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婧只觉得心口一涩，却还是不得不开口：“记得，王小姐。”
“听说许小姐是个作家，所以，许小姐的时间应该比较空闲吧？”
听说？
这听说，除了听顾夕城说的，又能听说谁的呢。
许婧从来都没有这么的酸涩过，可是王思涵也没有做什么，她除了开口应着，什么都做不到了：“恩。”
她也想挂电话，她只是害怕，自己这电话挂下去了，王思涵会误会什么。
不管怎么样，都是她亏欠顾夕城的，所以她希望他过得好。
“我呢，刚到a市，也不怎么熟悉，不知道许小姐能不能赏脸出来陪我逛逛街。”
逛街想来只是一个由头罢了，有话要说才是真的。
许婧也不是扭捏的人，就算是心里面难受，她也还是张口应了：“可以的。”
“那行，正好晚饭没人陪我，那许小姐我们出来喝个下午茶，再一起吃个晚饭？”
见面之后，还能不能吃晚饭，谁知道呢。
许婧到底还是应下来了，出门前她化了个妆，挡住了脸上的苍白。
王思涵早就已经到了约定好的咖啡店了，许婧一进门口就能够看到她心情不错地坐在那儿翻着杂志。
大概是感觉到她的视线，她突然抬起头看了过来，见到来人是她，王思涵很快就笑了：“这里，许小姐！”
许婧笑了笑，抬腿走了过去。
拿着包包的手却不禁一紧，落座的时候王思涵已经帮她把点单牌递过来了：“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
她把大衣脱了下来，低头看了一眼牌子，很快就点了一杯热奶茶。
“a市还真是冷啊。”
王思涵看着她笑，许婧一开始以为她是来跟自己炫耀的，可是她笑得太坦率了，眼底也没有得意的神色。
可是偏偏是这样的，更让她许婧难受。
女人大概就是这样的，面对着自己情敌的时候，你总是希望她不如你。
如果王思涵是短促狭隘的人，她倒是觉得没什么，可是她这样的落落大方，只让她的心底更加的难受。
王思涵的眼睛很大，笑起来是真的开心，可是她却不敢看她的双眸，只好低着头看着自己跟前的牌子：“是啊，今年冬天比往年冷一些。”
“哎呀，我还是第一次到a市过冬呢，没想到这么冷。”
a市不算北方，也不算南方，卡在中间的位置，才是最冷的地方。
“许小姐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许婧没有想到王思涵会问出这么一句话，她抬头看着她，连忙摇头：“没有，我只是，很少说话，对不起。”
“没什么，这样也挺好的，许小姐不要嫌我话多久好了，我总是被人嫌弃话多。”
她微微一僵，身下的手不断地握紧。
王思涵没有说谁嫌弃她话多，可是稍微想一下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只是看着王思涵的表情，那满脸的笑容，哪里是真的被人嫌弃，不过是打情骂俏的方式罢了。
她和顾夕城两个人都是比较安静的，王思涵这样活泼的性格，也确实能够让顾夕城鲜活一点。
明明是值得开心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心一抽一抽的疼。
许婧觉得自己就连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可是王思涵笑得那么开心，她除了陪着笑，实在不敢有别的表情。
“挺好的，你说吧，我听着就好了。”
王思涵看着她的眼眸微微转了转，伸手托着下巴：“许小姐，你跟顾夕城不是夫妻吗？”
许婧脸色一僵，抬头看着王思涵有些失措：“王小姐，你不要误会，我和顾夕城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许小姐觉得我想的应该是哪样的？”
她还是笑着，只是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许婧脸色有些白。
她闭了闭眼睛，强迫着自己压着自己的情绪：“我不知道王小姐想的是哪样的，但是我和顾夕城之间的婚姻，只是协议婚姻，如今他没事回来，想来我们很快就能离婚了。”
本来笑着的王思涵突然之间脸色一冷，看着她突然之间嗤笑了一声：“协议结婚？许小姐还真的就是思想先进，自己的婚姻都能够协议。”
许婧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抿了抿唇，没有开口。
王思涵身体往后一靠，手捉着那杯子的耳环玩着：“许小姐不好奇我和顾夕城怎么认识的？”
她虽然是这么问，却丝毫没有让许婧回答的打算。因为很快她就自己开口了：“想来许小姐也猜到了，也是的，当时我把顾夕城从海里面捞上来的时候，人都吓傻了，整个人都是血，身上好多地方都骨折了，养了将近八个多月才把人养好的。不过呢，这有些伤啊，落下了就落下了，就像这a市的下雪天，一下雪，他的膝盖骨就发疼。因为当年在海水里面泡了许久，医生说入了寒气，现在年轻还好一点儿，年老了，估计就更难受了。不过顾夕城按个人嘛，难受也跟没事的人一样。”
许婧听着她说着，只觉得按一字一句就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刀，全都是往她的心上扎进去。放在大腿上的手已经将手掌心掐出血肉来了，可是她却浑然不觉，一张脸本来就没有什么血色。好不容易上了点儿妆挡住了几分苍白，如今却是什么都挡不住了，一张脸白的就好像是一张纸一样。
