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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沉记 (元疏)


  
  她把纸张往他前面一推:“今天的我完成了。”像小孩子完成作业那般欣喜。
  还没等沈谦慎反应过来,岑嘉钰也等不及电梯,从楼梯“噔噔”跑了下去。
  
  可是等岑嘉钰跑到门口,却看见沈谦慎好整似暇地靠在门边,递给她一块棉手帕:“看你急得。来,擦擦汗,我好久没去厂里视察了,载你一起过去。”
  连犯傻都这么惹人怜惜。
  
  岑嘉钰在车上就开始盘算招哪里的工人,工时怎么计算,如何定薪资定考评,等到下车时,都有了初步的计划。
  沈谦慎偏头看看岑嘉钰的眉飞色舞,时不时补充一两句。沈行长投身政界后又银行界,打理沈家资财的都是幕后的沈夫人,所以,这就是沈谦慎和沈度的差别之处,沈谦慎见识过女子的聪慧与手腕,因为,他不像沈度那样打心眼里对女子的经商能力充满怀疑。
  
  曹仪行听了这个废除工头制的计划后,很是惊讶。在纺织行业,从来都是工头制,一下子废除,招的到工人吗?
  岑嘉钰坚定地说:“怎么招不到,海市涌入的人口可是不少,而且大多都是青壮劳动力,” 她想起自己家的缤娘“不说别人,我们家的下人,就能过来做活。”
  
  曹仪行思虑更谨慎:“人招的到,可是,不是熟练工,对我们的效率会有很大影响。”
  这岑嘉钰已经和沈谦慎商议过了:“我们先出高价,把熟练工留下来,让他们负责教和带新工人,新工人我们要举行考试,合格的留下,不合格的辞退。当然,这样前期花耗多谢,但就不会再叫黑心工头制住到差点停产。”
  曹仪行想了想,他并不是默守陈规之人:“的确,长痛不如短痛。”
  
  沈谦慎看着全神贯注和曹仪行制定章程的岑嘉钰,心里无比庆幸自己有厂房一爿,能助得黄鸟于飞。
  
  工头事情解决后,美华织绸厂恢复了正常生产,不,比之前还井然有序,再无工头闹事,也无工人与工头为克扣争吵,粗粗算来,美华的产量还能跃进海市的前列。
  
  厂里安定了,岑嘉钰有空和岑嘉绮去岑嘉雯那里探望一下。岑嘉雯似乎月子没休养好,整个人失去了之前的那种虽胖犹荣的神采,而是一种忐忑的惊惶。
  
  岑嘉钰只当她是还没从之前宅子被砸的惊吓中走出,便安慰道:“现下傅伟回来了,好歹不只是你一个人顶着了——但是,你也劝劝傅伟,别同日本人走那么近,尤其是日本军官什么的。”
  岑嘉雯心不在焉点点头,端过茶来。这茶竟是温水泡的,茶叶都沉在杯底,哪里吃得。
  
  岑嘉绮懒得劝她,她满心满眼都是傅伟,傅伟好她便吃了仙药,傅伟不好她便神思不属。便眼睛溜溜地扫视了屋里一圈:“诶,四姐姐,你这架子上的碟子是个古董啊,哟,乾隆年间的。”可见,傅伟真是攒下了巨财,要不然,这么乱的世道,谁还收古物?金银才实在,打起来能带着跑呀。
  
  岑嘉雯却不像往日那样你递把梯子她就爬上了三楼,反而是不欲多说的样子:“这东西是民间的,不值钱,傅伟随便收来看看。”又转了话题说起海市秘闻:“你们听说没,沈家大小姐离婚后,有几个倒是也想着跟风,鲍记商号的大太太你们晓得伐,就是马当路那里开了好大面粉铺子的那家,和姘夫叫鲍老板抓奸在床,那姘夫被鲍老板打断腿。如今鲍太太连门也都不出,儿子女儿也出不了门。”
  
  岑嘉钰忙于办厂,不曾听过,岑嘉绮也好奇,俏皮问道:“那么,是打断哪条腿?中间那条?不过,这鲍太太究竟离没离婚?”
  
  岑嘉雯不笑,一脸严厉:“离没离婚是重点吗?这姘夫和狐媚子一般,打断一条腿哪里够,打死才行呢。”
  
  岑嘉绮回去的路上和岑嘉钰道:“四姐姐今日魔怔了一般,”她向来识时务,这时才为自己愤愤不平:“你给评评理,鲍太太离没离婚当然是重点。鲍太太离婚了,这个哪里能叫姘夫?也是丈夫嘛——不对,离婚了,鲍太太也不能叫。哎呦,她一个消息都听不仔细,哪天我要仔细问问去。”
  
  黄包车抄了小路,故而岑嘉钰听得到岑嘉绮的自言自语:“那什么叫姘夫呢?离了婚后喜欢的男人当然不能叫姘夫,可如果是先喜欢这个男人再离婚的呢——我们又不是那沈家大小姐,当然要找了下家才能离婚呀。”
  
