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金钱真的不可以代表一切。
时妗有些想时父时母,想到心颤。
心脏越跳越不正常,时妗几乎要坐不住,胸闷的紧。
这对于重生后的时妗来说,是少有的情况,毕竟于她,那已是十多年前的旧事。可今天她格外想念他们。
她扭头往窗外看,心脏随着车速一颠一颠的坠落,不舒服。也就是她扭头的空档,简玦的手忽然覆在了她手上。
温热的,传给她热量。
简玦闭着眼睛,看起来正在休息。
他道:“周末去看看他们。”
他总是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时妗微微笑了笑,人往简玦的方向靠了靠。
她想,她真幸运,失去父亲母亲,但还有简玦。
到了医院,时妗和苏婕先去包扎上药,阳骁和简玦伤势较重,去了另一头,拍片子。阳老头特意关照过。
衣服脱下来时,简玦的背部红成一片,淤青的面积更是占了大部分。
他手上也有伤,来包扎的是女护士,给他包扎时,女护士多看了他两眼。
看完,满心欢喜的去找值班的同事,兴致勃勃的议论起来:“那两个来拍片子的男生,长得真好看,尤其是个子高的那个,像明星似的。”
另一人泼她冷水:“人家还是高中生,你惦记什么?再说了,人家是两男两女一起来的,你去看看,那两个女生长得也很漂亮呢。”
小护士叹气:“看来我早出生了几年啊。”
“也不一定。”另一人安慰似的,“你看你现在最起码还能找年龄的借口,如果你真的晚出生几年,到时候就得真的承认自己长得丑了呀。”
小护士:……
拍好片子,简玦和阳骁在外等着拿结果。
两人虽已经聚到一起好几次,但却没真正说过几次话,简玦对阳骁印象最深的,还是他不让自己接时妗走的时候。
阳骁和一般的富家子弟不一样,最起码,和陆青州那种就不一样。
远方的陆青州打了个喷嚏。
简玦抱臂倚墙,他的一惯姿势。
阳骁神色低沉。
他看了眼简玦,问:“我是不是有点没用?”
简玦:“恩?”
阳骁低着头:“我想帮她,可是什么都做不了。说到底,我就是个没什么用的小屁孩,什么都帮不了。今天那帮混蛋、那帮混蛋……”他捂住头,身子滑下去。
光头调戏苏婕时,他什么都做不了。
简玦愣了一下。
低头看了阳骁半晌,他不善言辞,更不会安慰人,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替苏婕挨了顿打。”
话说出口,自己都被自己蠢哭了。
扶了扶额,简玦决定保持沉默。
他想,自己还真该学一学时妗的口才,劝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另一边,时妗正陪苏婕包扎。时妗自己不过是脸上划了道浅浅的伤口,只涂了点药,苏婕则有些难办。她身上挨了好几下打,人生的白,躺在以白色调为主的病床上,淤青痕迹格外明显。
苏婕大体讲述了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上学期期末开始,那伙人频繁出现在苏婕家附近,逼着还钱。
苏父苏母其实还有点家当,但为了日后各种不必要的费用,死撑着不给,今天这笔钱终于被对方查到。昨晚,他们敲开苏家的门,再没出去过。
威胁恐吓,包括不放苏婕去学校,苏婕身上部分伤,其实是被他们昨晚打的。
也幸好苏父苏母一同被困在家中,他们除了言语上的侮辱和打骂,没做更过分的事。
这也让苏婕彻底明白,她决不能再按照苏母为她铺设的轨道前进,她必须做些什么。
今天会和光头出门,其实是苏婕主动提出的,她要把家里最后一笔钱先交出去。鱼死网破,才会让苏父苏母彻底断了幻想。
偶尔,苏婕觉得自己真够可悲,也算是出生在有钱人家,怎么最后会搞成这个样子?
