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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幕戏 出版完结+番外 (唐七)


  童桐喜笑颜开地拎着小本本出去了。
  聂亦一边拆一只密封的文件袋一边坐到我身边,漫不经心问我:“怎么坐着不动?”
  我捧着睡前牛奶愣了一下:“动?动什么?要怎么动?”
  他将两条笔直长腿直压到我膝盖上,手上仍在翻他的外文资料:“捶腿。”
  我说:“啊?”
  他一只手拿文献另一只手撑在沙发扶臂上,微微抬了抬下巴:“刚才不是说要好好伺候我?”
  我一边哦哦着应了,一边将手探进他睡裤的裤脚,停了一会儿,抚上小腿,停了一会儿,再抚弄到脚踝,聂亦从已经反倒十多页的资料里抬头眯着眼看我:“聂非非。”

  按照计划,许书然那边的拍摄要到十二月底才结束,剪片大约要两个月。而我和郎悦只需保证我们那两套成品不至于在他之后出来,因此后期时间实在是非常充裕。
  童桐感叹:“从前只要开始后期,非非姐你基本就驻扎在工作室不出门了,十天半月不见天日才算正常,现在每天只过去后期那边四小时,结了婚真的不一样。”
  我被她一提醒,想起来,我说:“这么看来后期时间估计得拖长到从前的三倍,成本也至少得翻三倍吧?”
  童桐点头如小鸡啄米:“是啊。”
  我提议说:“那多出来的成本咱们是不是找褚秘书给分摊一下啊?”
  童桐兴高采烈:“好啊好啊。”
  聂亦在几步开外握着剪刀剪一盆盆栽,闻言回头看我:“聂非非,你现在成天就知道算计褚秘书,真是有出息。”
  我给他做了个鬼脸。

  说虽然那么说,后期倒并没有拖那么久。因二月份将要去一趟澳洲,为明年的个人摄影展拍些作品,因此需要尽早交付这一次的成品,好留时间为之后的工作做准备。
  近一月天势奇诡,亦暖亦凉,岛上幽且静,颇有点寒暑不知年。只红叶丫看着从金黄过渡到深红,短短二三十天,已将整个湖中岛染成一片酡色,令人忆及深秋日近。
  整一月间,因两人都有工作,基本没法走远,幸好岛上什么都有,道场马场之类,无论什么时候都能造访,这基本上是我第一次尝试进入后期阶段生活也能有规律:每天早上被聂亦从床上拖起来陪他跑步,然后两人一起做早饭,吃完了杀去工作室;晴天午后多半是在马场和射箭场度过,若是天阴欲雨,就多半待在道场。
  红叶会馆后园由枫林围成一个阔大马场,聂亦在那儿养了两匹荷兰混血马,一黑一灰。聂博士爱好一切危险运动,马术项目中最爱驭马跨越障碍物。这人气质理智又沉静,热衷的运动却一项比一项刺激,也真是一种反差萌。我不会骑马,跟着他半吊子地学了两天,基本上只能做到骑在马上慢慢走不会被晃下来,聂亦对此很是疑惑:“你的运动神经不错,怎么一碰马就笨得要死?”我坐在马背上心惊胆战,竟然还能打起精神和他犟嘴:“总要有一门运动我特别不拿手,才能显得你特别厉害,好让我特别崇拜你嘛。”聂博士可能觉得相当好笑:“只有一门特别不拿手?”我抿着嘴唇不说话,他就微微挑了眉:“除了潜水以外,还有哪一门运动你拿得出手了?”我耸拉着眼皮答他:“空手道啊。”第二天就被他云淡风轻地邀去道场切磋,然后我的空手道毫无疑问地败在了他的跆拳道之下。但自此后我倒是常找聂亦一起去道场打一打。
  康素萝中间来道场找过我一次,听说我屡战屡败还老缠着聂亦切磋的事迹十分惊讶:“既然怎么打都打不过他,就算他严重放水你都打不过他,你还老邀他过来打,你是找虐还是怎么着啊?”我眯着眼看聂亦站对面拿条毛巾擦汗,压低声音回康素萝:“你不觉得头发汗湿着穿道服的聂博士特别秀色可餐吗?”康素萝诚惶诚恐地回答我:“臣……臣妾不敢这么觉得。”我继续压低声音说:“最重要的是能跟他有非常暴力的肢体接触,手感可好了,这种体验多多益善。”康素萝诚惶诚恐地回答我:“臣……臣妾不敢这么觉得。”我继续压低声音说:“最重要的是能跟他有非常暴力的肢体接触,手感可好了,这种体验多多益善。”康素萝小眼神转过来定定看我:“你……你……”明显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我倒是颇为镇定地打开手里的矿泉水瓶子很尽兴地喝了一大口。

