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里有糖 (余小文)

　　苏硕的喉结上下滚动，小眼神里铺满惊愕与失措。
　　瞧着他这怂样。
　　陆溪作出一副准备壁咚的姿态，让他眼睛吃惊地瞪大不少。
　　然而，唰地一声，她猛然从他身边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接着煞有其事地擦掉手上的水珠，“啧，以为我要壁咚你啊？姐姐天天混在那堆美好*里，放眼过去，一片秀色可餐的男模，会稀罕你？！有猫病……”
　　看着苏硕自尊心受挫、秒变babyboy的模样，陆溪霸气地往后拨了一把马尾，然后仰头大笑：“哈哈哈哈……”
　　……
　　“你知道自己无缘无故就傻笑的样子有多蠢吗？”
　　陆溪：“……”
　　嗯？
　　耳边荡起苏硕那冰渣子的声音，瞬间终止了她脑内普天同庆的小剧场，更布满没讯号的旧电视机、沙沙沙作响的银色雪花。
　　她一脸懵逼地睁开眼，迟疑地扭头看像依然云淡风轻的苏硕，失魂地眨了眨眼睛。
　　唰——
　　干脆利落地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手，好以整暇地偏头盯着对方。
　　这本应该是自己翻身做地主的戏份，结果全被苏硕做完了。
　　不对，不对。这明明是她的动作！他什么时候拿走自己的台本，cos她的小剧场！
　　现实世界里的剧情反转，永远都比二次元的更加震撼。看着不断复制粘贴她小剧场的苏硕蓦然转身逼近自己，陆溪当场就怯了，不断迁就地往后退：“咳咳，想，想干嘛？这上面有摄像头的……”
　　虽然陆溪个高，但比起苏硕，她还是矮了一大截。他目光如炬，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迎面袭来，没走几步，她背部便紧贴冰冷的墙壁，而掌心却热得冒汗。
　　两人距离之近，都快能听见两个截然相反的心跳声，一个平稳，一个激动。
　　她怯怯地抬起眼皮，望向他别有用意的眼眸，心里顿时乱了方寸，狂跳不止。深呼吸调整气息，但鼻腔内却是他身上的咖啡味。脑里更像是装了几十只小蜜蜂，不停地在里头盘旋，嗡嗡作响，惹得她无法冷静下来思考。
　　掰尾指，膝盖撞要害，还有什么招式来着？惨了……她以前不应该只顾着泡图书馆，应该去学学什么巴西柔术、女子防身术之类的！
　　他越来越近，近得她都能数出他下巴的胡茬的数目。然而，她的目光却锁定在他不断靠近的性感嘴唇上……
　　冷静啊亲！陆溪倏地闭上眼睛！
　　镇定镇定！数3下！他再靠过来，就踢他要害！
　　3,2,1！
　　咯咯咯咯——
　　一阵惨叫鸡玩具的叫声冷不丁地撞击他们的耳膜，吓得两人不由得往右边躲了躲。
　　苏硕扭头看向站在他们右边的男孩，手里捏着一只黄色惨叫鸡玩具，好奇的眼神盯着他们。
　　他烦躁地眯了眯眼睛，盯着小男孩。
　　“你站着干嘛，快洗手啊！”男孩的妈妈从女厕出来后，一把将他拉到洗手槽去。
　　“妈妈，叔叔阿姨是要接吻吗？”男孩任由妈妈把他双手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洗，一脸天真地扭头望着苏硕高大的背影，以及藏在他身下、仅露出半个额头的陆溪。
　　“……”男孩妈妈尴尬地往姿势暧昧的两人瞥了几眼，小声地说道，“小孩子，懂什么！走走走！”
　　“……”苏硕的眉头依旧没松开，望了两过客几眼后，才低头看回身下的人：“……放心，我还没这么饥不择食。”说完，把纸巾揉成一团，在半空中抛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命中陆溪身旁的垃圾桶，
　　临走前，目光在她泛着粉红的脸颊上停留两秒后，才抽了抽嘴角，以局外人的姿态离开。
　　还没缓过神的陆溪四肢僵硬地贴墙而站，仿佛杂技表演里头顶一颗等待被射中的苹果的“幸运”观众。
　　她如机械人般生硬地转过身，怒视镜中那令人生厌的背影，无声地嚎叫握拳，愤然冲洗着滚烫冒汗的手，平息内心的气愤和烦躁！
　　“我才不想被你亲！”


第5章 .
　　5.
