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都安静了下来。
耳畔只有蚊虫的叫声,起起伏伏。
良久,姜易打破了寂静,“至少,傅星愿现在不喜欢你,她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我是知道的。”
他说完,重新迈开长腿,进了当地居民为他准备的房间里,合上了门。
姜易抿唇,胸口阵阵刺痛。
就好像本就久未愈合的伤口,又被人毫不留情地撕裂,然后狠狠地撒上了浓郁的盐,疼的不自觉抽搐。
是啊。
傅星愿喜欢一个人的眼神,他是知道的。
因为他曾经也拥有那样的眼神。
但他现在已经失去了。
他还不知道能不能再拥有。
容深在姜易进了房间后,仍站在了原地,目光冷然又平静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攥起,忽而松开。
他的军靴利落。
踩灭了烟头。
*
第二天,容深吃完了早饭,就开始替傅星愿做检查。
姜易低估了容深。
原先,在他眼里,容深不过是一个科研专家,一个知名的医生,但绝没有想到过,当地的居民几乎把他当作了神明,对他的态度非常恭敬,见到他,几乎都要行当地的最高礼节。
似是谁也不能对容深发火一般。
容深做检查的时候,房门紧紧地关着,房间里,只有他和傅星愿两个人。
姜易不同意,他凌厉的眉毛隆起了褶皱,还未说出反对意见,他们寄居的这户人家已经低眉道:“容医生要治疗傅小姐了,姜先生,我们不能进去打扰他,会惊怒神明的。”
姜易扫了周围人一圈,人人的视线都笼罩在他的身上,含着警告和戒备,只要他做出一点破坏神明的事情。
容深合上房门的那一瞬间,轻轻扬了唇,眸光深深,挑衅也深深。
姜易攥紧拳头,青筋隐隐起伏。
顾轻沅走到了姜易的身边,她正在拍照,脖子上也挂着相机,她对着围绕着的居民笑了下,示意他们她要拍照了。
然后才对着他们按下了快门。
她审视着这几张照片,觉得不满意,关了相机。
余光瞥了眼姜易,淡淡解释道:“容博士是研究埃博拉病毒治疗的。”
“非洲埃博拉肆虐的地方,他大都去过,当地的居民这么恭敬,因为他不仅仅和他们共度生死难关,他还是他们生死时分唯一能解救他们的神。”
“这里思想落后,封建保守,他们把埃博拉当作神的惩罚,只有敬奉神明,才能解救自我。”姜易没有说话,呼吸声浅浅。
他锐利的目光像一把剑直直地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扇紧紧关上的门,两腮的肌肉慢慢地绷了紧。
他想放空思想,什么都不想去思考。
那些画面却总是涌入了他的脑海里。
他胸口缩成了一团,宛如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地捏住了他的胸口,越来越紧,让他无法呼吸。
容深会在里面做些什么……
他是医生,但他更是喜欢傅星愿的不羁男人。
他会抚摸她,亲吻她,甚至……
姜易眼眸彻底沉下,忍耐了半小时,那扇门还是没有打开,他步伐沉稳地走了过去,一脚踹开了木门。
木门摇摇晃晃,扬起了漫天的尘土,却没有倒下。
居民要冲上来,容深沉沉地开口制止他们:“不用了,我诊断完了。”
他说完,目光冷淡地盯着姜易,有些讥讽,“姜总心胸如此狭隘?连和你早没有关系的女人的事情都要管?”
