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静尔摸摸鼻子起身。
“等等。”常轩把左手伸长,去够座位背后的伞。好不容易拿到,他手突然一松,伞又从他手中滑落,掉在两人面前。
肖静尔帮他捡起来,抬起眼睛看着他问:“你怎么了?”
他长长出口气,猛地靠在座椅椅背上道:“没什么,就是肩膀有点紧。”
肖静尔说:“你过来一点,我帮你揉揉肩膀。”
常轩没动。
肖静尔坚持道:“你觉得我揉得不舒服,我就停下。”
常轩无奈,往她跟前凑了凑。
肖静尔带上车门,两手落在他的脖颈上,轻轻往下揉捏。
他的脖梗僵硬。肖静尔说:“你放松点。”
细软的手指忽轻忽重,推上他温热的皮肤,浓重的烟味带着他身体的热度,一下下顺着他衬衣敞开的衣领扑在她脸上。
车里不知谁的呼吸乱了。
大手的手掌猛然按住肖静尔的手指。
肖静尔停下,抬头问:“怎么?不舒服?”
常轩深吸口气:“太晚了,把伞拿着,回去吧。”
肖静尔推开车门下车,不放心问说:“你开车没事吧?”
常轩稍稍起身,从里面把门带上,那声“没事”,被轻飘飘关在车门里面。
肖静尔撑开伞转身之际,车子已开出老远。
……
雨刷在车窗上舞动,视线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常轩把车停到一家酒吧门口,推门进去,里面闹哄哄的响着音乐。
他直接到吧台要了杯龙舌兰,仰脖一饮而尽。
喉咙里火烧火燎,身下憋得生疼。他满脑子都是那双软绵绵的爪子,一下下,像是挠在他的心里,又疼又痒。
有人穿着性感的吊带裙,靠在他身边,温乎乎在他胳膊上磨蹭了几下,细声细气说:“慢点喝,喝太猛容易醉。要不,你请我喝一杯,我陪你说会话。”
他都已然着了,还被这不长眼的酒托火上浇油,常轩不耐烦从钱夹里抽出几张钞票,拍到吧台上,说:“喝什么,自己点,离老子远点就行。”
他对着服务员指了指杯子,让人加满,打电话让司机过来开车,自己喝得酩酊大醉。
外面风疾雨骤。常轩推开为他打伞的司机,让雨把他浇透,才觉得好受一点。
十年了。
刚把肖静尔救出来的时候,常轩并没有意识到他的生活会有什么变化。
肖静尔那一段时间,被她的班主任接到家里。
那晚也是下着大雨,常轩买了些水果,去肖静尔的班主任家,想看看那女孩。
他还没到门口,就见老师穿着雨衣,拿着电筒出来。她见了常轩一脸着急,说肖静尔一直没有回家。
常轩怕肖静尔回来没有人在家,便让老师在家守着,顺便给学校还有肖静尔关系好的同学打电话联系。
他一个人拿上电筒,开车从老师家附近开始,一点点寻找肖静尔的下落。
找到半夜,仍是无果。
常轩把车停在老师家门口,他坐在车里,虽然疲劳,却睁着两眼,根本睡不着。
后半夜他接到美心保安的电话,说有个女孩在大楼外站着,保安问了好半天才问出来,那女孩是在等他。
常轩把消息告诉老师,让人安心,又赶忙开车赶到美心大厦。
肖静尔正一动不动坐在美心一楼大厅的台阶上,浑身湿透。
那时的常轩,无论是对孩子,还是对女人,都是没有耐心的。他看见肖静尔的第一时间,就对她大声吼:“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么?我跟你老师,我们找了你整整一晚上,你知不知道?”
肖静尔被吓得一激灵,赶紧从台阶上站了起来。
常轩记得,他是提留着肖静尔的袖子,把人给塞进车里的。
肖静尔看他启动车子,知道是要把她送回去,突然大声哭了起来。
常轩本来就烦,被她一哭,更觉得闹心,便吓唬她说:“再哭,你就下车。”
肖静尔哭得更加伤心。
常轩说到做到,直接踩刹车,打开车门,把人扔进雨里。
他开车转了一圈,脾气稍稍下去,又回头去找肖静尔。
那女孩果然还站在雨里,大雨从她的头上浇下去,黑夜里,连她的五官都看不清楚。
常轩顿时心软,打伞走到女孩跟前。
头上没有雨水落下,肖静尔这才反应过来,抬起头,忍住眼泪不敢再哭。
常轩压着脾气问说:“你是专门过来找我的?”
