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玲喘口气:“妈,我这就去洗漱。”
说完,快步走进一楼的厨房。
吴妈正眼泪一把一把的搅动勺子,给容时熬着补气血的汤。
回头看到方玲回来,她用围裙擦擦眼泪:“夫人,少爷怎么样了,我怕老夫人起疑心,就没敢出门。”
“情况不太好,我回来就是想问你,你照顾俩孩子那么久,有没有顾瞳瞳的电话,我想给她打电话,叫她去医院看看容时。”
吴妈掏出手机,找到通讯录,一通翻。
“有的有的,这个就是。”
递给方玲,她拨打电话。
电话通了,可是一直没人接。
方玲急的直跺脚,嘴里碎碎念:“这是干嘛去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身在宾馆的顾瞳瞳,正在浴室洗澡,她昨晚做了噩梦,醒来时,满身汗水,粘腻腻的,不舒服的很。
浴室门紧闭,流水声音又大,完全掩盖住了手机铃声。
打了三个电话后,方玲软了腿,身体一下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仿佛支撑不住,一夜之间,愁的头发白了一半。
“夫人,您起来,您的挺住,少爷还没醒,您可不能再垮了。”
吴妈胳膊穿过方玲腋下,企图抱起她。
可终究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好几次,都没能把方玲扶起。
酒店内…
顾瞳瞳洗好澡,清爽许多,手中拿着吹风机,对着镜子慢条斯理的打理自己。
从醒来,她就发觉胸口痛,好似有针扎,一下一下,疼的很厉害。
这是怎么了,原来从没出现过。
她忽然想起早晨起床后,看到的那条短信,只有短短的六个字,她没往心里去,怀疑是沈月弄的恶作剧。
可现在看来,似乎是真的。
放下吹风机,踉跄的返回卧室。
手机中显示未接来电“吴妈。”
顾瞳瞳右眼皮猛地一跳,顾不上想东想西,按下回拨。
只一秒,对方就说了话,可顾瞳瞳听着,不像吴妈。
刚要问她是谁,对方传来哭声:“瞳瞳,我是容时妈妈,容时昨晚出车祸了,很严重,抢救回来了,但意识薄弱,阿姨求求你,你过来陪陪他好不好,阿姨求求你了。”
崩溃的语调,顾瞳瞳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她好后悔,昨晚为什么要任性的挂断沈月的电话,在看到她短信时候,都没相信。
“阿姨,你们在哪,我这就来。”
方玲把具体地址告诉给顾瞳瞳。
顾瞳瞳换了身衣服,披散着头发,素颜开车去了医院。
按照方玲给的地址,进入病房。
病房里,小护士正在给容时换消炎药。
床上的男人,一动不动。
这一刻,顾瞳瞳感觉他离她好遥远。
短短十几天时间,容时像变了个人,比他们在一起时,瘦了好多。
还记得她曾经说过,不喜欢太瘦的男人,她觉得没有安全感,而且抱着也没有手感。
容时表面上鄙夷她这种想法,可私下,一直在多吃东西,试图长肉,满足她想要的手感。
那段日子,容时除了正常的一日三餐,半夜还会吃宵夜,体重确实涨的很快,一个月,涨了十几斤。
可现在的容时,清瘦到病号服都撑不起来。
她猜到了他们离婚后,容时过的有多苦,是否和她一样,午夜梦回,哭湿枕头。
缓缓走上前,双手握住容时的手,抵住额头,想要感受他的温度。
容天成在见到顾瞳瞳后,什么都没说,悄悄退出病房,关上门,给他们留下独处的空间。
抱了好大一会儿,顾瞳瞳才忍着心酸开口:“容时,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今年冬天带我去日本滑雪,你说那的雪景特别漂亮。其实,我一直在等,等冬天,等那个时间,你还会不会记得我。”
回答她的是一室宁静。
顾瞳瞳吸吸鼻子,盯着容时的睡颜,继续道:“等你痊愈后,带我去,好不好?”
