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她没问他该怎么办,因为她听见他冷漠的声音,直接决定着,“那打掉吧,别无他法。这学期没跟你做过几次,要是中了,肯定是一个月前那次了。”
葛毅的语气冷冽,吴姜顿了下,她反问,“打掉?”
葛毅焦躁了,生怕她有一点点不舍得,“不然你想怎么办?你养还是我养,你我现在这么年轻,自己还没长大,根本负担不起一个小孩,再说了,我爸妈知道了怎么说我?还有你,你爸妈就不介怀?他们不会说你不检点?你不怕别人指指点点?”
“........”吴姜的指尖颤抖着,身体瞬间瑟缩了下去,弓着腰,低头看着灰褐色的泥土,以及掉在泥土上的无能为力的眼泪。
“我也是为你好,人言可畏,你妈还等着你考大学,你难道为了这个孩子放弃自己的前途?”顿了下,葛毅提醒道,“趁着现在一个月不到流掉对身体伤害小,你最好想清楚,只有这一条路,早走晚走都得走。”
他气势汹汹,不能让她拖了后腿,只能用这些时日里惯常的冷漠警告着怂恿着,却假意于对她的关心。
终于,他听见她的回复,她说可以,但是,“还有十几天就要高考了,我想考试之后再做这个手术,不然耽误。”
葛毅心定了些,他说,“可以,到时候我带你去医院。”
吴姜“嗯”了声,她淡淡问,“去玩医院之后呢?”
她其实想问的是,去完医院,彼此是不是就桥归桥、路归路了?
每次思及此,她的心,都会疼的痉挛。
她对他的执着源自于他的帅气、俊朗以及良好的家境,他几乎符合她对爱情的所有向往,即使这些时日他对她漠不关心,她却还隐隐期望着,他真的会回头,自己还能对的上他的胃口。
这么卑微,甚至脱离了她的人格。
她每每鞭策自己的内心,都会反复诘问,她对他的执着究竟是败金?还是浮夸?
可即使败金或浮夸,难道就不能成为爱他的理由吗?
她如此,挣扎着。
葛毅没听清,他问,“你说什么?”
吴姜淡淡,“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突然间豁然开朗,她问,“葛毅,你爱过我吗?”轻笑了下,“爱”这个字太虚浮,不具体,她又重新问了句,“葛毅,你喜欢过我吗?”
哪怕是好感——
可是葛毅犹豫着没说话,他有迟疑,甚至还有一点点愧疚。
吴姜没再等他,她笑了声,说,“我知道了,挂了。”
第68章 chapter 68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弱弱一呼:收藏收藏,尤其专!栏!还有!留言是我前进的动力!
除了震惊, 葛毅形容不了自己的心情。
他将房门上锁,关上游戏, 打开搜索界面, 搜集着所有和怀孕以及人*流价格相关的讯息。
可界面上显示的却是触目惊心的其他新闻, 有些女人因为人流大出血再不能再孕, 有的甚至死在了手术台上。
虽然这些都是微乎其微的少数,但还是让他出了一额头的冷汗。
他熟练的生成了一个新的空白word, 又打开一个新的文本文档,将搜索到的有用讯息复制到文本文档, 再放进了word里面。
房门被敲了好多遍,葛毅妈妈让他出来吃饭。
葛毅在家看起来听话, 他答应了声, 将所有的搜索记录删除, 又将生成的word以及文本文档隐藏起来,这才走到客厅。
他妈妈已经不耐烦, 问他,“干什么呢房间里面磨磨蹭蹭的?”
葛毅拉开了个椅子跌坐下去, “除了念书,还能干吗?”
葛妈呵笑了声,“你那么上杆子念书?骗鬼呢?我刚才在厨房好像听见了怀孕两个字, 谁怀孕,什么怀孕?还把门给关上了?”
葛毅接过他妈递过来的筷子和盛好米饭的瓷碗,淡淡说,“不是政策放开了, 同学一老妈四十三了,又怀孕了。”
葛妈摇摇头,“算了吧,这么老大年纪,以后孩子长大了都照顾不上。”
“我也是这么说的,”他看了眼自己老妈,说,“你要生个二胎倒过来还得我像养儿子一样供着。”
葛妈吃了口饭,又说,“你在学校什么样别以为我不知道,念个高中我都不知道被叫到学校多少次了,”她警告说,“你吃喝玩乐沾花惹草什么的都可以,只有一条,不能给我搞出人命知不知道?”
葛毅抿嘴点了点头,筷子在红烧鱼上挑了半天。
葛妈给他夹了块鱼尾上的嫩肉,顿了会儿说,“你是我儿子,你的路我会为你安排好的,你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不一样?”