姜易没看他,只是看着床上的傅星愿。
走了过去。
她气色好了很多,额头上的伤口明显刚刚换完了纱布,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不少,能够自己坐在了床上,只是还不能下地。
一切都很好。
姜易却不敢对视她的眼睛,怕在她的眼睛里看到浓浓的毫不掩饰的厌恶。
容深还未洗手,他嫌手不干净,没说什么,就出去洗手。
留下了姜易和傅星愿。
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着,傅星愿打破了长久的沉寂,声音很小,有些微弱:“姜易,我没什么事情了,如果你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关心,那你现在可以回国了,这边不安全。”
姜易垂下了眼眸看她。
嗓音低沉平静:“这里不适合你休养,直升机已经备好了,随时都能回去。”
傅星愿觉得,她试着不在意姜易之后,真的轻松了很多很多,好比现在,她就能不让自己因为他的话而发怒。
她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姜易,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会回去,报社送我来当驻外记者,时间两年,我不会现在就回去。”
姜易还是那句话:“直升机已经备好了。”
傅星愿:“我说了,我不会回去,姜易,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彻底没有关系了,我很感激你能过来,也感谢你为当地居民的捐赠,但请你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
姜易没有动怒,他面色平静,弯下了腰,看了眼傅星愿正在输液的右手:“点滴快要结束了,等会我去叫容深进来。”
他说着,冰凉的手指抚摸了下她的下巴:“星愿,你瘦了很多。”
声音听不出喜怒。
傅星愿秀气的眉头紧紧地皱起,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再说一遍,我们没有关系了姜易,才过去没有多久,请你不要轻易忘记了我们之间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没有忘记。”
姜易的手指还在流连着,动作轻柔至极,宛如抚摸稀世珍宝,带着浓郁的宠溺。
傅星愿苍白的脸上浮现了惨淡的笑意:“没有忘记是么?所以你来非洲又是来报仇来了,说说吧,这次你又想我怎样付出代价才能纾解你陆家两姐妹的仇恨!”
姜易薄唇微微动,漆黑的眼眸静静地看了她半晌。
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我说,星愿,你跟我回去,我们重新结婚……”
每一个字都像尖锐的锤子,重重地打在了傅星愿脆弱柔软的心脏上,戳出了一个个冒着血的洞口。
她脸上霎时失去了所有的血色,身体中的血也像是突然间凝固住了一般。
然后,那些血液倒流回她的心脏。
她满腔的怒火在一瞬间点燃。
面前的姜易离她越来越近,身姿高大挺拔,扑面而来浓烈的男性气息,就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一寸不漏地将她笼罩住了。
“星愿,我会和你结婚。”
她克制住了嘴唇的颤抖。
姜易把她当作了什么?呼之即来,召之即去么?
她是喜欢他,她是爱他,但他以为,她有那么低贱么?
在他那样伤害了两人的感情之后,她还会若无其事地和他和好么?
傅星愿说:“姜易,今天的话,我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你还记得你说过的一句话么?”
“……”
“你说过,希望我们再也不要相见,这句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我们就这样吧,以后不要再见。”
她黑眸瞬瞬,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讽刺的语气,“你说出这些话,就不心虚么?你的一颗心,能装下几个人,在你还没清理出陆笙的同时,你还想着把我放进去么?”
她顿了顿,吐出了两个字,“恶心。”
姜易绷紧了神色。
看着她的眼神黑了下去,他的鼻尖几乎顶着她的,薄唇微动,“我恶心?”
如荆在喉。
他本来就话少,这时候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心脏的疼痛大约早已麻木了,他冷笑了。
“那容深就不恶心么?”
傅星愿的瞳孔收缩了下。
姜易语气冷静到了极致:“你觉得容深适合你么?是,他骨子里有冒险的精神,他有血性,也有野性,但他喜欢你,是出于真的喜欢,还是只是一时的冲动呢?”
傅星愿死死地盯着他。
他继续说:“容深这样的男人,只适合恋爱,他不喜欢安定,所以,愿愿,你想要的温暖、爱和家庭,他不会给你。”
傅星愿只觉得她仿佛在一个虚无的梦境里。
面前的这个姜易,陌生到了极致。
她有些疲劳,收回了视线,“与你无关,那是我的事情。”
姜易攥紧拳头,她的反应让他有种一拳打进棉花的无力感。
傅星愿的声音又钻入他的耳朵里:“姜易,你让我觉得厌恶,真的,你不爱我,却偏偏想把我困在你的身边。”
“当你的玩物,当你的玩伴,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就配合你演出;在你不需要我的时候,就肆意践踏。”
明明她的嗓音轻得如同一阵风吹过。
却沉重得让空气都有些凝滞不动的错觉。姜易更是四肢僵硬,连心脏都仿佛停止了跳动,呼吸难喘。
*
容深从门口进来的时候,轻飘飘地瞥了眼姜易,两个男人面无表情地擦肩而过。
容深洗了手,身上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轻易地就驱散了姜易刚刚存在的气息。
他帮傅星愿拔掉了枕头,按住了棉花,给她的针孔止血。
血早已经止住了。
他却迟迟不松开,甚至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柔嫩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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