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不宜久留，秦瑜涵和秦东阳签完协议，这就起身告辞了。
刚出门外，迎面而来的是S市的夏末里一股闷热的风，不知为何却带着渗进身体里的莫名寒意。
女秘书正好接完一个电话，脸色白的就像在大白天见了鬼，哆哆嗦嗦地看着老板，欲言又止。
秦瑜涵微微蹙眉：“怎么了，有事就说。”
她低着头，甚至不敢抬头再看她一眼：“石先生……死了！”
秦瑜涵听到这句话的当下，眼底冷光乍现，她脑子发懵，一个箭步转身，掐住了女秘书的肩膀，显然是被这个消息震惊到眼神都迷散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涵总……”
“他死了？！怎么死的！！”
“警方说是心梗……”
女秘书把下面的人转来的消息复述一遍，等到话音刚落，秦瑜涵身子发软，几乎是站也站不稳了。
死了……
他死了……
怎么就能死了！！
“涵总，你当心身体啊！”
秦瑜涵挥开下属的手，神色憔悴不堪，嗓子紧紧地收束着，像是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就算是一句话也会耗尽她所有的力气。
她就像堕入悬崖。
只是在一个不经意间，命运就跌跌撞撞地拉扯着自己掉落了无尽的绝望中，身体里的氧气殆尽，她紧紧抓住自己的喉咙，寒冷的眼泪不知何时从眼眶里滑落。
她早已无法面对九泉之下的父亲，如今，又要如何面对母亲？
前所未有的打击再次像狂风暴雨席卷了她的人生，秦瑜涵嘴角的一丝凉笑几近疯狂。
“涵总……”
她已经觉得很累很累了。
这世上难道真的有报应吗？
石烨是为了她，才没有及时去救治廖风清。
所以，他就要这样赔上性命吗？
为什么上天总是这样戏弄她呢，她到底做错什么了？！
秦瑜涵的情绪燃烧殆尽了。
她的语气已经没有波动，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死寂一般地说着：“你继续跟进这件事，看他们有没有联络他的老乡，给他办后事……”
……
在瑞士度过的每一天都令人放松，心境也随之宽阔，在顾怀露准备回国之前，发现网上发生了一些麻烦事。
她接到舒衣的电话，那边女孩的语气明显充满了对那些暴力网民的鄙视。
“上次冯哲翼的微博被爆出来，已经给你带了一堆‘黑料’，没想到那些人莫名其妙还把过去的事都翻出来，在各个网站和交流平.台攻击你的小说，真的是没完没了！”
自从当初被爆出“顾家千金”的身份，“昭露”这个笔名就始终在一身荣光中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顾怀露对此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不是不知道，媒体和网友们对顾氏家族一直怀有无比的好奇，只要能与他们沾上一点关系，他们都觉得高-潮迭起，这也算还原了整个网络时代的复杂性。
只要细想一下，顾怀露甚至都不会为此觉得气愤，可这次让她在意的，不是自己被泼了脏水，而是她的“作品”被恶意攻击。
每一个用心的作者，都在自己的作品中倾注了难以想象的心力，她亦是如此。
何况在写《红尘三千》的途中，她认识了秦朝辰，这本书的意义更是不同凡响。
然而，一些水军组团去了昭露的文下恶意刷负分，各种难听的话都发出来，就算网站管理员全体出动，也还是不能避免留言区被搞得一片狼藉。
她不紧不慢地在越洋电话里告诉舒衣：“找些电脑好手去调查一下，看看是谁在组织这次的恶意攻击，应该不是难事。”
“好的，小顾总你放心，交给我去办。”
“你先让我知道是谁在作妖，我再想想怎么处理。对了，网站那边也让他们快点行动，该封号的就封号……”
秦朝辰正在顾怀露房中，听见这些话，不禁抬起头看她，等到电话挂断，他才蹙着眉说：“是谁这么蠢，连昭露大神的作品也敢动？”
“是啊，太不自量力。不过人红是非多，自从上次冯哲翼的微博事件之后，网上老是在传‘嘉叶’的男明星会不会被我潜……”
顾怀露好笑地说着，几米外的秦朝辰本来就着一盏日光灯，在金饰的图纸上做细节修改，闻言搁下笔，一双眼睛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她看了看，美目流盼：“你说，那我们算什么……互潜吗？”
秦朝辰侧过脸，容色淡淡：“不，是我陪-睡。”
顾怀露：“……你学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综合症和开坑综合症已经到来！
不过，仔细想一下，既然我本来就是小透明，去年还只有三位数收藏，我应该无所畏惧（摊手.jpg）
