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孩子气地捏着杯子放到鼻尖嗅了嗅,“有什么问题?”
“真是智商堪忧!”老乡有些怒其不争,“电视剧没看过?酒后乱性懂不懂?”
楚辞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皲裂,然后放下酒杯双手交叉捂住胸口,“他这么下流?”
老乡挑了挑眉,“古人的心思你别猜。”又撑着额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么单...纯,江湖险恶我真担心你应付不过来。”
楚辞不以为然,“鲁迅先生曾说过他向来不惮用最险恶的用心来揣度世人,正好,我也是!”又对着老乡摇了摇头,“你这种觉悟太低,这样不好!”
“呦,你还知道鲁迅先生说过什么。”老乡的语气有一丝轻蔑,“既然你这么相信别人就把这酒喝了,否则真是对不起你这么高的觉悟。”
楚辞接过她递来的酒杯又放了回去,不怀好意道:“你不是说这酒有问题,你让我喝,是不是想让我对你做什么?”
楚辞说完就见老乡捏了捏拳,骨节处传来‘咔咔’的脆响,“你有那个能耐再说!”老乡举起芊芊玉手放到眼前翻来覆去地展示了一番,幽幽道:“听说这双小手打死过老虎呢,你是觉得你比老虎还厉害?要不...试试?”
楚辞干笑两声,“开个玩笑,这么认真做什么。本少爷可是正人君子,正的不能再正!”
老乡收回手,敲着桌面沉吟了半晌,“这事儿咱们防得了一次,但总不能不一直吃不喝吧。所以事不宜迟,咱们明天就得行动。”
楚辞比了一OK的手势。然后...二人在饥肠辘辘中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楚辞看着在院子里下腰抬腿做早操的老乡,摸了摸下巴走到她身后有些好奇道,“你打算怎么溜走?”
老乡一边做着伸展运动,一边不咸不淡道,“谁说我要溜,我是光明正大的走。”
事实证明,果然就只有楚辞的自由被限制了而已,老乡大摇大摆地就出了寨子。等柴老大听到他家贝贝又上山打老虎的消息时,楚辞算了一下,老乡应该已经走远。
柴老大也如同他们所料想的那般,派了不少人去山中寻她。整个山寨顿时骚动起来,楚辞和陆飞尘二人趁着混乱溜之大吉。
为了躲避追捕,二人放弃了下山的大路,改换了一条略显偏僻的幽径。小径两边草木茂盛绿树成荫,他们从山寨离开的时候日头正高挂在天空,楚辞抬头从树缝里看了一眼已渐西垂的红日,胳膊撑在一旁的野树干上叹了口气,“你到底认不认识路?”
“少将军,此条小径上的野树是经过末将仔细观察的。”陆飞尘给楚辞科普起来,“一般树木枝叶茂盛一侧朝南,稀疏一侧为北。陆家军驻扎在黑风山南面的盛溪县,咱们现在就是朝南走,不会有错的。”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
“那...天黑前咱们能下山吗?”
“能!”
很久之后...楚辞仰着头看着半悬的明月,觉得一定是脑子抽风了才会相信陆飞尘的话。
此时,真是肖邦也弹不出他的悲伤......
楚辞背靠在一棵古树上,面前点着一堆篝火。陆飞尘讪讪地坐在另一边摸着鼻子不说话,楚辞觉得也许、大概他唯一的用处就是能把这堆篝火点着。
“少将军,今夜无星。待到明日旭日东升,咱们一定可以找到下山的路。”
要么黑风山不是一般的大,要么是迷路的原因,跋涉了一天二人都显得有些疲惫。楚辞点点头,淡淡道,“早点休息吧。”
楚辞想着自己从前娇生惯养,衣食住行都有别人妥善替他打理好,导致他现在离开优渥的环境似乎已经无法生存下去。
在这一刻,他很失落,也很无助。
紫蔚曾经将他比喻成温室里的鲜花,光鲜美丽却无法经受风雨的摧残。于是她化身暴雨摧残考验他,如今,他终于迎来了比紫蔚更危险的挑战。
如果他能在这里征服所有的考验,那他是不是也能......
楚辞蓦地扯断手里的狗尾巴草,陆飞尘被他的动作一惊,揉了揉眼睛,“少将军,你怎么了?”