大概是出生时,已经花光所有运气。
今晚过后,她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比如——阳骁。
还有时妗简玦这两个朋友。
苏婕和时妗走出诊室,先去与简玦二人汇合,这两人的报告还没出来。
虽已是夜晚,医院中的病人医生仍然布满走廊,尤其是通往病房楼的方向,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以前时妗曾听说过,病房里的病友,可能是最互帮互助的群体。
因为同在鬼门关前走过一回。
时妗曾作为记者来采访过医院的医生,那时医患关系是敏感话题,一提到,评论几乎是一边倒的倾向患者。等时妗真正采访到医生,才明白自己从前的看法有多片面。
怎么说呢,许多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这是她喜欢做记者的一个原因,可以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苏婕人一出现,阳骁头便低了下去,他一想到苏婕身上的伤,就无法不自责。
这番落寞样在苏婕眼中,却也有点可爱。
似乎已经有许久,没人问过她,她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但阳骁不同,阳骁会时时刻刻尊重她的意愿。
苏婕想了想,走过去,停在阳骁面前。
阳骁似乎没料到苏婕人会直接走过来,一时间有些无措,往后退了退。
苏婕道:“阳骁,我们聊聊。”
阳骁皱了皱眉,低头。
往常必听苏婕话的他,今天却没有动弹。
苏婕便笑起来:“阳骁,其实早恋不太好,你知道吧,影响学习和身心健康。”
阳骁愣了一下,懵懂的抬起头:“恩?”
苏婕笑的开心:“不过我还挺想试试到底怎么个影响法。”
时妗心动了一下。
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时妗的预料。
阳骁也有点懵,磕磕巴巴的张了张嘴,明明是一直期盼的事,现在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他愣了半晌,最后却是懊恼的低下头,喃喃道:“我不行,我什么都做不了,不能保护你,还害你受那么严重的伤。”
苏婕笑容微敛,她生的貌美,平时是高冷的气场,今天却总是给人一种甜甜的感觉。即便不笑,仍然明媚。
她停了两秒,一字一句认真道:“我不需要你保护,我要站在你身边。”
一起承受。
时妗听的入神。
恍然间发现自己对高中生这个角色入戏太深,反倒苏婕更像一个二十五岁的人,时妗羞愧。她聚精会神的听着,正想知道他们会谈论怎样更高深的话题时,脖子却忽然被人扼住。
扼住她脖子的那只手上缠着白色绷带。
简玦往后拉时妗:“别瞎掺和。”
时妗:……
被勒到说不出话来。
简玦将时妗拉到走廊另一头。
时妗有点不甘心,天知道她有多欣赏苏婕的话,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一起承担,怎么能叫其中一个人完全保护另一个人?虽然被保护的感觉很好。
例如今晚,简玦护住她的时候,她那颗二十五岁的老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时妗撇撇嘴,故意找简玦的不自在:“苏婕瞎说的,你别信,以后好好保护我啊。”
简玦:……
哦。
作者有话要说: 时妗:将来扫地洗衣服做饭都归你。
简玦:那你干什么?
时妗:我负责被你保护。
简玦:……
时妗:很累的,每次遇到危险都得去找你,唉,就为了保全你好男友的名声,我得牺牲多少?
简玦:哦。
第44章 44.
临近晚上十点, 阳骁先与时妗三人一同去了简玦家。人站在简玦家门口, 阳骁才发觉, 自己的家和简玦家相隔并不远, 只是阳骁往常走另一条路,才没和时妗撞上。
想到苏婕住在简家这几日,自己可以来探望, 阳骁这颗心才算是完全放下。
脸上露出舒展的笑容。
阳骁偏头看看时妗,又看看简玦, 开了今晚的第一个玩笑。他冲时妗挤挤眼睛, 道:“时妗,你运气真不错。”
挤眼睛这个动作, 含义颇多。
时妗:……
恩,是挺好。
与阳骁告别后,时妗三人往院中走。别墅被漆黑的夜色笼罩,为有院中小灯散出一丁点光亮, 那是简父简母特意为简玦与时妗留的灯。他们向来不会干扰简玦的生活,因此简玦晚归也没多问。
简父简母房间的灯暗着, 大约已经睡下,正好,简玦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受伤。他身上的伤实在太显眼,背后的校服被木棍上的钩子刮住, 被撕烂了一块,今晚他还得找时间把校服补上。
也说不出具体缘由,简玦就是单纯的不想让父母知道, 并非怕他们担心,只是他心里别扭。后来简玦又仔细想过,自己大概是不想让简父简母介入自己的生活。
简玦的伤都是外伤,医院开了堆涂涂抹抹的膏药,现在还拎在他手上。时妗心疼他,这一路,一直帮他背着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