　　周六，陆溪的手机响个不停。
　　“……嗯嗯，对，你直接来5楼。”她挂掉电话后，继续拿拍立得对准给妆发完毕的试镜者，先简单地拍张定型照，然后让他们等候专业摄影师。
　　摄影师：“……嗯，脸稍微往左边移一点点，嗯，对。”
　　每隔几秒，摄影棚就传来出对焦的嘀嘀声，闪一次闪光灯。
　　vivian站在后面，一脸不满意地盯着监控器里的照片，不行啊，僵尸一样……”
　　跟在她身边的陆溪默默不出声，看她在那份名单上找出“僵尸”先生的名字，然后用黑色粗头笔狠狠地打了个大叉。
　　“有了，下一个！”vivian没好气地喊道，拍得筋疲力尽的摄影师也终于松了口气。
　　看过不少模特选秀的真人秀节目，每逢模特拍到惊艳的照片时，摄影师或导师对着监控器高呼“有了有了！”。
　　可在费伊混了点时日后，陆溪发现，有时他们说的“有了”并不真的代表他们拍到好照片，更多时候，只是间接地表示：别他妈浪费时间在这块木头上。
　　“下一个是谁？”vivian看累了，索性坐到椅子上休息。
　　陆溪低头翻查手里的名单：“下一个……林聂然。”
　　很快，一只手在等待试镜的人群里举起。穿着白t恤的林聂然不紧不慢地朝她们走去。
　　vivian回头看了徐徐走来的小鲜肉，眼前一亮，心里顿时多了几分期待。她双手抱胸地上下打量着他，涂着艳红色甲油的手指在胳膊上蠢蠢欲动地轻点。
　　“你好，我是林聂然，身高1米8。体重69kg。”林聂然主动向vivian报上身高体重，随后又微微偏头对陆溪笑了笑。
　　“很好，很好，去拍照吧！”vivian满意地朝背景布抬了抬下巴，目光更是一直追踪着他，想揩油的欲.望早已在眼里呼之欲出。
　　陆溪：“……”幸亏她只是个打杂、不用卖色相的人。
　　******
　　【费伊会议室】
　　林聂然镜头感不错，即使动作姿势不多，但他的外形以及颇有感染力的笑容为照片增分不少。所以，最终筛选会议的ppt中也有他的照片。
　　洛杰带着一个快劳夹走进会议室，后面还跟着他的秘书，托着好几杯现磨咖啡。
　　“啊~让我瞧瞧你们找来的素人！”洛杰依然像个事不关己的快活人，嬉皮笑脸地翻阅桌上的模卡，而眼神却分外认真和犀利。
　　秘书接完电话后，在洛杰耳边说了几句。
　　“会议先开始吧，”洛杰对坐在对面的设计师们说道，“我们苏导准备到的了。”见大家没异议后，他便对负责主持本次会议的vivian抬了抬下巴。
　　一张张候选人的照片在幕布上闪过。raff派来的几位设计师一边翻着模卡，一边看屏幕，然后在觉得不错的模特上圈圈点点，也不时停下来讨论。而林聂然，也不负众望地成为热门人选中的一个。
　　“……当然，我们还有其他潜力股，大家不妨可以……”vivian边说边扭头看去蓦然黑掉的幕布，面部微微一滞，颦眉看回陆溪，小声嘀咕道，“搞什么？怎么没画面了？”
　　“不知道啊，可能连接线松了吧，我检查一下。”陆溪抱歉地低头看了看地面纠缠在一堆的电线，连忙蹲到桌底整理。
　　“咳，不好意思，电线松了。”vivian尴尬地说道，“那各位……”
　　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发言，在座的人也纷纷望向被敲开的会议室门。
　　“嘿，我们苏导！欢迎回归！欢迎回国！”洛杰一看见开门进来的人，马上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了，起身与对方热情握手拥抱。
　　其他设计师也纷纷站起来，逐一上前客气寒暄。站在会议桌另一头的vivian往那位新来的秀导望去。
　　她早就从洛杰口中打听到对方的过人之处：在国外留学时便开始在著名秀导身边实习，其策划过的秀场更大受到好几个蓝血品牌的设计师及创始人赞赏。四大时装周的秀场更是拈手就来。所以，为了把他拉回国内工作，费伊似乎也费了不少功夫，吃了几回闭门羹。
　　“嘁，长得还不赖……”vivian自言自语道，嘴角满意地勾了勾。
　　陆溪从桌底起来，随意点开一个图片幻灯片，测试投影仪：“vivian姐，有投影了。”
　　“哦？好的。”闻言，vivian回头一看，怔得说不出话。
　　“苏导，顺便给你介绍一下。”洛杰指向会议桌另一头的两人：“那两位是我属下，vivian和陆溪。”
　　苏硕点点头，礼貌性地看过去，在与陆溪四目相对时，两人的笑容也为之一滞。
　　什么情况……
　　或许，就只有此刻，陆溪与vivian的心声才会如此默契地保持一致。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他！而且，今天他穿的衣服，还跟那天去kit餐厅的一模一样。黑色高领毛衣，深色长外套。
　　他不是大学老师吗？！怎么成了秀导了？！
　　“哈，厉害了……你什么时候去当模特了？”同是前来选模特的吴诺廉发现幕布上的“苏硕”，忍俊不禁地偏头看着眉心紧缩的同伴，“还挺上镜的嘛，要考虑一下转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