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子气鼓鼓地挣开她的手,自己拨开梅枝。尚若云并不在乎他的情绪,仍旧沉浸在无言的失落里。
这股失落的情绪,足以让每个人察觉,除了姚城。
前方路口分为三条小径,楚辞提议各走一条,尽头处汇合。
没人反对,楚辞和紫蔚选了右侧的那条小径,几人之间隔着无尽花海,身影都被掩在繁密的梅林中。
越深处,相隔越远。
楚辞轻舒口气,捏了捏她的手,“果然,这样才自在。”
紫蔚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楚辞站定抬起她的下颔,挑眉轻佻道:“你哼什么?”
紫蔚轻笑拿开他的手,眉尾微扬,“没看出来你还挺会怜香惜玉。”
楚辞的心思被她看穿,他确实是看不得尚若云那副失落的样子。
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有点淡淡的愧疚。
“你吃醋了?”楚辞笑。
紫蔚不屑挑眉,“你觉得像吗?”
“像!”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楚辞搂住她的腰嘻嘻道:“我只是担心乱撒狗粮会把他们撑死,咱们得低调。”
自那天在格子架边的热吻过后,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又拉近许多。楚辞没事就爱对她亲亲抱抱,紫蔚都很配合。
此时红梅映雪,寒香浮动,楚辞看着她笑意盈盈的眼睛格外情不自禁,低头想吻她。
紫蔚却不配合,推开他的脑袋,“公共场所,撒狗粮不好。”
“这里没有单身狗。”楚辞抓住她的手举到唇边一亲,“刚刚就想这么做了,好不容易现在没人了你竟然不肯配合我!”
语气愤愤,紫蔚笑,在他脸上拧了一下便拉着他继续往前走,“快走吧,要迟到了。”
两人走着走着忽然听闻不远处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紫蔚甩开他的手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楚辞扶额,跟了上去。
与右侧小径交错的另一道小径里,一个披着白狐毛银绣毛氅的俏影跌倒在雪地里。
紫蔚跑过去握住她的肩想要将她扶起,“姑娘,你没事吧?”
姑娘抬头,紫蔚却蓦地怔在那里。
“夫人,我的脚可能扭伤了,你能扶我起来吗?”
“哦,好。”紫蔚点头,慢慢把她扶起来,却在楚辞走过来的时候姑娘一个不稳又摔倒了下去。
“好痛。”声音中已经染上了哭意。
楚辞自是看到有人摔倒了,但是他的目光更多的是落在紫蔚有些怔然的神色上。
“怎么了?”
紫蔚把人扶起来,指了指姑娘的脚,“她的脚扭伤了。”
楚辞皱眉朝人看去,正好对上姑娘看过来的目光。
然后他也怔住了!
宋秋颜,她怎么会在这里?!
姑娘的脚受伤,连路都不能走,最后由楚辞抱着她走。
姑娘轻轻揽住楚辞的颈侧,看着他俊美清隽的侧脸,白皙的脸蛋红粉微漾,低声道:“多谢公子。”
楚辞没有看她,淡淡道:“谢我家娘子吧。”是她让他抱她走的。
这张脸着实让他瘆得慌,他当然知道这不是宋秋颜。可那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子,让他觉得很是诡异。
闻言,姑娘笑意盈盈地对着一旁行走的紫蔚道:“姐姐,谢谢你。”
刚刚还唤夫人,一会儿就改口姐姐,看来也是个自来熟。
紫蔚笑,“不客气。”
然后低头走着神色若有所思,一副满怀心事的模样。
楚辞自是瞧见了,可现在却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三人出了梅林,其它四人早已等在尽头处供行人歇息的亭子里。
瞧见楚辞怀里抱着个姑娘,都十分好奇。
小世子更是颠颠的跑过来想要看清姑娘的模样,脑袋凑过来却是一声惊呼,“表姐,你怎么在这儿?”
小世子口中的表姐是左相杜国忠的孙女,杜雅言,而杜国忠是小世子姚城的外祖父。
杜雅言是姚城舅父的千金,比他大半岁,所以两人是表姐弟的关系。
尚若云看着楚辞抱在怀里的杜雅言,唇角扯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楚辞一听两人是表姐弟,立马就把人丢进了姚城怀里。
抱了一路,可累死他了!
伸手甩了甩胳膊,对着姚城道:“她脚受伤了,你快送她去医馆吧!”
