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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沉记 (元疏)


  
  这次感冒的是苏泓宣,他咳嗽了一声,拍拍身旁的箱子:“因为怕战乱,政府设立的博物院迁址迁去了重庆,我就护送这散氏盘去那里。”
  叶文萍低低解释:“把散氏盘捐给国家,本就是我父亲生前遗愿;我哥哥就要回来,我休学一段时间,同我哥哥把我父亲遗体送回老家。两桩事情做毕,我父亲泉下之灵也就安息了。”
  
  苏泓宣又咳嗽了一声:“沈先生,这些天真是感谢你,为了散氏盘东奔西走,出谋划策。”
  沈谦慎觑一眼岑嘉钰,见她并没有丈夫远行的悲切,反而是略有些迷惘的样子,心头不由得大喜。
  
  他上去大力握住苏泓宣的手:“哪里哪里,国之兴亡,匹夫有责。苏先生一路小心,好好照顾叶小姐。”
  苏泓宣解释:“不不不,文萍并不是重庆人。”
  
  苏泓宣踟蹰了一番,还是走到了岑嘉钰面前:“岑嘉钰,我······”他是想要道歉的,散氏盘的事情是他冤枉了岑嘉钰,但她这些天也是为了散氏盘尽心尽力的。散氏盘不流落歹人之手,要多亏他以前嗤之以鼻的“攀附权贵”和“生意之道”。
  
  苏泓宣书生的恃才傲物让他一直开不了口告诉岑嘉钰沈谦慎的狼子野心,而且他心底又有一点怀疑岑嘉钰和沈谦慎暗度陈仓,再加上他从没和岑嘉钰好好讲话过,他犹豫犹豫再出口却是硬邦邦的:“我下午就要动身,你好自为之。”

66、六十六章 ...
  要吃梨膏糖, 最好是秋天。
  秋梨水分足,味道也甜。城隍庙的德生记在糖摊前摆了个大炭炉,炉上放一只锃光瓦亮的大紫铜锅,外边映着一圈儿围着看热闹的小孩子的脸。老伙计左手拿了根厚毛竹片子,跟石磨打璇一般, 不断在紫铜锅内搅,右手用铁挫挫了杏仁、虫草、干贝的粉末往里头掺, 膏糖水慢悠悠地荡出一个小漩涡。岑嘉雯总觉得香味就是从那个小漩涡涡里钻出来,再紧紧抓住了鼻孔不让人走。
  
  岑嘉雯就也会紧紧抓住姆妈的裤子不让走, 姆妈就买了一小包, 先让她填了嘴, 剩下的再塞进衣服兜藏回家。岑家一大口子人,买了回去人头分不到不说, 还叫人说嘴她贪污了公账做人情。那时岑嘉雯就觉得, 要是能天天吃秋梨糖就好了。
  那时牵着自己的姆妈,也就这个梅雨季节走了, 傅伟忙着买个什么古董物件,只出殡那日去了葬礼。
  
  现下的确能天天吃秋梨糖了。这码在青瓷碟子里的秋梨糖, 还是上次傅伟咳嗽她特意买的。傅伟没吃完, 下人知道主人家的习性, 也不敢乱动, 竟放到了现在。梅雨才过,这秋梨糖吸了水汽,积黏黏地捂做一堆, 要是硬生生掰下一块,就七零八落,叫人看的惊心。
  
  岑嘉雯甩了甩手,那梨膏糖的碎块黏住了手,仿佛在提醒这惨烈也要附着她身上,她一时害怕,连忙唤着容妈拿来了湿毛巾,把手擦了:“倒掉,这一盘子都给倒掉!”
  
  岑嘉雯抖着手,为什么?傅伟这是为什么?
  
  难道自己婚前同他做了实在夫妻他心有微词看不起自己?可是自己那时是处女啊!
  难道自己对他付出的不够多?可当年的嫁妆她想都没想就全那给了傅伟拿去贿赂上级。
  
  难道自己做的还不够好?他说过最喜欢贤妻良母,自己出能做一桌脸日本人都啧啧称赞的好菜;入则生了有儿有女,有颜见傅家先祖。
  
  傅伟这么些天不怎么回家,自己连个讨主意的人都没有。
  和岑嘉绮说?自己之前嘲笑了那么多次她嫁得不好,都能想像她听了这消息笑的合不拢的嘴。
  
  和岑嘉钰说?岑嘉钰还特地来找了自己,让自己劝着傅伟小处自私尚可,千万别大节不保,不能为了日本人做了中国人的叛徒,当遗臭万年的汉奸——别说自己偶尔才见着傅伟一面,这种话,好容易见着了还要特意去拔傅伟的鳞片么?她不管他做不做中国人的叛徒,只要他不背叛自己,她就永远认他做夫,以他为天。
  
  要是叫傅伟休了,她哪里去呢?
  娘家?更加是回不得,父亲当时带契傅伟一起买股票,父亲赔光了,傅伟因为谨慎只亏了一笔,但从此傅伟就把娘家恨上了,连接济都是打发叫花子一般;大姐因为之前和张民诚闹掰叫疏远了,弟弟们来打抽丰回回都被敷衍哪里会接纳她呢?
  