  见客人走了,容妈走进来,同一直坐着不动的岑嘉雯道:“太太,我跟着跑了好几天,打听清楚了,先生在跑马场那边置了房子,养着那狐媚子呢。”
  岑嘉雯撸下一枚金戒子:“继续给我看着。”

63、六十三章 ...
  让缤娘去织绸厂工作, 岑嘉钰虽然是话赶话提出的一个建议,但后来仔细想想,缤娘的确太合适了。
  
  缤娘做事仔细用心,一丝不苟,有条有理;对色彩的敏感度极高, 在织绸厂工作再合适不过了。而且,她有过丝厂工作的经验, 虽然是旧式的作坊,但毕竟也是这一行。
  
  于是岑嘉钰问缤娘要不要去织绸厂做事。
  缤娘年纪不算大, 但被家里的男人虐骂和狠打之下, 精神头和活力都消散了。缤娘捏着衣角, 看着已经暗淡掉的自己年轻时绣的花样:“太太,不成的, 不成的, 我都不会了。”其实,她是怕, 她怕没做好,又被打发回去——在这里做活的平静, 于她而言, 已经是天堂。
  
  岑嘉钰看出了她的恐惧, 便笑道:“我那织绸厂呢, 最近正缺工人,我为这个事愁的很。想着你毕竟做过,上手快些, 也算解个燃眉之急——要是实在不会,月底我也不请新帮佣了,你就仍然回这屋来做工。”
  
  缤娘便去了,岑嘉钰就看着她眼睛一点一点从死水无澜变得有神采起来,整个人行动间也比以前灵活精神多了,连曹仪行也和岑嘉钰说:“你这家里的佣人,眼里有活,学的又快,还手脚勤快,要是狠厉一点,倒是个做管事的料。”
  
  所以,缤娘绝不是不能自立,而是那个男人压住了给周遭舆论淹没了,最后泯灭了她的自立。这种女人,最懦弱也最坚韧,她不敢也不会反抗,只会趴在地上顺服,但让她跳出那个环境,给她一点养分,她又能站起来。
  
  这日缤娘来找岑嘉钰,说话虽然还是羞涩,但决不是之前那般的怯懦:“太太,我有点建议,想同你说说。”
  岑嘉钰示意她说。
  
  缤娘鼓起勇气:“我觉得,我们机器织出来的布,门幅不够宽。做旗袍要八尺八的门幅最好,我们这七尺五的门幅,多裁一点浪费,少裁一点不够,是不是能改良下机器。”
  见岑嘉钰没有瞧不起,反而是认真听,她继续道:“还有,布料整理那个房间,卫生不够好,一定要保持干净,损耗率才会低——是不是,要注意点儿才好。”
  
  等缤娘走了,曹仪行放下茶杯,同岑嘉钰道:“嘉钰,正好有两件事情我想同你讲。第一件是,你看,缤娘她的建议,很实用嘛。老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我想着,我们要成立一个设计委员会,把厂里有能力的人集中起来,这样能在技术和工艺上集众人之智慧,得出好的意见。”
  
  是啊,岑嘉钰眼睛亮起来,跟着补充:“唔,还要向所有工人征集。”
  曹仪行想了想:“也行,但是工人,不会个个像缤娘这么脑子活的,得到的有用意见不会太多,说不定涨工钱的建议反而多些。”
  
  他笑笑,双手在桌面交握拱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中式长衫袖口翻出的白边因为刚在工厂巡查,是灰扑扑的:“第二个,就是我们要扩大规模,现下销路打通了,人工也不存在障碍了,产量必须得跟上,印染厂也必须要开始筹建了。”
  
  说起来,岑嘉钰开织绸厂更多的是形势逼人而不是野心所致,所以她的打算只在于把织绸厂做精做好,至于版图扩张,她还未曾考虑。她疑问道:“我们的资金怎么跟得上,女子商业银行银根并不算宽松,业务只限于支持女子创业。”
  
  曹仪行是个聪明的人,他用一个稳妥的建议搭一个冒险的建议,整体观感平和,岑嘉钰就不会激烈反对;而且,他行事慎重,话能说出口,就已经是谋定且只需后动了:“我同另外几家银行谈过了,浙商,宁波,大昌,都有放款的意向。”
  
  岑嘉钰还在犹豫,织绸厂的步伐迈得比她预计的要大的多。曹仪行的拳头交握地更紧:“嘉钰,这一步棋势在必行,销售数据统计下来,你可以看出,绸子要卖的好,花样在先,质量反而在次;要花样做的好,必须要印染技术好。如果我们不开自己的印染厂,永远跟在市场后头,钱只能赚个零星;只有跑到前面去,把潮流握住,主动权更大,利益也会更大。”
  
  这一番话里的“主动权”打动了岑嘉钰,岑嘉钰点头同意。后来的事实也证明,曹仪行的这步棋实在是又精又准,也是美华织绸厂成为行业佼佼者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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