肖静尔呆呆望着他,半晌点点头。
“什么事?”
这个问题,女孩沉默了很久很久。在常轩又一次失去耐心的时候,她突然说:“我……推迟了半个月。”
常轩猛一愣,琢磨明白以后,脸色都变了。
那一刻,他除了愤怒和担心,还涌起了一种难以名状的责任感。
他成了这女孩唯一信任的人。
她没有父母,被亲戚伤害,这种事情,又不敢告诉老师。常轩知道,如果有更好的选择,肖静尔一定不会去找他。
可她没得选。
他也没得选。
他领着女孩到医院做了检查。
医生说,她还在青春期,激素分泌不太稳定。那种事后吃的药,有大量的激素,会造成内分泌紊乱,影响月经周期。万幸的是,检查结果一切太平。
中年的女医生从厚厚的眼镜片里看常轩,问:“你是她家人?”
常轩摇头。
女医生很有经验,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亲人跟着,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女医生的年龄,应该有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她情绪有些激动,对着常轩,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睚眦必报的常轩,生平第一次被人骂得狗血淋头,却老老实实听着,一点都没还嘴。
身边的女孩已经没有力气为他反驳什么,她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像是弄丢了魂魄。
从医院拿了药往外走,雨已经停了。
门口地势低,积水淹没了台阶。
常轩拉住女孩,蹲下身子说:“我背你过去。”
肖静尔一句话都没说,默默伏在他的背上。
女孩的衣服还是潮的,暖了那么久都没有干透。她的身体,冷得像掉进了冰窟窿。
常轩背着她,趟水慢慢往外走,快要走到车边时,温热的水珠忽然一滴滴滚落,钻进他的衣领。
常轩不知道在骂谁,“哐啷”一声把路边的易拉罐踢飞老远,“我特么——”
那天他弄明白了一件事——肖静尔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常轩开始对这女孩有了感情。
可他没想到,十年过去,这女孩身上吸引他的那股力量,会越来越强……
雨幕里,周遭一片漆黑。常轩不得不承认,他的世界里,也只有肖静尔而已。
他踉跄走进家中,臂弯里湿透的西服外套分量不轻。
他伸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果然,里面被偷偷放了一张名片和一串钥匙。钥匙环上还有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一个门牌号。那卡片被水浸湿,软榻榻的,上面的一串数字已经模糊不清。
常轩拿起那张名片。
这显然是公司统一印制的,最上面就是醒目的珍爱logo。
常轩指着名片上的名字笑,肖静尔,你就是老天爷派来毁我的吧。我好吃好喝供你上大学,你毕业了居然跑到珍爱跟我对着干。
说什么女人是水,女人是糖,这肖静尔分明就是个利器,没事就往他心窝子上捅几刀玩玩。
常轩大着舌头骂了句脏话。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放轩爷一个人出来浪下
第8章 坑爹巧克力
车子被拖走,肖静尔只能打电话叫出租车上班,顺便接上巴桑。
专注蹭车一百年的巴桑一路絮絮叨叨,念叨着阿弥陀佛,有惊无险,又问肖静尔,是不是得罪谁了她自己不知道。
肖静尔烦躁:“行了,大早上的,让不让人消停呐。本来也不是个多大的事。”
巴桑又问:“诶,昨晚上出什么事了,让你那么不淡定?”
肖静尔忍无可忍,从包里拿出一盒巧克力,打开包装抠出一个,塞进巴桑嘴里。
巴桑终于闭上嘴,把巧克力嚼巴嚼巴咽了。她回味了一会儿,说:“这是我们公司的巧克力么?怎么我没吃过?嗯,味道不错。”说着,伸手便去肖静尔手里抢。
肖静尔索性连盒子都塞给她,说:“这个礼盒,是我们公司送大股东和大客户的限量款,松露朗姆加金箔,你刚吃的那一个,就得好几大百。”
巴桑听了把盒子紧紧搂在怀里,恨不得把刚才那个吐出来重吃一遍。她凑近了问:“这好东西,你怎么弄来的?”
肖静尔笑笑:“我们那个巧克力的新品计划,高层很满意。昨天给徐奕俐践行,梁副总偷偷塞给我的,说是奖励。”
巴桑吧咂着嘴摇头说:“这要是直接给钱就更好了。”
……
公司里,徐奕俐走了,新的总监任命仍没有下来。林皓宇授意,总监的工作,暂时由副总监和肖静尔共同负责。
而肖静尔负责的巧克力新品牌上市的项目,开始越级直接向梁副总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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