☆、第六十七章
秦朝辰走过来，她注视他刚才还拿着笔的手，骨肉匀称，好看极了。
“网络上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让我自己解决吧，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点事还是能处理好的。”顾怀露在他怀里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住。
“我一直觉得，人不可能一辈子顺风顺水，事实上真的遇过一些挫折，尝过不同的滋味，才更加珍惜现在拥有的。”
秦朝辰笑着，望住这张莹白动人的脸蛋，伸手将她脸颊旁的碎发拨到耳后。
怀露抱紧男人的身子，摇了摇他的手臂，轻声嘟哝：“就像我只要一想到以后的婚礼不会有廖叔出席，就觉得无比想念他……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但我这样敬重他……”
秦朝辰低头看到她的眼睛里晕了一层水光，“我明白你的这些想法。”
他的手指轻轻托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男人正要吻下去的时候，顾怀露却躲开了，走到桌旁，说：“今天答应读者要双更，这种情况我更要保持更新。”
秦朝辰挑了挑清隽的眼眸，望着她纤瘦窈窕的背影，忽然说道：“露露，喜欢你的读者当然会一直喜欢下去，就像喜欢你的人，也会一直喜欢你。”
顾怀露当然知道这些，更知道他们也会这样喜欢彼此……一辈子。
《红尘三千》进入结尾章节，沈红尘和白长安的爱情也到了最后尘埃落定的时刻，两位主角已在几处龙脉布阵，最终对策就是要将妖界的命门封锁。
昭露的粉丝们也非常暖心地自发组团，在每篇小说下面都刷分撒花投雷……几乎把网站数据都给挤到崩溃了。
顾怀露知道，这世间永远都会充满恶意，努力也不一定就能得到回报，可相反的，不论什么时候总要心怀希望，爱总是存在世间，只待与我们相逢。
雪夜上了山，银白色的光铺陈在两人身侧，山上的风拂起红尘的衣角，远处的山坳里是白骨森森的乱葬岗。
由于封妖消耗太多灵力，红尘的身子已经一天不如一天。
捉妖世家的继承者说是最后一战即在眼前，此后也将倾注全力与红尘一同封印那道命门。
她站在山顶环顾四周，薄薄的雾瘴将她与长安团团围住，那雾气像是在他的脸上落着浓重的阴影。
沈红尘回过头，看着僧人的这张脸，忽然，他低低地唱起一首歌。
“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只愿天长地久，与我意中人紧相随……”
……是《女儿情》的歌词。
从来都静谧如湖水的声音，只有在动情的时候才会覆上这样的暖色。
他曾经唱过，用来嘲讽那个同样爱上红尘却不敢开口的“肉身本体”。
这一刻，她已经弄不明白，是那男人又回来了，还是眼前的依旧是白长安。
他却走过来，抬手捧住她的脸，英气沉肃的眉宇写满温柔，那雾气让他就像肩上覆着白雪，这样的得道高僧，似乎从来都只适合寺门重重的禁地。
“红尘，我不在乎这世间能不能太平，我只要你，我只要我们长相随……”
他弯下腰吻她，让她瞬间就明白……那是她的长安。
是她年轻短暂的一生中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要和你走一辈子。”
僧人的声音像是在山峰顶处盘旋，每一个字都沉缓如水，让她什么都不用去担心了。
只愿天长地久，与我意中人紧相随……
爱恋伊、爱恋伊，愿今生长相随。
……
等到两人回国的当天，调查结果就已经送到顾怀露的面前。
策划这次恶意刷分行为的，正是和昭露在同一个网站连载小说的某大神级言情作者。
顾怀露想起之前还和网站主管聊到的话题，对方也是实话实说，毕竟现在写文的门槛低了，什么妖魔鬼怪都能进来。
一些知名作者早就签了娱乐文化公司，由公司包装和营销再进行推广，不仅是针对作品，就连作者本身也当“明星”来营销。
不少作者通过艹人设来吸粉，这位笔名“阿莲”的作者就是走的白富美人设。
每当阿莲开一篇文前，先会说自己认识哪些知名的大人物，再通过公司让一些明星前来助阵，影响力非同小可。
几年前顾怀露刚来网站还是小透明的时候，与她也算是真的做过朋友。
两人经常一起讨论剧情，也说一些时下流行的话题，甚至分享写作心得，阿莲的小说成绩也算不俗，之后就签了文化公司，整个声势都不一样了，比起一步一个脚印的昭露，她就像坐了起飞的火箭，一路高歌猛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