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工作室现在人员不多，能应付过来的情况下，暂时也没有打算要扩大，毕竟人一多了事情就复杂，和程煦的意愿相违背……我给你介绍一下成员吧，哦，除了程煦和我之外，也就只有他了。”他指了指在座位上埋头画图，刚才给任时光开门的男生，“我们的助理设计师，尹书航，不过我们一般叫他萨摩，你看着叫就可以。”
萨摩抬头轻瞥了一眼，抿唇笑了笑算是回应，又立马继续专注自己的事。
从任时光走进来到现在，一句话也没听他开口说过，倒是笑容干净得令人春心萌动。尹书航这名字听起来和他不相称，还是萨摩这名字好，和萨摩耶那微笑二傻……呃，微笑天使有得一拼。
程煦结束了通话，一开门办公室大门，就看见任时光眼睛直勾勾盯着萨摩，毫不掩饰对小鲜肉的垂涎。
他不着痕迹移动过来挡住了任时光的视线。
“学长，你可能会觉得很意外，我自己也很意外，这个事情具体要解释起来比较复杂，总之就变成了这样……我是电视台派来采访你的。”任时光用不简单的方式简单说明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程煦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惊讶的神情，他二话不说拉起任时光走进办公室。
“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任时光愣神地被他牵着走，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舌头：“挺、挺好的……”
她盯着他抓着她手腕的位置，轻轻挣了挣手，没能挣开，“学长，能不能先放开我再说话，那个，我有同事在外边呢，被误会的话不太好。”
外面那位摄影大哥被闲着无事的俞明睿逮住，正在拍他的画面，压根没有留意到她的动静。
程煦没有立刻放开任时光的手，而是沉静地凝视她微微躲闪的目光，沉声反问：“被误会什么？”
他的双眼好像能生出无形的绳索，把她拽进不知名的地方。任时光被注视得脸颊发烫，心里撞死了一百头小鹿，好像自己躲在办公室这扇墙后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她找回理智，在摄影大哥进来之前，稍微使劲挣开了程煦的钳制，皱皱鼻子开玩笑道：“现在是上班时间啊，你又是我的采访对象，这样拉拉扯扯的，会被以为是在搞什么潜规则的！”
“潜规则？”程煦眉眼微挑。
“对啊。”
“要怎么潜？”他问得一本正经，又隐约有点没脸没皮的。
任时光狐疑地审视了他一眼，心说他是不是终于让俞明睿给带跑偏了，但看他特别理直气壮的正经脸，她反倒哑口无言，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她是很乐意告诉他怎么潜，但她也得有这个胆子。
“这个吧，我也没经验，毕竟没潜过，改天问问有经验的人再告诉你好了。”
同事很能掐点，正好踏着话题结束语进来。
对着坐在单人沙发上的程煦架好机位，任时光大致把问题捋了一遍，便开始了采访。
程煦不太常面对镜头，眼神的交流有些生疏，谈话间也会时不时冒出自己习惯性的小动作，经常忘了是在镜头前面，但这样的姿态呈现在画面里反而显得很真挚。
前面大半关于学习背景和工作的谈话都很顺利，后面开始涉及到一些私人问题，任时光顿了顿，抬起眼皮轻瞟了他一眼。
“程先生，接下来我会问一些关于您私人的问题，如果您有不方便回答的，直接拒绝回答也没关系，我们会再进行编辑。”
“嗯。”
“您的父母常年都在国外，但是您却拒绝了国外的工作机会而选择回国，这其中有没有私人感情方面的原因？譬如说……因为女朋友之类的？”
程煦目光直视任时光，神情淡淡的：“我没有女朋友。”
笔尖在下一个问题下方轻轻划着线，任时光沉吟了一下，轻声问道。
“那您以前在这里或者国外上学的时候有过喜欢的女孩子吗？”
她问完，抬眼，正对上他的视线，心里莫名有些忐忑。
程煦那双波澜不惊的眼里，似乎有那么短暂的一秒激起了涟漪，映着星星点点的光亮，缓缓荡漾开去。
他看着任时光，长长的睫毛轻轻眨了一眨。
“有。”
☆、第三十九章
手腕不自觉一用力，尖细的笔头在纸面上划出了一条黑线，任时光心里仿若兵荒马乱走了一遭。她垂下眼，掩饰着自己的诧异，同时脑海里虬枝盘曲地生出许多猜测。
