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匕首顺着闫青的头皮、眼睛、鼻子、嘴巴一路向下,最后停在闫青的脖颈上,缓慢摩挲,薄薄刀片上印出闫青面庞,已是惨白如雪。
“这眼睛、这鼻子、还有这嘴巴,这张整日骂我的嘴巴。”沈襄慢悠悠的,“割下来,做成标本,那娇嫩的红色,配着鲜血的红……就像一副让人陶醉的画,简直美丽极了。”
“你你你……你个恶魔……”闫青毛骨悚然。
“对了,还有这双手。”沈襄用匕首挑起闫青的手。
“看这手多漂亮啊,又白又嫩,特别这指甲,又尖又利,掐人可是一把好手……要是把它从手腕上整个切开,把血一点点放干,变成近乎透明的白色……那就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别说了别说了——”闫青吓得厉声尖叫。
“你是个恶鬼,你离我远一点,来人啊,救命啊——”
‘沈襄’十分温柔地笑着:“闫小姐别白费力气了,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你是鬼。你是地狱投胎的恶鬼,你滚开——”
“闫小姐,你知道吗?”‘沈襄’不急不缓地道,“我盼着这一天已经足足盼了二十多年了。你将是我的第一个作品,也是最完美的作品。”
“……闫小姐,你期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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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示区分,第二人格都用单引号标出来
☆、039 你不敢杀我!
‘沈襄’并没有在这里解决掉闫青。
她看着闫青因恐惧而瑟瑟发抖的模样,笑容愈发艳丽。如同猎食的猫看见一只垂死挣扎的老鼠,总不会一口咬死,势必要放在爪下,好好把玩,欣赏猎物那被人捏在掌心时,狼狈不堪、四处逃窜,却怎么也逃不出去,只能任人摆布,绝望痛苦的模样。
这其中的快感是远胜于捕获猎物的快感的。
她要把闫青带回去。
远远传来喊声。
“沈修士,沈修士,你还好吗?我们来救你了,你在哪儿,快走……”
‘沈襄’反应过来。
是陈一达和圆净。
‘沈襄’不甘不愿放开闫青,将她劈晕。一闭眼,睁开时又是那双灵动狡黠的眸子,那明丽聪慧的沈襄又回来了。
“两位前辈,我来了。”
圆净和陈一达闻声过来。
三人会和。
沈襄拎着闫青,上前问道:“两位前辈,你们的人可救出来了?”
圆净急匆匆道:“救出来了,救出来了,沈兄弟你把那些人给惹开了,只有一个劳什子的右护法护着,那右护法也不知怎地,功力弱得厉害,三两下就被我们给打趴下了。我和一达把人放了,让他们赶紧走,就过来找你了……”
陈一达衣裳上尽是血,显然方才并没那么轻松,却只简略道:“总算赶过来救到沈修士了……沈修士没事吧。”
沈襄暗自思索。
右护法。
当是那个偷窥男吧。
没想到那人独生了个好皮囊,别的竟是一点好的都没有。这等地位,却被圆净称作‘功力弱得厉害’,一看就是那种家世好的二世祖。
沈襄对他印象又差几分。
她拎起闫青:“我没事,有事的是她。”
圆净瞥见闫青,大喜过望:“沈居士,你把这妖女捉住了?太好了……我归元寺一百多人净可找她报仇了。”
陈一达也高兴,但终究是沉稳一些:“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先赶紧出去。”
沈襄也跟着说:“对,刚才我把那些人引开,趁闫青落单时,偷袭才捉住了她。待会等那些人反应过来,肯定会回来追的……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圆净道:“对对对,我们快些离开这个鬼地方。”
“圆净前辈,暂时还不行。”沈襄道。
圆净疑惑道:“……此时不走,沈修士难道还有什么事吗?”
“……广场上的夺灵阵,还有那个祭台里的夺灵阵,手法如出一辙,都是闫青设下的。”沈襄说,“我们已经捉到了闫青,自然要先把夺灵阵解了,我的五行阵可快撑不住了,一旦夺灵阵冲破五行阵的束缚……”
陈一达接口道:“那么旁边的一百多条人命……”
“你瞧我这脑袋。”圆净一拍光头,无比自责道,“一着急起来,正事都给忘了。那咱们快去,破了那劳什子夺灵阵,可不能让闫青这妖女得逞。”
三人立刻奔赴祭台。
祭台上因为圆净和陈一达劫了囚车,放跑了那两百多人。所有人都过去追,祭台处倒是空无一人,十分安静。
沈襄并没有陈一达擅长解阵,便把闫青交给陈一达。
沈襄和圆净在旁护法。
沈襄问圆净:“圆净大师,贵寺上下一百多号人,方丈更是修炼一甲子,实力雄厚,为何会被闫青全部捉到此处?”