葛毅照例点头。
葛妈继续说,“你外公在市*政里现在已经做到部级了,你以后结婚我肯定是要给你相的,家世好的女孩子性格一般单纯,家教也好,以后还能给你铺路,一举多得。”她想起了什么,笑着说,“过来来家里拜年那个女生你不跟她玩的挺好的吗,听说你们最近厮混在一块,你看上人家了?”
葛毅皱眉,“什么看上看不上,我看上的人多了。”
“我说就是,那女孩家里很普通。”
葛毅敷衍的笑了下,“妈,咱安心吃饭吧,你这些话都叨叨多少次了,我都记脑子里,你放心,你儿子那么听话不会让你失望的。”
葛妈哈哈笑了,宠溺的看着儿子,“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
刘焱痴痴的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破落街景,这条路渐生熟悉感,上了高架桥,下面的车流浮沙流错,路灯规整的俯着枝干,夕阳璀璨,反射在镜面上,熠熠生辉。
司机掏出了根烟,问说,“小姑娘,前面那车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刘焱摇头,冷声说,“车和我没关系。”
司机点头,烟蒂夹在食指中指之间,扶着方向盘,“那就是车上的人了?”
司机注意着女孩波澜不惊的神色,过了好久,她才轻声说,“他落下东西了。”
司机连忙追问,“落下什么了?”
能是什么,周琛,把人落下了。
他把她落下了。
刘焱觑了司机一眼,这旺盛的好奇心让她反感,她不再说话。
下了高架,车辆开进了普宁区,刘焱将大拇指啃咬在嘴里,尽量往好了想,她希望他只是单纯的、情有可原的撇开自己出来耍玩。
再往前就是长滩,长滩规模大,有不同的进出口。
但是,前面的出租车偏偏偏离了去中吧的方向驶向一个高档会所。
会所区域层立着别墅,别墅外面是繁复又精致的草坪与园林,园林之大,甚至囊括了单独的湖流。
因此,反而显得低调许多。
刘焱让司机不要再往前开,她给了钱,下了车,师傅问要不要等她给完东西出来。
刘焱摇头,司机便落寞的掉头驶离。
天空稀稀落落的下着小雨,刘焱讷讷的站在原地,她看见街头对面的周琛从出租车上下来,探头给了司机三十块钱的出租费,然后,在突然亮起的路灯下,他顺着商铺的屋檐往会所的方向走去。
她在他要转弯的时候匆忙的闯过红灯,周遭尖锐鸣笛,她无措的被困在原地,又僵持了会儿,她深深胆怯,却又孤勇的朝着他的方向靠拢。
脚步急促,溅起的泥水润湿了她的裤摆。
她看见周琛已经走到了会所的门口,按了下门铃。
等了下,大门从两侧自动打开,原本在婀娜小庭里赏雨的女人迎了上来,手上撑着一把油纸伞,费力的遮住两个人。
刘焱停下来,她在原地,痴痴的站了许久,她又看见雨帘中,周琛自然的接过伞柄,他个子高,雨伞往那女人身侧偏了偏,刘焱恰巧能看见那女人的样子。
妩媚,娇俏,成熟,还带着不怒自威的掌控气质。
女人清淡的聊着什么,一只手亲昵的搀在周琛的手肘位置,突然,极其自然的,踮起脚尖,在周琛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周琛寻常接受了这个吻,再往前走,消失在了刘焱的视线里。
长滩外的店铺站着不少中年大妈,手上举着牌子招揽客人,看见面前那女孩站了一会儿,就走上前播送自己的广告,大妈拉着她,“小姑娘要不要进来吃一点?我们的烤鱼现杀现做口味独特现在还在打折,满一百减十元,多吃多得多优惠,进来吧,还能打包还能躲雨。”
刘焱扯开自己的手,目光无神仿若游魂,身上湿漉漉的沾着泥巴,头发沾了雨水贴在脸颊上,她苍白的笑了下,问,“你看我一个人吃得了这么多吗?”
大妈贴心的说,“可以打包带回去,你看你浑身都湿了,躲个雨也是好的。”
刘焱谢过了大妈的好意,此刻的她,孱弱单薄,嘴唇苍白,捂着岔筋的肚拐,在大妈鄙夷的目光下,神色恍惚的蹲坐在了屋檐下。
冷风冷雨浸在身体里,搅合和刚才看见的丝丝幕幕,让她失去了判断和思考的能力,除了头昏脑涨翻江倒海的痛苦,她觉得自己如行尸走肉无异,就像被抽离了灵魂的躯壳,明明并拢了珍之切之的另一半,现在却又空落落的,浑然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