  她没有别的房产,因为一腔赤诚没存到什么私房钱;出去找事做?她根本不知道做什么,她肯定不要去做老妈子,也不要去饮冰室或酒楼去做那低声下气的服务员,更不能去做伤风败俗的舞女陪酒女。这么想想可,她连和傅伟置气——嚷嚷要离家出走的资本都没有。
  
  更心痛的是——她爱傅伟呀,爱这个早上有点起床气骂骂咧咧,叮嘱她做事碎碎叨叨,但是她主动追求的,还给了她安逸生活和艳羡目光的男人。
  
  窗外传来滚滚雷声,那边窗户还没关上,叫雨打湿了那里的梨花木桌可不好。她握着一颗生疼生疼的心,扶着沙发,沿着墙,慢慢过去。
  
  有只蛾子叫雨打湿了点翅膀,拼命用孱弱的肢干粘住窗沿,岑嘉雯一时心软,把它拈了进来,再关上窗。待她回头,就见那蛾子扑棱着翅膀扑向那因停电而点的煤油灯——滋啦,死掉了。
  
  电影里说蛾子扑火是为了爱情,真伟大!岑嘉雯双手环胸靠着窗户站了一会儿,后背都叫窗缝里的雨淋湿了,她突然笑起来,难道连一只蛾子都不如么?
  几年前她可以豁出去为了自己的爱情,几年后她还是可以。
  
  她大声叫道:“容妈,容妈,把我那件金丝绒斗篷寻出来,我明日要穿。”
  容妈一叠声应了,又问:“太太,是要绣着字儿的那件么?这天儿,穿这件恐怕是热的吧。”
  岑嘉雯说道:“就是它了,对了,明儿一早帮我叫了出租汽车,我要跑马场那头去。”
  
  一大清早,岑嘉雯就站在了这幢小洋楼门前,没有庭院,门头也比自己住的那幢窄,她心头生出一点奇妙的自信,这才掀了门铃。
  
  开门是个梳着长辫子穿蓝布衣裳的下人打着呵欠:“你找谁。”
  找傅伟?那不是自坍台了气势;找女····主人?呸,她算哪门子的女主人,不过她都不晓得这女人名字,就一时迟疑了。
  
  下人微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见是个盛装的中年妇人,只当是来找牌局的,便揉了揉眼睛道:“太太您下午来,昨儿我们这里先生办庆功晚会,到了好晚,先生小姐都还没起来呢。”
  
  一个下人也敢耀武扬威?岑嘉雯冷笑道:“是么?那便叫她们起来,我是傅太太。”
  
  下人一惊,还没想好怎么办,岑嘉雯就挤了她进屋。下人只得顺势请了她客厅坐,连忙跑着往卧室那边叫人去了。
  
  听得里面叫嚷,踢踏,岑嘉雯微笑起来,这里桌椅并不成套,电话机也是个老旧的款式,沙发的边角处有陈年脏污,茶几上摆水果的只是个普通玻璃盆子,并没有古董物件;更重要的,刚刚下人是称“先生小姐”并不是“先生太太”,她自觉地,又多了几分胜算。
  
  傅伟匆忙赶出来,岑嘉雯看着这个让自己自豪的男人。
  他一日比一日精神气足,他已经能邋遢自在地穿一件簇新的衬衫,一半扎在裤子里一半翻在外头,扣子慌乱地进错了扣眼所以两边领子张惶地裂开,露出脖子上几个红印记,脚上一双软缎子拖鞋一只紫色一只青色。
  
  傅伟本是满腹起床气被捉奸的恼怒气充盈,他都想着要给岑嘉雯一个耳刮子;可走到客厅看到岑嘉雯披一件没了光泽的斗篷,穿着他选定的深紫旗袍,戴着的还是自己最初送她的一对赛璐璐耳环,心底也生出一丝歉意,这些日子也是自己太急色了些。
  
  他知道安慰一个女人最好的方法,傅伟走过去挨着岑嘉雯坐下,捉住她一双手,温柔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呢?大清早跑过来,自己辛苦不辛苦?家里还有毛毛头要照看的。”
  
  岑嘉雯本是低头看傅伟的鞋子,傅伟走路右脚用力,就算是拖鞋,她也把右边鞋子的前半掌加厚的。听到傅伟这么柔和的声音,她不由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也不抬头,眼泪在旗袍上晕湿,晕开,那紫色更为深重晦涩。
  
  傅伟见自己的安慰有效,更加放柔和声音,摩挲着她的手:“你也不想想,这边就是我玩玩的地方。这些日子忙着斗智斗金收购散氏盘,心情不好,回去怕搅扰了你,我就这边先歇着。我今晚就回去的。”
  
  岑嘉雯哽咽着:“你真的,今晚就回来?”
  傅伟点点头:“骗你是狗。”一条日本人的走狗哪里会怕发这种誓言?
  岑嘉雯点点头:“好,我回去。”
  
  岑嘉雯低着头往外走,她先瞧见一双玉足踏着两只软缎拖鞋,一只青色一只紫色;顺着白杆儿似的腿,她往上看,是一件桃色旗袍,这不是傅伟最觉得轻佻的颜色么?再是环抱着胸的瓷器光泽的手臂,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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