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汉,过去身为国家级特等情搜局的干部,早早退休后养了一批人搞了个以卖情报为业的『无知社』,说是无知,却样样都知。
而干这种情资工作的人无疑都是地下化经营,沈汉的优点就是口风紧跟识人明,无论在哪个圈子里都有他的眼线,而这老头也有个怪癖,很看眼缘。
相音沛雌雄莫辨的外在让沈汉很有兴趣,她拿捏住沈汉的脾性,反而直接坦承女儿身,这让沈汉感受到了莫大的敬意跟诚意,几次合作后也结为忘年之交,他愿意保密幷协助她日后可能的一切需要。
她身份除了靠自身的努力以外,沈汉在各个圈子里的暗桩帮衬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你这案子本来线索就少,而且你家还住在富人区,那群人敢直接行凶,表示他们后台够硬,不畏惧英格兰警场。』沈爷语气平稳有力。『二十几年了,行凶的人找不到,更不用说只有一面之缘的恩人了。』
相音沛深深吐气:“靳家那里也没任何线索吗?”
『靳萧虽然放了话,但是这阵子确实没跟几个人见面,他接触的人都没有显赫的家世,不具备能救你的能力,唯一一个有点可能性的,是他的同学,一个目前在英国教心理学的教授。』
“那就再麻烦您提供给我这位的资料。”
『行,等等让人发给你。』沈爷呵呵笑了两声。
“谢谢。”
……
“小子,你自己可要当心一点啊,她可不是这么好对付。”沈汉挂了电话,转头看向后面高挑的男人。“她用了我的名字拐你,我为了你这臭小子只能装得很不专业,你要怎么补偿我的面子?”
那一边是自己很敬重的小女娃,这一边是从小看到大的小少爷,论起交情,还真是后者这个从祖父辈就熟识的靳家更久,他化名为『沈汉』,相音沛很难查出他的本家与靳家是世交。
“你觉得我是要上钩?还是直接压了她办事?”
沈汉扬手就狠狠拍了一掌:“靳萧,你别小看她。”
“我没小看她。”他莞尔。“我的命,还是她救的。”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是个女人?”沈汉皱眉。
他挑眉,一想到这件事胸口就忍不住发热。
拆掉了那层厚厚的屏障,那不经意俯身下来的两团柔腻,一瞬间让自己的大脑暂停运作。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体内所有运作都初始化了,只想随着本能去反应。
她身怀这么巨大的秘密,他庆幸自己是在那样的状态下得到答案。
“其实她本来就不太像男人,只是那些人被她吓住了。”他四两拨千金的笑答,眼睛微眯。“这几年没被拆穿,你也帮了不少忙吧?”
“这种把戏确实不好隐瞒,但她现在所处的地位不同,自然就要特别看待,她的性别一旦揭露,最先动摇的就是相家的股价,这环环相扣的利益牵扯太广,她做事没能力就罢了,可实际上她有,靠她吃穿的人可多着。”沈汉挑眉说道。
他淡淡一笑:“你也靠她赚了不少吧?”
沈汉忍不住也笑了声:“还真不少,所以你最好嘴闭紧点。”
“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会乱说话的人?”他耸耸肩。
“你一脸痞样,完全不可信。”沈汉冷冷回讽。“我找你哥谈说不定还更放心些。”
靳萧眼睛半眯,嘴角痞气一笑:“我哥记性不好,睡一觉就忘了,找他还浪费时间。”
“那也好过跟你谈,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沈汉瞪了一眼。“别轻举妄动,也别去惹她。”
“惹她?”他细长眉眼淡淡一瞟。“我怎么敢?”
“你不敢?”老人冷哼,一脸不信。
“我喜欢她,想要她都来不及了。”他黑色双眸盈满笑色,不疾不徐地笑道。“怎么舍得惹她?”
“你说什么?”沈汉的眉头瞬间皱紧。“你可别乱来,别忘了你自己的事不比她少,再加上婚约定的人不是你。”
“我哥?”他轻笑一声。“我没放在眼里。”
“你不适合她,你太浮躁,太沉不住气。”沈汉语重心长。“她已经过得很辛苦,你只会增加她的负担。”
他眼色一黯,淡淡地问:“靳笙就适合?”