楚辞扔掉手中的草,胳膊撑在头后靠在树上,抬头望了望月亮,“没什么。”
第二天陆飞尘还在睡着,就被他家少将军给叫醒了,“快醒醒,咱们该下山了。”
陆飞尘觉得他家少将军变了,这次由楚辞带路,二人竟然真的顺利下了山。
楚辞在山脚下转身回望了一眼葱茏绵延的黑风山,抑制住心中那股淡淡的不舍。
这里是他全新的开始,却不应该是他永久的停驻。
可惜没有相机,不然还能合影留个纪念。楚辞收回目光,“咱们走吧。”
盛溪是这个北宋王朝南部的一个县城,二人走在县城内的主干街道上着实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没办法,两个高大的帅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衣服上还有被树枝刮破的褴褛痕迹,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楚辞和陆飞尘都固执地认为,那些人是在看对方而不是在自己,于是倒也心安理得。
远远地看到盛溪府衙门前的两座石狮时,楚辞脚步微顿然后对着陆飞尘嘱咐道:“我脑袋受伤失忆的事儿,你一定要仔仔细细地跟别人说一遍。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到时候你也得在边上提醒提醒我。比如,我...爹是哪个!”
“末将知道!”
站在门口当差的两名衙役看见二人回来,一人跑进去通传,另一人迎着二人进门。
楚辞和陆飞尘跨过门槛还未走几步,便瞧见一个火红的身影朝着他们飞奔而来,嘴里喊着:“四哥,你回来了!”人却是扑到了陆飞尘怀里。
楚辞挑了挑眉,陆飞尘白皙的脸庞微微泛红,把人从他怀里推开挠了挠鼻尖:“少将军,这是六小姐,你的六妹。”
陆飞尘刚介绍完脑袋就被那红衣女子拍了一记:“你傻了啊,我哥还能不认识我?”
陆飞尘揉了揉脑袋,委屈道:“少将军脑袋受了伤失忆了,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
红衣女子疑惑地看向楚辞,楚辞点了点头:“他...说的是真的,你...叫什么名字?”
“哥,我是宁宁啊,你真不认识我了吗?”陆宁宁一脸的不敢置信,看着楚辞陌生的眼神悲愤道:“我现在就去踏平那黑风寨!”
陆宁宁扭身就要走,陆飞尘在后面拉着她。两人正较着劲,就见左侧屋廊下面又走出来两个人,楚辞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
☆、大义灭亲
“胡闹什么!”一个美中年大叔呵斥了一声。
开口的美中年就是楚辞认出来的那个,楚辞觉得基因这种东西还是挺可靠的,陆宝宝这个帅哥的长相果然是遗传的他爹。
“...爹,我回来了。”
陆飞尘脑袋又被陆宁宁敲了一下:“你不是说我哥失忆了吗?”
楚辞轻咳了两声,皱着眉装模作样道:“有些能记得,有些就不记得了。”
“小六儿,不许对飞尘动手动脚!”
陆骁又喝斥了一声,然后瞄了一眼楚辞乱糟糟的头发和破掉的衣服,蹙了蹙眉:“小四儿,你们...先去梳洗一下吧!”
听到那声‘小四儿’,楚辞克制不住地轻颤了一下,暗想着这爹叫三女儿是不是叫‘小三儿’?
府衙厢房内,楚辞看了一眼铜镜中造型显得很...犀利的人,内心甚至没有半分波动。慢条斯理地洗了个澡,梳齐头发换上一身干净的玄色锦袍,才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陆宁宁和陆飞尘正站在府衙内堂一角打闹,准确地来说是陆飞尘在挨打。陆骁对此似是已经习以为常,专注地和身旁的人说着什么。瞧见楚辞出来叫了他一声:“四儿,过来。”
陆骁旁边的大叔的身份,楚辞也做了猜测,估摸着是这盛溪县的县尉,只是该怎么称呼他?
楚辞走到陆骁身边,陆骁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你头上的伤怎么样了,用不用再找个大夫瞧瞧?”毕竟是亲生儿子,当爹的还是很关心的。
楚辞摆了摆手:“不用了,伤已经好了。只是有些事儿一时记不起来,想必时间久了便会慢慢想起来。”
陆宁宁在一旁插嘴,不满道:“四哥,你记得爹爹却把我这个妹妹忘了。亏得我特意从京里赶来,要去黑风寨救你呢。”
陆骁瞪了她一眼:“你是想来救你四哥吗?”
陆宁宁有些心虚地撇了撇嘴,顺道救也是救啊。
陆飞尘站在一边,两只耳朵红的跟煮熟了似得。
县尉大叔在一旁呵呵笑了两声:“下官已经让人准备了膳食,想必少将军这一路回来也饿了。”
“有劳高大人了。”陆骁抱拳道。
“哪里哪里。”
等到楚辞和陆飞尘用完了膳,陆骁看向二人问道:“你们是如何逃出来的?”
“...爹,我们不是逃出来的,是黑风寨的人放我们回来的。”楚辞还记得答应老乡的事儿:“柴老大有意解散黑风寨,此次把我们放回来就是他的诚意。”
陆骁有些狐疑:“真的吗?”
楚辞面不改色:“千真万确!”
“飞尘,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