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把手从他掌心抽开,揉了揉眼睛。然后垂着眸站在那边面色有些晦暗,一副满怀心事的模样。
楚辞自我介绍完,发现对方压根儿就没有表明身份的意思,提醒她,“你呢,叫什么?”
老乡低着头,垂眸道,“我叫张三。”
这么没有诚意的名字楚辞会相信就怪了,“咱俩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你对我在线还隐身可就没意思啦。”
老乡依旧低着头,“我真的叫张三。”
“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
“我不信!”
“爱信不信!”
老乡说完,挥了挥衣袖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离开了。楚辞看着她略显匆忙的背影,挥了挥手叫了一声,“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楚辞发现他这个老乡在得知他的身份后就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他,绝对不和他待在一个空间超过十分钟。
楚辞搓了搓下巴暗想在21世纪女孩子见到他可是拼命地往上贴,这么对他避如蛇蝎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陆宝宝这张脸他也照镜子看过,也算是帅哥一枚。难道...她真的是个男人?楚辞不愿意怀疑自己的魅力,只能开始怀疑老乡的性别。
但很快他自己又否定了这个猜测,想起相认那天老乡泪眼汪汪的样子,分明是女孩子才会有的举动。
楚辞在这边若有所思的样子,看在陆飞尘眼里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自从少将军脑袋受伤醒来以后,整个人就变得怪怪的。他们已在黑风山逗留了许久,而少将军自从见到贝贝小姐后,完全不提下山的事儿。这让他颇为着急。
陆飞尘走到楚辞身边,弓腰抱拳道,“少将军,咱们是否应该下山了?”
楚辞满脑子都在研究着老乡为何对他如此冷淡,闻言,只是托着腮转了身背对着陆飞尘又思考了起来。
陆飞尘绕过去再次站到楚辞面前,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少将军,咱们还是趁着天黑偷偷溜走吧。如若让将军知道你在此处与黑风寨的大小姐成了亲,一定会被军法处置的。”
楚辞转了个身再次背对他,不咸不淡道,“我要走得把她也带走,她要是不肯跟我走,我也不走。”
少将军竟然起了留在黑风寨当上门女婿的念头,陆飞尘两眼一黑腿一软差点没站稳,半晌后含泪道,“少将军,老太君要是知道你要留在黑风寨做上门姑爷,她会被气死的啊!”
楚辞恍若未闻,仍旧托着腮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陆飞尘恶向胆边生,琢磨着要不要把他敲晕直接带走。一时看着楚辞魂不守舍的模样,又提醒道,“少将军,若云小姐还在京中等你。你可千万不能见异思迁,喜欢上别人。”
楚辞被他念叨地有些烦,陆飞尘的话痨程度简直快赶上他妈了,于是起身往屋外走去。
此时皓月半悬繁星点点,晚风习习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楚辞抬头盯着那轮明月看了半晌,忽而起了淡淡的乡愁。于是脚步微转,决定去找老乡倾诉一番他这无处安放的愁思。
楚辞刚走到老乡所在的院子,便看见柴家小弟站在庭院中央的银杏树下又蹦又跳,嘴里着急地喊着,“姐姐,我也要上去。”
楚辞抬头一看,他的老乡果然背靠树干坐在古银树的虬枝上望着明月,手里还拿着一坛酒。晚风袭来,裙摆在空中微微飘荡,偶尔卷起一朵花。
果然,她也在想念家乡!
柴小弟感觉到一片阴影对着他笼罩而下,一转身便撞上了楚辞的小腿,摔了一个屁墩。楚辞把他拎了起来,柴小弟委屈地揉了揉屁股抱怨道,“姐夫,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
怪他喽?楚辞拍了拍他的哪吒头后抬头看一眼老乡,发现她对他的到来似是一无所知,依旧一个人在那对着明月借酒浇愁。
“姐夫,我也要上去。”柴小弟对着楚辞张开胳膊,示意他把他抱上去。但是他小小的要求却被楚辞无情拒绝,“不行,你会摔下来。”
楚辞说完便丢下柴小弟,三两下也爬上了树然后坐在紧靠着老乡旁的那根虬枝上,留下柴小弟一个人在下面跳脚。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酒?”楚辞问完,就看见老乡的眼皮动了动终是朝他这边看来,然后把酒坛塞到他怀里,手撑着树干就要跳下去却被楚辞及时拉住,“你干嘛躲着我?”
语气竟带着一丝委屈?