姚城点点头,准备带人走,就见杜雅言含羞带怯地对着楚辞道:“今日多谢公子相助之恩,雅言改日一定亲自登门道谢。”
那羞怯的面容,让人觉得她更想以身相许。
楚辞揽住紫蔚,冲她摆了摆手,“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要的。”又说了一句便被姚城抱走了,尚若云也跟着离开。
回陆府的路上,紫蔚垂着眸目光有些飘远,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楚辞看她的样子心里很不舒服,那种拉近的距离好像又渐渐拉远。她把他隔绝在她的世界外。
牵她的手捏她的手都没反应,他心里渐渐也烦躁了起来。
陆安安也察觉了她的不对劲,方才杜雅言羞怯之态的含义再让人明白不过,所以她以为她在吃醋。
这事儿她不好多说,只能让她四哥自己解决。
两人回了房她还是那副失魂的样子,他叫了她几声都没反应。
楚辞忍不住了,单手把她壁咚在门板间,她茫然抬头,“怎么了?”
他怎么了?不是应该是她怎么了吗?
揉了揉她的下巴,楚辞问,“你在想什么?”
“想个问题。”声音很低,眉间轻蹙。
紫蔚拍了拍头,她的头有些痛,又是那股撕扯的感觉。
她的样子让他想起她醒来那日精分的样子,楚辞慌了,抓住她的手把她的脑袋摁到胸前,“乖啊,不拍,是不是头疼?”
紫蔚却推开他蹲了下来,抱住自己的头神色很痛苦。
却没有再拍脑袋,只道:“能让我自己安静一会儿吗?”
☆、精神分裂
她看起很痛苦,他怎么离开?
也许他应该离开,但是他现在不想也做不到。
见她又开始捶头,楚辞心里很慌握住她的手把她拎了起来抱进怀里。
她果然又如同那天夜里一样开始哭笑,攥着他的衣襟却道:“楚辞,你亲亲我吧...”
亲亲她,她就不会难受了吗?
低头吻住她的唇,她的眉宇间依然是痛苦之色。最后脑袋一歪,在他怀里晕了过去。
抱住她,楚辞心下一片仓惶。
把她放到床上,躺在她身侧静静地看着她。
看了她一会儿,他也沉沉地闭上了眼睛。他想等他醒了,她也就醒了。
果然,他醒来的时候,她正睁着明亮含笑的眼睛盯着他看,如小鹿一般古灵精怪。
楚辞也冲她笑了一下。
她猛然间对着他扑了过来,压在他身上吻住了他,毫无章法却又十分撩人。
她眸中的爱恋的满满,楚辞有些难以自持。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用尽全部的热情吻她。
眼角眉梢鼻尖侧脸都细细密密地吻了个遍,她的眉眼漾着春意,楚辞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指间微顿还是解了她领口的第一颗扣子。
他们早晚都要跨过这一步,提前就提前吧。
楚辞低头再次吻住她的唇,然后是颈侧。她也没闲着,胡乱地扯着他的衣服。
楚辞亲着她的颈窝手已经探到她的腰带上正打算解开,她在他额上亲了一口,笑意盈盈道:“小呆瓜,我好想念你!”
所有情潮,霎那间褪去。
楚辞怔了一下,随后如同见鬼了一般迅速从她身上离开。
她坐起身子,茫然道:“小呆瓜,你怎么了?”
楚辞又往后退了两下,颤抖道:“你,你是谁?”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委屈,“我是贝贝,你不认得我了吗?”
楚辞要疯了,握住她的肩都要哭了,“紫蔚你别玩儿我了,我很害怕。”
她再次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小呆瓜,是我啊,我回来了。”
万念俱灰是什么感觉,楚辞这下懂了。推开她,狼狈地逃出门外。
紫蔚,她离开了...
陆府的下人发现,他们的少将军和少夫人感情好像出了问题。
少将军躲在书房已经醉生梦死了好多日,谁都不见,连少夫人也不见。
少夫人每日委屈地站在书房外抹眼泪,和从前冷静淡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此事惊动了老太君和夫人,为此夫人还特意训斥了少夫人一顿。
少夫人就会像个孩子似得在那哭,也不见少将军心疼她。
少将军躲在书房,她就一直站在外面,谁劝都不肯离开。
屋外寒风萧瑟,又下起绵绵细雨。雨势虽小,却如针刺般冰凉彻骨。
少夫人的脸冻得苍白,他们瞧着都很心疼。五小姐替她撑伞,她也不让。
大有一副少将军不出来,她就站到天荒地老之势。
楚辞抱着酒坛瞧了一眼屋外站在雨中演八点档的女人,心间泛起淡淡的心疼。
揉了揉胸口,这是陆保保的感觉。
扔下坛子,楚辞无奈起身打开房门。
开门的那一刻,她苍白的脸泛起笑意,随后如同小鹿一般钻进了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