善暗器,自然无法如梁愈那般一边躲着,一边时不时放冷枪,他只能选择近身作战。
顾恒到底是从小在战场上磨炼,见惯了血腥,平日里看上去虽然很不靠谱,可他的本事却是摆在那儿的,他的身形快如鬼魅,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人便就已经到了那个被梁愈用银针将手废掉的黑衣人面前,在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手便扼住了那人的脖子。
那人没想顾恒的动作竟如此之快,一双眼不可置信的盯着顾恒。
身旁的黑衣人见同伴脖子被扼住,当即便想帮忙,只是手还未来得及调转方向,手腕上的经脉便又被梁愈飞过来的短刀割断。
顾恒并未给黑衣人反抗的机会,当即手上一个用力。
“咔嚓”一声,那黑衣人的头便如打了霜的茄子一样,垂下了去。
顾恒丢下那被他掐断脖子的黑衣人,又同另一个离他不远的黑衣人打斗起来,那黑衣人显然比被顾恒弄死的那个功夫要好上几分,能抵挡住顾恒快如闪电的攻击。
但便是能抵挡住,也只是暂时的,不过五十招下来,那人便开始慢慢落入下风。
而其余同梁愈纠缠的两个黑衣人见状,有心想过去帮忙,去无奈被梁愈缠得脱不开身,梁愈似乎在逗着他们玩一般,他也不简单干脆跟他们痛快点,只有空便朝着他们身上刺上一针。
可缠得久了,他们便也发现了梁愈的弱点,他手中的暗器虽然百发百中,但射程却极其有限,而且梁愈似乎不大擅长于近身作战,否则又怎会只跟他们远战,却不让他们接近?
二人对望了一眼,似交换了个眼神,立即改变战略,一人丢了手中的弓箭,身形极快地朝着梁愈飞了过去,梁愈着实没想到他们会突然改变策略,一个闪神便让那人近了自己的身,他的近身战术确实不如自己的暗器出神入化,却也不如他们想的那般不堪。
二人当下纠缠在一起,再无暇顾及另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要的便是这个效果,身子往后飞了几丈远,一手执着弓,一手拉弦,瞄准了正让自己同伴节节败退的顾恒。
飞箭离弦,朝着顾恒的后背直直射了过去。
眼看着那飞箭便要刺中顾恒的后背,却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抹青色的身影出现,手中白绫飞射而出,似有灵性一般,缠住了那箭。
“我说你这警觉性也太差了些吧?”那青色的人影身形娇小,容貌俏丽,不屑地朝着顾恒喊了一句,接着便有飞身上前,同那黑衣人缠斗起来。
“容颜?”顾恒见这抹青色身影,心中一喜。
“这你也认得的出来?”容颜一边躲着那黑衣人的攻击,一边转头看顾恒。
“多谢!”顾恒郑重道。
容颜却是毫不在乎道:“你救我一命,我救你一命,算是扯平了,没什么好谢的。”
八个人中,一人被梁愈一针毙命,一个被顾恒掐断脖子,而容颜、顾恒、梁愈一人拖住了一个,其余三人皆去追许酒和苏轻言,他们今日的主要目的也是他们二人。
第33章 余松
发了疯的马儿跑得飞快,松林中的泥土路面又因下过雨变得湿滑,马车一直摇摇晃晃,好几次险些翻掉。
待得苏轻言和许酒稳住身形跳下马车的时候,马儿已经行驶了好长一段距离,正到了一处斜坡。
斜坡坡度还是有些大,坡上又满是一些带刺的野月季,苏轻言见状,不着痕迹地用手臂将许酒护住,二人在斜坡上滚了好些圈才停下来,周围再没了那些带刺的野月季。
因着许酒本来酒量就浅,喝过那果酿之后,便有些醉意,再加上这一路颠簸,头越发的昏沉,晕晕乎乎中,只听得苏轻言闷哼一声,而她正趴在苏轻言身上,头还被他的手臂护得好好的,脸也埋在他的怀中,身上竟无半点伤口。
她挣扎着从苏轻言怀中抬起头,入眼便是他张清俊的脸上那一道道被刺划破的伤口,伤口处有鲜红的血溢出来,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分外醒目,分外触目惊心。
许酒的酒意霎时消散了不少,她忙从苏轻言身上爬起来,却见他身上也有多处被划伤,担忧道:“你受伤了!”
说着,便要拿出帕子替苏轻言擦拭。
三名黑衣人看着苏轻言和许酒二人跳车滚到坡下,趁着他们没有防备之际,当即一齐拉起弓弦,便就朝着二人齐齐射了出去,丝毫没留情。
“我无碍。”
苏轻言话音还没有落,便听到弓弦的颤音,当即又将许酒拉入怀中,抱着她翻滚了好几个圈,躲过了远处射来的利箭,而后白色药丸从他手中飞射而出。
那三人正在拿箭,却见得有白色药丸朝着他们飞来,下意识地用手去挡,将那药丸挡了开。
其中一人轻蔑道:“雕虫小技。”
说罢,三人又各从背后的箭框中抽出三支,三个人,九支箭齐齐朝着许酒二人射了过来。
“铮~~~”地一声,九支箭被突然飞过来的一柄折扇劫下了八支,而另外一只也被折扇打得偏了方向。
此番他们是接了死命令,要对许酒和苏轻言下死手。
见得箭在半路被折扇劫落,那三名黑衣人立马从背后的箭篓子里抽出箭正欲再射,可此时手却像是被什么毒虫咬过一般,痒的挠心挠肺。
手掌心以肉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箭还未发出,便已痒得受不住,几人当即丢掉手中的弓箭用另外一只手去挠,可另外一只手刚一碰到那块红肿,便也像被传染似的,同肿了起来。
很快的,三人连手臂也开始浮肿。
其中名黑衣一人看着逐渐肿起来的手臂,一脸扭曲道:“不能碰。”
而另外两个越挠越痒越痒越挠手臂已经无一处完好的黑衣人看着那个脸色扭曲的黑衣人,痛苦道:“什么不能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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