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焱冷的有些哆嗦,她想了下,说,“没有枕头我也睡不着。”
在周琛无言的时候刘焱突然灿然一笑,“我跟你开玩笑的。”
周琛此刻的呼吸突然重了些,刘焱知道他在酝酿,过了会儿,他好像说出了小时候就想说的心里话,“你除了喜欢捉弄人还有什么别的爱好?”
“还有”两个字加重了些,就差咬牙切齿了。
“还好啊,”刘焱打了个冷颤,贱兮兮的说,“我小时候那么爱你你这么说不人道吧?”
周琛再次被恶心的无言,刘焱坐到床边,不醒还能再撑一会儿,现在真的是冷的睡不着了。
她问,“天快亮了吧?”
周琛不答。
刘焱再问,“几点了?”
周琛刚陶冶的睡意顿时消散全无。
“喂?”
周琛抚着额头。
“周琛?”
周琛站起来,高高大大的影子在月光下投影到她凹凸有致的身体上,遮住了她的视线,她朝着光的方向伸出一只手,隐隐灼灼。
刘焱坐在影子里,她轻轻柔柔的又唤了声,“周琛。”
周琛小时候非常孤僻,母亲于新京也只是初来乍到,地铁用的尚不熟练,那天拐了很多弯遭受了很多人的白眼,可明明已经到了目的地,却找不到学校的路。
那一棵茂盛葱郁的松树下面,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她推开身边的一个男孩,把泥地里的哭哭啼啼的小朋友拉了起来,又拿着糖人哄她。
周琛跟在母亲身后,手里拿着一个黄色气球。
母亲喊了声小朋友,然后温柔的问学校在哪儿,她说的是家乡话,女孩疑惑的抬头,她的笑容近乎绚烂,旁边的小女孩拉着她的手惧怕对方是坏人,可刘焱没有忌惮。
她声音乖巧软糯,皮肤白嫩,大大的眼睛,她说自己听不懂,能否再说一遍。
母亲把周琛拉到跟前,用方言让他跟面前的女孩说。
她给他错觉,他相信她不会伤害他,鬼使神差,他把黄色气球递给她,脸色冷淡,心跳却灼热,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和陌生人说话。
刘焱拉着他的手一起进了校门,他去哪儿她都趴在窗口,进了班级她就举手让他坐在自己边上。
他说话还有些微方音的时候她会纠正他,她模仿能力快,能够记住大部分他的错音,然后再讲给他听,自己一边讲会一边咯咯咯的傻笑。
后来他才知道,她也爱捉弄人。
她能捉弄他,也只能她捉弄他。
她能在他午睡的时候挠他痒痒,被老师责骂的是他;她吃饭的时候只喜欢他碗里的饭菜,最后给他吃她不想吃的;她能和女孩子一起跳绳,然后他永远都是甩绳的那个;她觉得他长得好看,叫他小姑娘,很快整个班都叫他小姑娘......
太多太多,那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她所不在意的他在静默中积累的,还没发酵,就被湮灭了。
春游的时候,学校为省路费租了五台露天的桑塔纳,周琛那天迟迟没有出现,桑塔纳启动,周琛身边跟着另外一个小女孩,要去到另外一辆车子。
她拼命的喊着周琛周琛,周琛没理她。
她小小的年纪里有偏执的占有,车子发动了,她没轻没重的从车子上跳下来,疾行的车辆,纵跳的高度,刘焱正面着地,地上的玻璃瓶轻易的划破了她的胳膊,血液晕染一片,红彤彤的,很快,她失去了意识。
她去到小诊所打了麻醉并缝合,她笑盈盈的告诉别人自己虽然摔了一跤但一点都不痛。
是真的不痛,在昏迷与清醒之间,刹那的疼痛已经遁去,经年累月,只留下一个蝴蝶形状的疤痕。
短暂的分离又变成了形影不离,她怎么逗他他都是乐意笑的。
她干什么都要待在他的身边,起先是因为好奇,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最后就形成了习惯,这个习惯从他突兀的离开后发生改变。
周琛见识过她的胡搅蛮缠,常年累积,现在肯定是有过之,所以现在她如此这般轻柔的叫他,他是真的不敢答应。
他故意冷着脸问,“怎么了?”
刘焱缩成一团,迷妹一样的笑笑,“你怎么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啊?”
“还能回到小时候被你欺负?”
刘焱想辩解,但是转念之间,问他,“你小时候一直很烦我?”