一提起这个圆净就来气。
他咬牙骂道:“闫青那妖女哪有那等功力,这次听说是闫家的闫启山亲自出山,带着百十来人,将我们寺庙团团围住,还挟持那些来上香的普通人,逼方丈和他一战……方丈不敌……我们归元寺的人就尽数被抓了来。”
沈襄吃惊:“闫启山出山了?”
闫启山是闫青爷爷,今年已近七十岁,是闫家镇山老祖。平素里只万事不理,一心闭关修炼,堪称只闻名不见人。
沈襄在闫家几年都未曾见他出山过一次。
今天为了这祭品,居然出动了他!
沈襄心中惊讶至极,面上却只做不知闫启山身份,好奇问:“那闫启山人呢?他那等厉害,要是现在冲过来救他孙女,怎么办?”
圆净哼了一声:“那个老王八还敢过来,老子不灭了他!他接连去了我们归元寺和一达兄弟的太乙观,虽然勉强赢了,可受了极重内伤,没个几年是好不了的。现在估计正躲他乌龟壳里疗伤呢。”
沈襄松口气。
她现在还不想对上闫启山。
他出不来是最好。
圆净又小声嘀咕道:“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鬼地方,竟惹得闫启山也出了山。这事情可太稀奇了,简直诡异的紧。”
沈襄跟着点头。
这事从头至尾都透着诡异。
从两尊道像、到夺灵阵,祭品……
都让人头皮发紧的怪。
陈一达已解开夺灵阵,单手拎着闫青,快速飞过来,道:“快走,我方才听见有脚步声过来,有人来了。”
“晚了!”
闫青忽然睁开眼睛,冷笑一声,猛地往下一滚,挣开陈一达束缚,侧身翻下去,滚过几圈,竟顷刻间逃脱开来。
她冷声道:“我已经用暗号通知了人,他们马上就会过来,你们逃不掉的!”
圆净怒声喝道:“妖女。你装晕!”
“兵不厌诈。”闫青转瞬又跳出几米远,“况且,是你们太蠢。”
陈一达也望向她,目光沉怒。
“你们今日,都得死在这里。”
闫青一字一顿,从牙缝中逼出几个字。
“特别是你,沈襄。”
闫青想起方才沈襄的话就一阵战栗,恼羞成怒,方才那生命被人捏在手心的感觉至今让她心悸不已,惶恐不安。
甚至于,她看见沈襄的脸都下意识打寒战。
“我要杀了你,把你碎尸万段!”
嘈杂人声渐次而来,如层层波浪般,响成一片,少说也有几十人之众,从东西南北各个方向而来,呈包围之势,密不透风。
圆净三人竟成瓮中鳖,困在其中。
闫青狞笑起来:“这下看你们还能往哪儿跑!”
说罢,她望向沈襄,一双眼死死咬着她,眸光似乎生着倒刺,又似那白森森利齿,一张一合,咔咔声响,要将沈襄连骨头嚼碎,方能泄愤。
沈襄不躲不避,直视着她,似笑非笑。
“你说你要杀我?”
“……是!”
闫青看着沈襄那双眼,舌尖不自觉打颤。
那双眸子,幽深无光,死寂空洞,如被玩具熊遗弃的眼睛。幽紫月光,静静透入一房间,印出一色儿陈黑,触手便是粘稠温热的血,一个没有眼睛的白色玩具熊笑着,露出森森白牙,一步步朝她走来。
那双眼睛安静躺在地上。
那双被遗弃的眼睛
乍一看,染着血,似乎还在笑,再一看,却又只是一对冰凉黑色亮片,死尸般瞪着。
就是这双眸子!
就是这双眸子,盯着她,那种猎手玩弄猎物的光,还笑着,用甜蜜得腻人的笑,温柔地、说要吃了她、把她的嘴巴割下来……
闫青牙齿打颤,嘎嘎声如擂鼓,震得她天灵盖发麻。
“对,我要杀了你!”
声音极大,一出口,闫青都吃了一惊,一碰上沈襄眼睛,气势又弱了,执拗道,“……我、我一定要杀了你。”
沈襄又笑了。
闫青却怒了:“你笑什么!”
沈襄只是笑,摇着头。
这笑激怒了闫青:“你在笑,我就立刻割了你的嘴。”
她说这话时,又想起沈襄方才的话,脸色煞然一白。
沈襄还是笑,怜悯看她。
闫青举起刀,指着沈襄:“信不信我立刻就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