  十二月底聂亦开始忙起来,褚秘书早上将人接走,晚上才送回来。而我在元旦之后没几天也离开了S城,前去佛罗里达基拉戈岛,帮许书然朋友的电影拍一套水下海报。去澳洲之前还能插进来这么一笔生意,童桐很高兴,因这趟活儿既不费事,报酬又丰厚。我其实兴致一般,因这种水下电影海报已在两月前玩儿票性质地尝试过一次,没有了太多新鲜感,只是想到能顺便去拍一趟那里的蠵龟,感觉可以一去。

  雍可大致是在我离开S城后的第二个星期出了事。
  还是几天后康素萝打来电话,正事之余不经意和我提起:“昨天巧遇谢明天,听她将那晚的事情复了下盘,我们觉得雍可有可能是自杀。”
  我当时正开着功放一边泡澡一边和康素萝说话,以为沥沥水声里自己听岔了,我说:“啊?”
  康素萝在太平洋那边惊讶:“雍可在你们家泳池醉酒溺水,重度昏迷了三天,昨天傍晚才醒过来,新闻闹得沸沸扬扬,你不知道?”
  我不读娱乐新闻,不逛社交网站,最近因太忙连微信朋友圈都不怎么看了,哪有可能知道;再说每天和聂亦通话,也并没有听他提过这回事,我沉默了五秒钟,问她:“雍可?醉酒溺水?还溺在我们家?”
  康素萝给了我十五个字:“嗯,溺在你们家,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

  说许书然超期了十来天才结束他那一组的拍摄。
  杀青总要庆祝,因最后一组镜头在沐山泳池拍完,于是就地搞了个泳池派对。席终人散时没留神落下了雍可,等到Ada折回来找她,却远远撞到她掉入池中,救上来时已经呼吸微弱。
  康素萝说她亲眼所见,因那晚我们家没人,Ada呼救时还是她和顾隐闻声出来帮忙将雍可送去了医院。
  康素萝表示,那晚实在太过混乱,这事第二天就被传开一点也不稀奇。雍可的经纪公司及时在媒体发声,只说那时候夜深天色暗,雍可失足跌进泳池,而因当天拍摄太过疲惫,天然泳池水又太深,因此她虽水性良好也难以避祸。但康素萝却是亲眼看到池边遗落了两三个空酒瓶,旁边还有个打碎的酒杯,推断雍可是喝醉了所以才无法自救无疑。
  康二跟我感叹,她那时候只以为雍可是喝醉失足,但昨天听谢明天讲起那天下午发生过的事,又觉得她可能想错了。
  说当天下午谢仑去沐山探雍可的班。谢明天因没什么事,想着得帮她嫂子看着他哥一点,也就跟着去了。谢仑在片场等了有一会儿,雍可终于有时间过去和他说话,两人说着说着却吵起来。谢明天那时候正和许书然聊天,离他们比其他人近一些,隐约听到两句。两人大约是在说抢什么东西,谢仑气人最有本事,挑眉笑谈:“我不认为抢人东西是什么大事,能抢到最好。”雍可回了句什么,谢仑接着道:“也不见得每样你想抢的东西,都能抢得到吧。”雍可寒着脸:“说什么抢?本来就该是我的。”因无意识地拔高音量,雍可说了那么多句,仅这句堪堪落入谢明天耳中。大概是有所意识,接下来的谈话两人都降低了音量。而后雍可突然去了趟前园,大约消失了半小时,回来后脸色不佳。谢仑没再同雍可说过话,皱眉又待了十来分钟,然后带着谢明天也去了一趟前园,同正在书房里开视频会的聂亦告辞,之后他们便离开了沐山。
  康素萝问我:“我和你讲了这么多,你有没有听出来什么?”
  因为信息量太大,我还在消化理解中,我说:“你等等我。”
  康素萝恨铁不成钢:“等什么等,非非你怎么这么不敏感啊?显然雍可是想和你抢人,和谢仑吵完他还去你们家找聂亦了,可能是聂亦说了什么话让她伤了心,她一个想不开,就自杀了。不愧文艺电影演得多,一言不合就自杀,幸好救回来了。”又责备我:“这种节骨眼上,你怎么放心把聂亦一个人扔在国内啊?”
  我说:“……要赚钱养家。”
  想了两秒我提出异议:“雍可和谢仑聊的也不一定就是感情问题吧,‘抢’后面可跟的名词还是有点多。”
  康素萝叹气:“你有点危机意识吧!”听了两秒钟,道:“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讲。”
  我说:“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事。”
  她难得没有反驳,又停了两秒钟,才道:“雍可入院当天晚上聂亦就来了,虽然面上看不大出来,但我觉得他还是挺关心雍可的。”她试探:“非非,要么你还是回来一趟?十来个小时飞机而已嘛。”
  我沉默了一下,说:“别,这次电影和许书然上次那还不一样,女主角是个海洋摄影师,整套海报都要拍成水下的,工作量可大。我这儿已经在琢磨让宁致远把澳洲那趟自由拍摄挪挪时间了,哪儿还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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