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露仰起头看着他,目光充满爱意:“秦先生果然是厉害。”
秦朝辰一本正经地移开了目光,才淡淡笑着:“我也不是次次都能‘捡漏’。”
他忽然停了脚步,向前将她轻轻揽在怀里,低声问道:“你记得我们那次在古玩街遇到赌石的事?”
顾怀露点点头,那时候他俩还是互生好奇的阶段,现在想来,那段时光也无比美好,他们慢慢对彼此萌生好感,在心尖上长出了累累果实,脉脉的温柔在心底沸腾,又扎实地落到心底,成了繁茂坚韧的树杆,纵横交错,绿叶成荫,他们互相试探,又在不经意间注定了一生的奇遇,从此为对方耗尽心血,铸就风月奇缘。
“那个叫阿昌的年轻人,让我想起自己第一次赌石的经历,所以,当时我才会想到要帮他。”
“第一次赌石?”
她的双手抱了他的腰身,感觉到上面紧实的肌肉触感,这就连手也不愿挪开了。
“嗯,我记得……当时也还没打算接手秦家的生意,我父亲也没提这些。只是和师父去逛市集,他让我见识了一下。”
见顾怀露饶有兴趣想听下去,秦朝辰才简单说了一下那时候的经历。
他在少年时期完全没接触过与玉器珠宝相关的知识,对翡翠也是半知半解,更别说是通过一块平常无奇的石头去猜测里面究竟有没有藏着玉。
只凭感觉挑了一块大小适中的原石,秦朝辰用他的“压岁钱”买了下来。
他的师父在旁笑说:“就是看看你和这些东西有没有缘分,来,去切吧。”
当场拿着顽石去切石机,可两刀下去,什么也没有。
师父也根本不在意,浅笑着安慰他:“本来咱也没指望有什么收获,石头也别再切了,留着当做纪念。”
尽管心头有少许的失落,但秦朝辰也从不是贪心之人。
谁知,就在回家途中,他被什么东西绊倒摔了一大跤,膝盖的皮都蹭破了,鲜血直流。
但少年抬眼的刹那,却意外地发现那块石头被摔碎了……隐隐透出一抹绿。
秦朝辰低头看着她,说:“我和师父都以为这块毛料里什么都不会有了,结果……还是开出了阳绿蛋面的翡翠。”
顾怀露听到这里,旁若无人似得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秦总,你可真厉害了。你注定是被这些翡翠珠宝所眷顾的男人啊。”
是啊,不然怎么能够遇到这样一个美若天成的她。
两人刚走到酒店的门口,秦朝辰想了想,忽而侧了脸,很严肃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叫我?”
“……什么?”她一时还真没反应过来。
秦朝辰动了动唇,刚要说下去,手机铃声欢乐地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发现是秘书打来的,这才接通。
“什么事?”
那边传来的声音低低的,还带着一些颤动:“秦总,公安和我们的人在一处出租房找到石烨了!……但他已经死了!”
秦朝辰捏了捏手机,语气平静:“怎么死的?”
顾怀露听到这句话就已经猜到了通话内容,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法医鉴定说是高血压引发的心梗……”
秦朝辰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嗯”了一声,心思却有一种隐隐的波动。
石烨,尽管他们从不曾与这个男人对上面,但他就像整个故事中藏在浑噩水流里的一个幽灵。
当时他拒绝向廖风清提供救助,能否想到自己也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呢,命运偏偏是如此讽刺……“警察说在出租屋里找到了石烨的一封‘忏悔书’。”
秦朝辰让秘书保持电话,看一眼顾怀露,先把事情从头到尾简单说了一遍,然后问她:“你有什么看法?”
顾怀露微微吸了一口气,迅速整理一下思绪,才冷静地分析道:“廖叔的死还真不一定是秦瑜涵授意的……她还没到这么丧心病狂的地步,而且,看得出石烨这男人对她而言有些重要,不然她不会一开始就费那么大的劲把人弄走,那就更不会为了这点事就杀了石烨灭口。”
秦朝辰完全同意她的看法,却也没打算就此作罢。
作者有话要说: 累瘫,需要小仙女们亲亲抱抱才能起来继续码字!
我就喜欢秦六段,顾多多哪里好?我才不喜欢他!