老乡不动了,然后又坐了回来。把手从他掌心抽回来,揉了揉额角,“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咱俩也算在这个时空相依为命,不是应该多了解了解一下加深感情?”
老乡笑了一下,把酒坛从他怀中拿回来,喝了一口,“关于你楚少爷的八卦轶事新闻杂志上可有不少,我觉得没有什么再了解的必要。”
楚辞有些好奇,“你看我的新闻?你该不会是本少爷众多仰慕者中的一个吧?”
“你喜欢男人仰慕你?”
楚辞没想到她这么嘴硬,他想总有一天他会让她亲口承认自己是女人。至于怎么让她承认,他承认他现在还没想好。
“听你这意思你已经了解我了,那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乡抱着酒坛蹙着眉似是想了一下,最后直接用四个字就概括了他,“纨绔子弟!”
“...那些新闻都是乱写的,他们这是嫉妒我恶意抹黑。”楚辞对她的评价不以为然。
“是吗?”老乡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当然!”楚辞哼了一声,“我承认我奢侈一点,喜欢吃喝玩乐一点。但我可一点也不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老乡又笑了一下,“看来你的自我认知还挺清晰。”
“你呢,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辞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就像一张白纸,可她却一直穿着小马甲让他无法看穿,这真的让他非常好奇。
“我啊,就是一个普通人。但运气不怎么好,不仅自己倒霉,还会连累别人。”老乡抱着酒坛似是有些落寞地说道。
倒霉这事儿在楚辞穿越之后他才深有感触,只怪他从前太过顺风顺水。楚辞回忆了一下从前,似是在遇上紫蔚之后他的人生才有了起伏。
楚辞抬头看了一下月亮,脑海里那个身影渐渐变得清晰,然后夺过老乡的酒灌了一口,把那个身影又给压了回去。
“你干嘛?”
“喝酒啊!”
老乡把酒又夺了回去,“这是我的,要喝自己去重拿。”
楚辞擦了一下嘴角的酒渍,“小气!”又伸胳膊推了推她,好奇道,“你是怎么死的?”
“自杀!”
“我靠!”楚辞爆了一句粗口,“你有什么想不开的,非得选择这条路?”
老乡白了他一眼,“开个玩笑,你这么当真干嘛?”随后淡淡地解释道,“我...也是遇上了事故。”
楚辞收起震惊,又疑惑道,“你是什么时候出的事故?”
“7月14。”
楚辞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我是7月12出的事故,隔2天。可我比你早到了快半个月。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平行的时空,这个时空和咱们原来的那个是7倍的关系吗?”
“不清楚。”
“那你有没有在新闻上看到关于我葬礼的新闻?”
“新闻上只提到‘B市首富楚云天独子遭遇车祸生命垂危仍在抢救’的消息。”
就是她也不知道他死没死?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楚辞有些庆幸,“没准儿咱们都没死,指不定哪天就能回去了。”
听到楚辞的话,老乡微顿了一下然后指了指楚辞,“你刚到这个身体上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比较奇怪的事儿?比如,你见到了这个身体的本尊?”
“难道你见到了?”
老乡没有回答他,而是有些着急地问道,“那天你醒来说我是黑风寨的大小姐,你没有这个本尊的记忆是不是?”
“难道你有?”
老乡似是被他这样的反问弄得有些生气,“你先回答我!”
这样带着愤怒地质问和语气让楚辞一怔,又觉得莫名的熟悉,委屈道,“我都用了‘难道’了,当然是没有。”
听完他的话,老乡突然笑了起来,那时一种发自心底深处的喜悦。老乡笑完,拍了拍他的肩似是松了口气般轻松道,“你说的对,也许还有回去的可能。”
其实,她想说的是:你也许还有回去的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回忆
楚辞发现他老乡有些不一样了,像是带着枷锁的囚犯突然得到了自由,从沉重到轻松,从悲伤到愉悦。
这么善变,他更确定她是个女人了。
老乡豪迈地灌了口酒,然后看向楚辞,“你看我干吗?”又很大方的把酒坛递给楚辞,“想喝就直说!”
楚辞接过酒坛挑了挑眉,“你酒量不错,看样子也很喜欢酒。”顿了顿抚着酒坛又道,“其实我也认识一个女孩子,她也很喜欢喝酒,酒量也很不错。”
空气中淡淡的酒香夹杂着清浅的花香,微风轻拂枝影轻轻颤动,斑驳的光影中,老乡的神色有些古怪但是楚辞低着头并未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