周琛不作声,他不烦她,从来不烦她。
刘焱再次躺会床上,她不再聒噪,短暂的惊喜被她按捺在心里,反复发酵,最后她自我警告说,刘焱,你长大了,不能再任性了。
这深夜极其的漫长,零下两度的气温,但因为体能测试的缘故她穿的和盛夏时节没什么两样,又冷又冻,有心事不断折腾,她只能辗转反侧,突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酸的难受,往左一倾,刘焱一阵干呕。
干吐之后脑子浑浑涨涨,她因为冰冷而紧握的拳头无力的放开,迷迷糊糊间看见有个身影兀的站起,三两步就走到她边上。
“嗳,怎么了?”他试探着问。
过了会儿,他警惕的问,“你不会又是故意的吧?”
刘焱始终没有动静,他心里不自觉慌张了,他喊了声,“喂,刘焱?”
他像是先怀疑,等在心里有了个判断之后,毫无迟疑的将身上校服外套裹在她身上,大概是心理反应,他不停的觉得刘焱的额头越来越烫。
“刘焱?”
他那么紧张兮兮,刘焱反而倒不敢说话了,只能乖乖的闭上眼睛。
“就你麻烦。”
他抱怨,却又握着她冰冷的手掌熨帖着自己温热的肌肤给她做摩擦,外面的月色越发的清明,这深夜漫长,他想了想,站起身走到窗户边上,这里是体育馆的三楼,要是有绳索跳下去也不是不可以。
接着,刘焱听见周琛翻箱倒柜的声音,她半眯着双眼看见他把拖把杂物之类上的布料推积到一块,然后认真的打着死结。
刘焱心下一顿,果然,周琛把首节布料固定在窗户的一端,比照了下,他又用力扯了扯,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摔不死。
应该摔不死?要是摔死了怎么办?
刘焱突然觉得脑子发胀,她天生爱瞎想,不一会儿就想到各种人间惨剧,包括周琛化身厉鬼追魂索命,也包括《走近科学》八卦媒体的恶意揣测风言风语。
九尺壮汉为何惨死在体育馆楼下?月黑风高如何与妙龄少女困在杂物间内?拖把布帘为何频频失窃?杂物大门频频被敲究竟是人是鬼?那一妙龄女子内心世界究竟又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真相?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道德的扭曲还是人心的沦丧?!
就在周琛跳上窗户的刹那刘焱默默从床上坐起来。
她“喂”了声。
周琛的内心,瞬间在咆哮。
刘焱故作柔弱的咳嗽了下,她说,“我还能忍忍,你要是摔死了怎么办?”
刘焱发誓自己没有经历过这么漫长的夜晚,又冷又饿,旁边还有个不发一言冷眼相待的旧日好友,无论她怎么好言好语,周琛自不动声色。
“我不是故意的,以后再也不逗你了好不好?”刘焱又咳嗽了下,她的体质本来就比不上男生,屡屡得不到回应之后声音越发虚弱,最后她自己都弄不清到底有没有捉弄他。
昏昏沉沉,变成了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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婼凌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3-1514:23:11
蟹蟹!!
第12章 chapter12
早晨麻麻亮的功夫,他睁开眼睛,勉强看见刘焱微微泛青的脸色,怎么摇都不能醒,有点知觉就喃喃说,哎呀我不逗你就是了。
大概是两人相克,上次见面是她拖着他进了医院,这次换成了他。
折腾了一上午刘焱才算恢复意识,她手上插了好几个针孔,又红又肿,滋了下牙齿,她瞥见周琛在旁边的病床上卧躺着。
她摇了摇头,针插的那只手保持不动,左手不甚熟练的掀开被子,然后慢悠悠的准备下床。
病床嘎吱一声,刘焱看见周琛潜意识的睁开眼睛。
周琛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睡眼惺忪的问她,“你又要干嘛?”
刘焱咬了下下嘴唇,“还真不好意思说......那什么,我要上厕所。”
针头有松动,周琛走到她边上蹲下身子固定住,又站起来把吊水高举着,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去到厕所,然后在隔间外面等着。
刘焱单手脱裤子的过程比较繁复,好不容易蹲下来,她死活方便不出来。
好久,周琛问,“尿完了吗?”
刘焱憋的脸色通红,她说,“你先把耳朵堵上。”
周琛愣了下,脸烫的厉害立马说,“堵上了。”
刘焱抚着额头说不上轻松,而且越紧张的时候越不利于发挥,断断续续总是觉得方便的不够彻底。
周琛以为男女在方便这件事情上大差不差,早早的就松了耳朵。
然后那潺潺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