☆、第六十六章
秘书毕恭毕敬向他们汇报了调查的详情。
警方在石烨那间破烂阴暗的出租屋进行搜索,找到了一张才写下不久的纸条。
他承认了当初教唆朋友去扔炮仗骚扰顾怀露和顾妍,也承认在菜场的小路偶遇发病倒地的老先生,可他不但没有及时拨打救护电话,反而干扰了抢救时机。
当时的石烨只不过稍做回忆,马上就认出了廖风清的这张脸,他曾经在一些报道中见到过。
石烨一直关注着秦家的事情,更了解他们的一些私事——他知道廖老对秦朝辰的重要性,这位玉雕大师不仅是秦总和顾怀露的良师益友,从商业角度来说,他也是一块“金字招牌”。
假如廖风清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对他们将会是一个永不可逆的重创。
石烨几乎是在一瞬间闪过了这些思绪,他折回来,看着虚弱痛苦的廖风清,深深的眼眶陷下去,冷声问:“你是‘天府银楼’的廖风清?”
廖风清拼命点头,想要说什么,但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吟,捂住胸口不住地喘气,身体里面像有钝刀划过,他抬手揪住男人的裤脚,要他去叫救护车……男人的面目中翻腾起复杂的情绪,他冷冷地甩开他,这就准备离开,脑中却又在一瞬间隐隐闪过什么……他在心底无声地对自己说,不该就这样一走了之,他自身也患有高血压,随着年事渐长,医生也警告过他这样的情况很容易引发心梗。
看着这个老人在死亡的边缘苦苦挣扎,哪怕他们站在不同的阵营,石烨也知道他没有资格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
他经历过一番自问,最终还是拨打了救命电话才离开。
但那时候廖风清已经病危……
石烨也知道迟早会被警方抓到,才事先写好了这份“忏悔”的书信,也许只是为了不拖累秦瑜涵。
至于他一时恶念造成的后果,也确实如他所料。
廖风清的突然离世,对“天府银楼”造成了一定的经济损失,它将所有围绕这位玉雕大师实施的宣传计划全部推翻,让整个公司措手不及。
更不用提他成为了秦朝辰和顾怀露心中的一抹伤痕,经年不退。
秦朝辰想着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又看了一眼顾怀露,这才再次对秘书低声道:“我要你再去办一件事。”
“秦总尽管吩咐。”
时间仿佛停止一瞬,秦朝辰才静静地说:“先不要声张,给那两个人做一个亲子鉴定。”
很远的地方,有阿尔卑斯山延绵起伏的山势,近一点的风景,则是酒店附近密稠的枝叶,把故意做旧的石墙映衬的像是带有百年历史,还有一丝迷迭香恰如其分地点缀。
顾怀露看着男人沉默的脸庞,难得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笑笑:“我也觉得很有可能。”
他点了点头,望见她嫣红的唇瓣,瞬间就已经收拾好心情。
秦朝辰格外自然地揽过怀露的肩膀,低头平和地注视着,那眼神带着一丝淡淡的宠溺,蜷住在她的心脏,一点点的缠绕住,让她无法拒绝。
“走吧,秦太太。”
……
S市一处并不繁华的普通街市,秦瑜涵戴了墨镜和口罩,与女秘书两人形色匆匆地拐入一条小巷。
走街串巷的野猫正慵懒地躺在屋梁上盯着她们看,眼前则是一家幽静的茶馆,与外头生活气息浓郁的地方不同,这烟雾缭绕的地方阴郁的仿佛另一个世界。
秦瑜涵由一人领着进入最里面的包间,地方倒是宽敞,四周还站着三五个面色沉默的男人,为首的男人留着一圈花白的胡渣,那双眼睛却是内涵精光,精神矍铄。
“秦小姐,欢迎欢迎。”
秦瑜涵挑了干净的椅子坐下来,面上含笑:“秦老不用客气,真要按辈分,我还得喊你一声伯公。”
“什么话,我早就不是秦家人了。”
秦东阳让人给她添了热茶,两人闲聊了几句,他声音沉沉地说着:“我在外做生意,最讲究诚信,涵总,这是我们的协议,你看一下,签了字钱就能马上到手。”
秦瑜涵捏了捏眉心,心中也是打了不少算盘。
有了这笔钱,她能通过融资买下庞先生的股份,今后在“朝阳集团”股权也将大于秦朝辰,“朝阳集团”没有股份优先购买权的规定,而股东之间内部转让股份也不需要事先开会同意,只要告知其他股东即可。
秦瑜涵知道,她并不可能靠着这点股份打一个“翻身仗”,秦家是铭鼎世家,有几百年传承的规矩,同时也掌握着绝对控股股东地位,就算没有秦朝辰,还有许多秦家长辈,她不可能斗得过。
她只是不想看着秦朝辰这么轻易就当上掌权人,一旦他上位,而她没有任何资本与他交涉,那就只能等着被斩草除根。
无影灯下的争夺杀气腾腾,却不见一滴血。
好比眼前这位一身阴鸷之气的老爷子,如今的下场既是只能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买卖,而放贷收贷也是他的生计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