“你要知道你要的对象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已经够强了,如果做不到比她强,那就老实安分的待在她身后,靳笙更稳重低调,所以比你适合。”
沈汉说完这句话,就见到眼前的男人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不,你错了,这几次的见面明显是我更受到她的注意。”他说。“我会让她对我上瘾。”
──只对我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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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一禅寺偏殿的厢房里,盘腿坐在软垫上捧着一本书看,连放敲了门,轻手轻脚走进来,小声禀告:“相爷,您今天要在这里吃晚餐吗?”
相音沛望向外头的雨势,淡淡地问:“陆馨还没醒吗?”
“是的。”连放说。
“那晚餐这里吃。”
“是否要叫醒馨小姐?”
“我吃完再叫她。”
“是。”
连放退出房间后,相音沛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没想到不知不觉也快六点了。
陆馨这阵子变得成熟许多,看来把人送过来静修也有点效果,这里与陆馨同年纪的修行者都是排名前几的大学毕业,她因为身份关系只念到高二就辍学,老住持教完她插花后,安排了几个年纪轻的师兄师姐带她念书,久而久之也变成朋友。
『姐姐,我现在才觉得自己交到朋友了。』她说。『不是因为相家、也不是因为想要巴结你,而是他们真心喜欢我。』
除了陆馨改变,自己也藉她的关系,趁机离开喧嚣的都市,用半天或一天的时间好好沉淀心灵,她发现自己的睡眠品质比以往好多了。
老住持的话言犹在耳,她知道迟早有一天自己会暴露身份,但她会竭尽所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门被敲两下,她抬头以为是连放,却见靳笙拄着拐杖缓缓进来,身后的司叔还捧着一个插满花的青花瓷瓶,放好东西后就退了出去。
她的视线先瞄去那盆花,发现几株小花有些枯萎,手也顺势阖上书。
他凝眸,望着她手上捧着的书,淡淡一笑。
“有什么事吗?”她问。
话才问完,外头突然劈了一道大雷,房间的灯瞬间全灭。
Chapter.19
相音沛用手机开了手电筒照明,看向窗外的倾盆大雨,这让她回程的时间又要推晚了。
视线不佳的时候,听觉就会被放大,她能明显听到对面徐徐的呼吸声,沉稳而清晰。
自己在黑暗中会有不安全感,容易想到二十年前躲在暗道里的事。
“你喜欢这本书吗?”他问。
他的声音轻且浅,却有种安定的力量。
“很有意思的短篇,我听老住持说过,主角曾经是这里的修行者。”
“菩善因为癌症离世了,或许佛祖座下缺个养莲花的小童吧。”他说。“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太痛苦,笑着说下辈子要当个聪明人回来找我。”
她深吸口气,缓缓收回手,两人像是有默契般默哀了几分钟,她才又问:“找我什么事?”
“婚约,我恐怕履行不了。”他说。
听这句话,相音沛没有太惊讶,毕竟上回他们提起婚约换人,指定的人是自己,但自己的真实身分目前依然是失踪,她明白靳家其实是变相的要拒绝这段婚约。
但她是自私的,陆馨的安身之地她谨慎评估过,靳家最适合,所以她并不希望真的解除婚约,所以就拖着没给回复,却没想到他今天先开口了。
“为何?”她气定神闲,淡然回问。
“让我一次辜负两个人,我做不到。”他的语气里充满难解的情绪,沉重的让相音沛忍不住皱眉。
她沉默几秒,好半晌才说:“那靳萧呢?”
“靳萧?”他停顿几秒,语气平静。“你对他关注很多。”
“你这反应有点怪。”她淡淡地说。“兄弟感情不好?”
她听到靳笙发出一声轻笑,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小时候感情好,之后越来越淡。”他幽幽低喃。“靳萧,我曾经希望他消失,又不希望他消失。”
这段话令相音沛微怔,比起直接表达厌恶,这样平静又自然的陈述更让人感受到窒息。
她觉得靳笙不会是有这种负面情绪的人,他说自己对靳萧关注多,反而自己对他才是。
不知不觉的把他塑造成一种与世无争的形象,平常自己面对这么多争名夺利,唯独在他面前可以抛开那些事,她格外珍惜这份难得的安宁。
“那现在也这么想?”
“不,我正视他的存在,把他当作是我自己的一部分去理解。”
相音沛微微蹙眉,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微妙,但这么高深莫测的话,好像也就他才说得出来。
外头急急忙忙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连放与几个保镳拿着照明灯拉开房门,见到相音沛的时候松了口气,迅速禀报:“相爷,雨太大了,附近的变电箱出了些状况,已经通报电力公司来抢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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