第一百四十九 容时清醒(一更)
病床上的男人依旧闭着眼睛,没有知觉。
上一次,是她住进医院,他忙前忙后,悉心照料。
这一次,应该换她了。
离婚以后,顾瞳瞳才知道容时在她心底占据着多重要的位置,重要到任何人都无法代替。
想念他,却不敢找他。
坐在椅子上,静静望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手缓缓覆上去,狠狠抖了抖。
他是高高在上,被众人追捧的少爷。
为了她,受过好多次委屈。
人心都是肉长的,容时对她好,她一直都知道。
身后的房门被人打开。
顾瞳瞳暗自伤神,并没有察觉。
方玲本不想惊扰他们,但是有些话不得不说。
靠近顾瞳瞳,坐在她身边的病床上。
“小瞳,阿姨给你说说容时身体的大概情况。”
方玲话语里,挂着一抹哭腔。
顾瞳瞳把容时手臂放回床上,安静地点点头。
“他是半夜应酬回来,不小心撞到了路边的隔离栏,额头缝针,身体基本没事,医生说他醒不过来的原因是潜意识不愿意醒过来,通俗一点就是…不想活了。”
最后一句话,方玲是哽咽半天才说出来的。
顾瞳瞳如遭雷击,当头棒喝。容时居然有不想活的念头。
“阿姨,您别哭,这…什么意思?”
顾瞳瞳不太相信,又重复了一遍。
方玲眼睛对向容时,低低的道:“阿姨希望你多陪他说说话,刺激他醒过来,小瞳,阿姨就这么一个儿子,阿姨求求你了。”
此时,方玲不再是婉约高贵的贵夫人,而是一个母亲,哭诉着求顾瞳瞳帮帮她。
看着方玲哭到红肿的眼睛,崩溃的神态,顾瞳瞳心更疼,好似有刀在挖。
站起身,不由自主的抱住方玲,给予她无言的安慰。
一时之间,病房遍布哀伤。
“小瞳,阿姨相信你能给容时带来活下去的勇气,坐下继续陪他说话吧,我去隔壁,有事你喊我,好吗?”
方玲怕她在,顾瞳瞳不好意思说一些隐秘的话题。
正在这时,去洗手间的沈月回来了,顾瞳瞳的目光正好和她交接。
还没等她说话,方玲便强拽着沈月出了门。
顾瞳瞳讽刺一笑,把沈月叫过来陪容时,他们不知道容时最讨厌她了吗,可能会因为她,更加不愿清醒。
一上午的时间,病房中除了护士进来查病情,再无旁人。
真真儿的没人打扰。
顾瞳瞳握着容时的手,不停的和他说着他们当初的种种。
回忆到离婚那天,顾瞳瞳停顿好久。
“容时,说实话,我不想离婚的,不是不爱你,而是迫于无奈,你懂吗?”
“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你不可以丢下我不管,我想过了,虽然我们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但是只要你还要我,我就可以不进容家大门,我们住在世纪花园,我给你做小三好不好?”
顾瞳瞳脑子里想着,她就忍痛说了出来。
第三者在外人眼中是无耻可恨的,可是因为爱情,她也很苦。
顾瞳瞳用了好大力气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甘愿做人人唾骂的第三者,也不愿容时就此离她而去。
不停的自言自语,她不知道躺在床上的容时听不听的到。
中午,吴妈提着午餐和水果,也来了医院。
到了病床前,老泪众横。
昨天还生龙活虎的人,今天却变成这副模样。
顾瞳瞳整整在病床里守了一天,说了一天,可容时一点反应都不给,保持原样,一动不动。
青黑的眼圈,干涩到起皮的唇瓣。
顾瞳瞳打开一瓶矿泉水,把棉签沾湿,仔细的擦拭,反反复复,唇瓣慢慢有了血色。
窗外的天色沉了下来,病房里灯光明亮。
容天成怕吕英起疑心,早早拉着方玲回了容家别墅。
特意嘱咐顾瞳瞳,她可以留下,也可以走,一切随她意愿,有些事情不能强求,还说,是他们容家对不起她。
最终,她选择留下,陪着容时。
高级病房中,有两张床,一张给病人,而另一张就是给家属准备的。
目不转睛的盯了一天,她感觉很累,和衣躺在容时身边的病床上。
这一夜,有容时陪伴,顾瞳瞳睡的很好。
清晨,护士敲开病房门。
顾瞳瞳惊醒,感觉自己太没心了,容时生死未卜,她却……
低低叹口气,走到男子身旁。
经过一天的治疗,容时气色明显好转许多。
顾瞳瞳拿起水,帮他补充水分。
冰凉的水触及到容时的嘴唇,他眼皮抖动下。
睡了很久,无尽黑暗,容时觉得自己身处荒无人烟的沙漠,周围静的让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