她蹲守的那几年显然没有看见他和除了她以外的异性生物有过亲密往来，那么是在国外的时候？可俞明睿明明说他连送上门的美国大妞都拒绝了，一直是雷打不动的单身来着——没想到他也会暗搓搓搞暗恋这一套。
不知道对方是哪个小婊砸，好气啊！
任时光小同学被嫉妒蒙蔽了理智，直到摄影师拍了拍她的肩膀才回过神来，语气却没有先前的温柔可亲：“那程先生现在还有没有和那个女生联系呢？”
“有。”
回答得不假思索，看来不只是有联系，还联系得很频繁。
任时光握着笔的手捏成了拳头，感觉像自己捂在口袋里的糖平白无故被人吃了，气急败坏。然而本着职业道德，还得装作很捧场的样子：“不知道是哪个女生这么幸运，能透露一下您喜欢的异性类型吗？我想应该有很多人都很好奇。”
程煦看她嘴角在笑，眼睛却在瞪他，原本不打算继续回答这个问题，这会儿却暗暗兴起了逗她的冲动，他想了想，认真地说：“漂亮的。和长发短发、高矮胖瘦这些特定的类型无关，就是漂亮，笑起来也漂亮，生气也漂亮，耍赖也漂亮的那种。”
江湖传说程大学霸眼光高果然没错，敢情单身二十多年的原因是因为他是个超级颜控？
这个高标准一扔出来，分分钟压死一票少女，连世界小姐选美冠军都不敢保证生气的时候还长得漂亮，他这要求简直太强人所难，到底得美成什么样儿才能入他法眼。他怎么不干脆说脚趾甲也要美美的！
任时光不自在地拨了拨自己的刘海：“听起来程先生眼光很高啊，你喜欢的那个女生，是你说的这种漂亮的类型吗？”
程煦：“嗯。”
“……”
任时光愤怒地结束了采访。
摄影大哥留在程煦办公室补拍他工作的日常镜头，任时光走出来，站在角落里，对着个奇形怪状的雕像大眼瞪小眼。
“那个不能摔。”萨摩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担忧地看了眼雕像，朝她递过去一个抱枕：“那只有一个，摔了就没了，你要是想发泄就扔这个吧。”
怀里莫名其妙多了个枕头，她疑惑地抬眼，萨摩耸了耸肩：“你看起来有点生气。”
他纯粹担心这尊雕像的安危，说完就转身回去做自己的事了。
倒是俞明睿听到动静，不知从哪儿窜到了跟前，一双桃花眼笑得惹眼。
“怎么了？小学妹，程煦惹你生气了？他偶尔是有让人生气跳脚的本事，实在忍不了你可以教训他一顿，我保证不报警。”
任时光哭笑不得，她犹豫着，目光望向程煦办公室，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说实话，你们在国外上学的时候，除了那个送上门的美国大妞之外，还有其他女生接近学长吧？英法意中日韩，哪个国家的，你说说看，我听着。”
她语速极快，和上次的模样又判若两人，俞明睿愣了一下，随即笑容扩大：“唔，让我回忆一下，英法意中日韩……我想你可能说的是我。”
他笑着靠在一边的墙上，自恋地表达了自己国际通吃的能耐之后，又道：“程煦人气是很高没错，但没有通吃到这种地步，而且我们学校其实女生占比不太多。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发现他背着你找女人了？”
“学长说他有喜欢过的女生，”任时光不高兴地拧了拧眉，“听他说话的感觉，应该现在也还在喜欢的样子。”
“哦，他告诉你是谁了？”
“没有……”
任时光丧气地垮下肩膀，心想怪不得自己紧追不舍了好几年也没用，败在了“漂亮”二字，这完全是不可抗力因素啊，总不能去抱团整一整容回来再战。
她整个人蔫蔫的，一想到程煦的话就感觉自尊心严重受挫，挣扎了会儿，又不死心地凑到俞明睿面前，抬头挺胸缩小腹，摆出自认为最好看的角度，“依你客观的眼光来看，我漂亮吗？”
俞明睿：“……”
任时光双手难堪地掩着面：“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俞明睿：“不是，我还没说话呢，虽然我认为离漂亮还有点距离，但是长得很可爱啊，很……让人惊喜啊。”
长得惊喜是什么狗屁形容？！并没有让人感到安慰好吗！
“不用说了！我已经从你的眼神里得到了答案。”任时光摆摆手，再没有话和他说。
不小心伤害到一颗少女心的俞明睿感觉自己罪大恶极，他余光瞥了眼，远在那头办公室的程煦分明一直在关注这边，为了弥补他非本意给任时光带来的心里创伤，他决定要亲自出马提点一下她这个迟钝的脑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