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洛站在门口。
他刮了胡子,新剪了头发,穿戴整齐,生怕韩子夜嫌他邋遢。
韩子夜鼻尖红红的,脸颊上亮晶晶的,似乎还沾着泪,显得可怜兮兮。
麦洛心软眯上眼,冲着韩子夜说:“过来。”
韩子夜有些好笑。
真幼稚。麦洛就像个耍赖的孩子。他心虚,却偏要用这种方法试探别人的底线,看看那人还爱不爱他。
韩子夜挪动脚步,慢吞吞走了过去。
还没走到他身边,麦洛就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带进怀里,一手伸进她衣服里拼命揉捏,一手揽住她腰,低下头用力吃住她的唇瓣。
韩子夜想要张开嘴叫喊,却被人堵得更深。
她索性两手拉住他的手臂,踮起脚回应。
难分难舍。直到韩子夜没法呼吸,麦洛才放开她,翻身把人钉在墙上。
他长久看着韩子夜。他的眼眶发红,眼神有些疲惫。
韩子夜贴在墙上,回望向他。
她问:“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开心么?”
麦洛没有回答。
韩子夜偏过头,难过闭上眼睛。
麦洛说:“两个人在一起,哪可能一直开心呢?”
韩子夜不听他解释。
麦洛说:“子夜,跟我一起走。”
韩子夜直勾勾看着他,却发不出声音。
她伸出手,捧住麦洛的脸。他的皮肤很软,新刮的胡茬研磨着她的手心。
她笑得难看:“浪迹天涯?这样的剧本不适合我。我要做的事情,才刚刚开了个头。”
她不敢直视麦洛的眼睛:“你不开心,是因为你不自信。我其实很乐意做个小货车快递老板娘。但你要知道,男人的自信,不是靠女人给的。你得跟自己谈谈,弄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还是开了口,韩子夜一口气说完,生怕只要一停下,这些话,她就再也说不出口。
尼娜的事情,成了韩子夜和麦洛之间的死扣。
尼娜失去的是生命。韩子夜失去的,仅仅是一场婚礼。
韩子夜没法跟她比。
麦洛松开手臂,往后退了一步。他叹口气:“我说过,你总有烦的一天。”
韩子夜站直了对着他。
麦洛摸摸她的头顶,又吻吻她的额头,说:“我走了。”
说完,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韩子夜不敢看他。
直到电梯铃响,估摸着他进了电梯,韩子夜才拉起窗帘的一角,等着他的身影在大楼门口出现。
麦洛步子很大,走得很快。
麦爸说过,七年期,麦洛和尼娜分手的时候,他难过的快要撑不下去。这次,他却不会。
韩子夜感到欣慰。
这并不代表麦洛不爱她。而是跟她的这段感情,帮麦洛走了出来。
这一切都值得了。
跨年的时候,麦洛没来。
麦爸出事之前,两人商量好,跨年的时候一起去看大苹果落地,再在附近酒店订一间蜜月套房。
韩子夜想起一年前,麦洛说好请她吃饭,她等了一个月,等到跨年的那一天,他还是没出现。
他好像总是爽约。所以韩子夜决定不再期待,省得希望落空。
麦洛离开纽约的时候,没让她送,只是到了帝都,给她来了个电话。
一个月过去,他再没电话。
这一个月里,韩子夜每周五去一趟娟姐的店,画一幅跟老师的演示出入很大的“作品”。
她在以前的公司离了职,只休息了两天,就去了新公司。她坐的位子,就是她和乔伊第一次在公司见面时,乔伊坐的那个。
忙得太狠,她身体有些吃不消。
这晚韩子夜不舒服,临回家,给曾澍打了个电话:“曾叔,你们做一个实验,怎么才能确定实验结果?”
曾澍不解:“子夜,我好多年都不亲自动手了。”
“理论上呢?”
“需要重复三次再加一次负对照。”
“……”韩子夜,“什么意思?”
曾澍非常耐心详尽地按教科书解释了一遍。如果相同的实验重复三次,都可以得到预期的效果,再做一次预期没有效果的实验,如果不会得到预期的效果,那么这个结论就是成立了。
韩子夜听了个大概。
曾澍问:“子夜,你问这个干什么?”
韩子夜说:“没事。”随即挂了电话。
她开车去药店,买了四支验孕棒。
前三天,每天给自己用一支。都是两道杠,结论是可重复的。
第四天,她跑到韩兵家,扔给他最后一支,说:“知道怎么用吧。”
韩兵就是那个负对照。他站在厕所,悲壮地意识到,自己就是世界上唯一使用过验孕棒的男人,然后沮丧地尿了出来。
韩子夜拿着他测出一条杠的验孕棒,对韩兵解释:“我前三天测的都是阳性,你是男的,不可能是阳性,如果你也测出阳性,就证明验孕棒是坏的。如果你测出阴性,就证明——”
韩兵用便秘一样的表情看着她。
“我怀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绝对是HE。不要怀疑。
子夜怎么会就这么收手呢?