王思涵看着她的脸色，笑了笑，心底又有了几分计较。
于是，说着，她突然之间顿了一下，身体向着许婧靠了靠，就这样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直直地看着许婧：“哦，对了，许小姐，我记得当年，他应该是跟你同一辆车坠海的吧？我其实挺想知道当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她的眼眸里面全是冷厉，许婧被她这样看着，只觉得整个人晃了一下，手脚都是冰冷的。
第148 失语
自从那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从来都没有人敢在她的面前提当年为什么她会存活下来，而顾夕城却出了意外。
也不是没有，网络上已经有各种各样恶意的揣测了，只是她身边的人从来都不会这样说而已。
可是如今被王思涵这么直直地问出这么一个问题，许婧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如何回答好。
她也曾经问过为什么自己可以从那件事情中存活下来，她也知道为什么，只是她不敢去面对，只是现在，她却不得不去面对。
王思涵就这么看着她，原本还一脸笑意的面容如今只剩下冷。
她坐在那儿和她对视，可是她根本就没有多少的勇气，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她就已经受不了：“是他把我，从车里面抱出去的。”
许婧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样说出这样的一句话的，可是她如今已经没有多少知觉了。最难堪，最不愿意面对的一部分就这样被人逼着生生地剖解开来，她从来都没有这样的痛苦过。
而偏偏她还没有任何的资格去抱怨，她有什么资格去抱怨？
当年的事情是明明就是一场蓄意的谋杀，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她本来也是以为顾夕城真的是出了事情，她之所以不站出来，只是想要自己一个个将那些人尝尝顾夕城的绝望。
可是如今被王思涵这么一逼问，就连她没有将当年出事的原由大大方方讲出来都成了一种难以辩解的心虚。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够辩解什么，她什么都辩解不了，如果不是因为他，顾夕城也不用经历这么糟心的事情。
不管现在顾夕城是不是已经完好地回来了，可是那一件事情，她却永远都不能够当做没有发生过。
王思涵看着她讥笑了一下：“我就说呢，顾夕城那样的人，怎么会让自己落到这样的地步呢。”
这几乎是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许婧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嗡嗡嗡”地响，后面王思涵还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了，她只记得她的那一句话：顾夕城那样的人，怎么会让自己落到这样的地步呢。
是啊，顾夕城这样的人，怎么会让自己落到这样的地步呢。
如果不是她，顾夕城又怎么会，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故之外，就连手上的家族产业都被堂弟夺走了。
这些东西她这一年里面根本就不敢想，她就是怕自己一想就忍不住。特别是顾少宇刚接手公司的时候，她甚至连新闻都不敢看，苏小样在她的跟前也是什么话都不敢说。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苏小样知道她难受，却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难受。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件事情，比你亲手将你自己爱的人推向深渊更让人痛苦了。
王思涵看着许婧，她的脸色已经白得有些吓人了，也不再开口应她的话了。
想着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心底也还是有些不忍。
她来之前也只是想要给许婧知道顾夕城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也没什么恶意的。只是问着问着，想到自己刚见到顾夕城的样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现在看着许婧一眼不说的样子，不禁也有些急了，连忙伸手去碰她放在说面上的手，却发现那手冷的让她发颤。
王思涵终于有些害怕了，不禁开口叫了一下许婧：“许婧，你没事吧，我不是想责怪你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顾夕城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