么么么么么~
第43章 孩子爸爸呢(捉虫)
韩子夜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之后,一直没缓过神来。与其说是震惊,还不如说是发愁。
她试过很多次,想把这个消息告诉韩妈,可每次拿起手机,不久就又放下。
韩妈和韩爸因为韩子夜强拆,已经彻底分手。这事,韩妈还记着仇呢。再加上,如果让一个内心还住着个少女的韩妈知道,她就要当外婆了,这对她似乎有些残忍。
韩子夜叹口气,还是等三个月之后,过了危险期,再知会韩妈,到时候,由着她折腾。
除了特别容易疲劳,韩子夜的身体,跟平时没什么不同。她似乎感觉不到这个孩子的存在。这让她非常担心烦躁。
她想到了姜辛。
姜辛预产期很快就到,这个经历了几乎整个孕期的女人,一定经验丰富。
可她还没想好怎么说呢,姜辛的电话就先打来了。
那头,姜辛的语气不耐:“韩子夜,咱先说好啊,电话是我主动打的,就说明,这事可不赖我。”
韩子夜糊涂:“什么鬼。”
“你弟弟,在我这儿赖着不走。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也是没辙了才给你打的电话。”说着,姜辛的声音又朝另一个方向飘过去,“韩兵,你是自己走呢,还是让韩子夜过来接你?”
远远传来中气十足的男声:“操!”
韩子夜对着电话高声说:“韩兵,你骂谁呢?给我说清楚。”
听筒里传来重重一声摔门声,震得韩子夜耳膜疼。
不一会儿姜辛说:“走了。”
韩子夜问说:“韩兵他怎么你了?”
“没事,他就是来看看我。在门口等了一上午了,我老公去上班了,我爸妈出去买菜了,他才敢按门铃进来。主要是,我怕我妈一会儿回来,看见他大惊小怪,两边再骂起来,场面不好收拾。”姜辛哈哈大笑,“没想到你名字那么吓人,一说韩子夜来了,跟狼来了一样好使。”
韩子夜不但没恼,反倒羡慕说:“你爸你妈都在你那儿照顾你呢?”
“唉,”姜辛一阵长吁短叹,“我爸妈怕我吃亏。我眼看就要生了,他们怕我老公和婆家不管我。可他们在这儿住着,我老公跟他们谁也不跟谁说话,都把对方当透明的。我爸妈做的饭,我老公也不吃,每天都在外面吃完再回来。我都快抑郁了。”
韩子夜心说,各有各的愁。她自己也成了个孕妇的事,她一时说不出口,只安慰了姜辛几句就挂上电话。
……
公司的状况还不错。新成立的小公司,最大的问题就是客户量小,生意少。韩子夜他们一方面提升公司的知名度,一方面利用人脉狂拉客户,再加上几个固定的合作对象,公司运转得比想像中还要顺利。
她现在不能熬太久,就提前下班回家。她家附近,韩兵的车正打着双闪,停在她的公寓楼门口。
韩子夜停好车,绕到大门口,敲了敲韩兵的车窗。
韩兵睡着了,眯缝着眼,半天才睁开。他迷迷糊糊降下车窗,从车窗里塞出来两大袋东西,递给韩子夜。
韩子夜拿手指拨了拨,里面是燕窝、雪蛤、虫草和西洋参。
韩兵说:“今天看见姜辛,她脸色不太好。我给她买点东西,让她补一补。”
他说得云淡风轻。其实,他从姜辛家出来就即刻在车上搜了孕妇的补品,又接了保姆去到纽约最大的一家参茸行。刚在参茸行里,各种药材的怪味混着鱼干的腥臭味扑面而来,他转身夺门而出,干呕了半天,脸色苍白眼泪直流。
韩子夜隔着车窗望向韩兵。
路灯下,韩兵有些瘦削的脸颊陷在阴影之中,显得棱角分明。
韩子夜拎着两个袋子,没好气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要不,就像个幼稚的小孩一样死缠烂打,要不,就像个婆婆妈妈一样事无巨细。等你什么时候能表现得像个男人了,才会有好女人拿正眼看你。”
韩兵轻蔑笑了一声:“怎么才能像个男人?眼睁睁看着她跟别人结婚生娃秀恩爱,我还得面带笑容祝福她,‘你跟人睡得好,这娃也怀得好,你看你那肚子,跟吹了气的气球一样,多喜庆。’然后,再转过身一个人血淋淋挠墙。这就叫男人了?这样的男人,可真特么憋屈,真特么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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