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晗于是拿零花钱给她包圆了店里所有的嗨啾。头一次集全所有口味的夏苒开心得像是个小孩,仰着小葵花似的笑脸问他:“哈哈,你说我先吃哪种才好?”
你说这人傻不傻?更傻的却还在后头,有天林晗在家做作业,隔着两道门都听到她的□□声,过去一推门,她脸肿了半边,泪眼涟涟地说:“林哈哈,我牙疼。”
能不疼吗,几乎所有臼齿都蛀了个遍。林晗花钱给她补了牙,一周两次,补足了整整四周,回去的路上问她是不是天天懒得不刷牙,她很是义愤填膺地说:“都怪你,全是吃糖吃坏的!”
林哈哈吓得下巴都掉了,说买了那么多次,买了那么多糖,你居然一个人吃完的,你不会分点给你同学?她还特振振有词,说:“不行,那是你给我买的,我一个人的。”
那次治牙不仅花光了林晗所有的积蓄,还让他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烟是彻底买不起了,于是难戒也给戒了。
现在想想,这世上哪一件事不是打破习惯最难呢,光戒烟就足够让他喝一壶了,如果让他戒人呢?他不是没试过啊,谁想到重一见面又打回原形,不,比原形还疯狂了。
于是当夏苒这时候出现,柔着声音对杜希声说我累了时,他心被砸得砰砰响,贱兮兮地想,就是还结着婚也认了,谁让自己对她的瘾已经深到骨子里了呢?
杜希声揽住夏苒肩,说:“那我们先走了,你们一会儿什么打算?”
狗子看林晗,林晗说:“我去机场接个人。”
狗子:“谁啊?”
林晗:“贺雅岚。”
狗子惊得一趔趄:“什么情况,那丫头还惦记着你哪,打你出国那天起就一路追着,现在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一步不离的跟着。我看你从了算了,这年头,有这种恒心毅力的人可不多。”
林晗冷笑着,说:“是啊,最近尽遇见些狼心狗肺的,好不容易来个人洗洗眼,我是该珍惜着。”
视线一溜,又往夏苒那头走,夏苒脸上还是淡淡的,说:“走吧。”杜希声便搂着她离开了。
赶到机场已是一小时后,贺雅岚看到他,站起来给他一个热烈的拥抱,说:“你可来了。”
林晗身体一僵,将她推开了,说:“雅岚,这是国内,没有外国人搂搂抱抱的习惯,咱们还是入乡随俗吧。”
出租车上,贺雅岚问:“今天婚礼还顺利吗,这伴郎做得可还好?”
林晗突然解了西装扣子,手往里头一伸,掏出个大红喜字的信封,说:“赏你了。”
贺雅岚一边收起来,一边笑道:“我又不是问你要红包的,不过拿着也好,沾沾喜气,说不定下一个就轮上我了呢。”
林晗却说:“结婚有什么好的。”
贺雅岚说:“结婚好啊,能和自己心爱的人牵到一起,自此我的世界里多了一个你,你的世界里多了一个我,还都是压着钢印被法律承认和保护的。别提有多好了!”
林晗冷笑:“幼稚,离婚了也压着钢印,也受法律承认和保护呢。”
贺雅岚算是听出点由头来了,问:“你怎么那么悲观了,这说话风格一点不像天不怕地不怕的林哈哈啊。你说你回来这几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林晗抱着双手,一脸不对付的样子。
对方刚要开口,贺雅岚连忙堵着:“让我自己猜,是不是因为那个人,你这婚礼是高中同学的,尽管不是一个班,高中同学和高中同学总归不会太远。那个人也参加了是不是,你因为见到了她,所以现在抽疯了,每次你给我脸色看,有一多半原因是因为她。”
林晗半晌没回答,最后慢悠悠吐出一口气,说:“有时候我真拿她没办法。”
贺雅岚豁然开朗:“瞧我猜对了吧,快跟我说说她又怎么你了。”
林晗心里正憋着一口气,无处倾吐,逮着知根知底的贺雅岚,没多做心理建设就把将杜希声和夏苒若即若离的状态和夏苒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样子全告诉了她。
贺雅岚思忖了片刻,这才说:“估计是面子作祟,还没做好准备告诉大家吧。外人口中的金童玉女,一下子劳燕分飞,不给自己也要给观众一点接受的时间吧。”
林晗精神一振,眼睛都发亮:“有道理,夏苒那傻瓜是打断牙齿和血吞的人,有时候宁愿粉饰太平也绝不服软。”
贺雅岚说:“是吧,而且她跟杜希声在一起挺不容易的,估计也是有点心有不甘……有件事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我一直没跟你说过。”
林晗盯着她:“什么?”
贺雅岚压低了声音,凑近他耳边道:“挺乱的,反正简单来说就是夏苒她妈妈和杜希声他爸爸好上了。”
第44章 防盗·Chapter52
他们在第二天一早前往崔景行的家乡。
一路都是山路,时不时还要让过牧民赶过的牛羊。孙淼头一次见到,一路兴奋得大呼小叫,拉着许渊看过左边看右边。
一晚的休整显然没让许朝歌彻底缓过来,她与崔景行坐在商务车的最后一排,一路上始终耷拉着头,神色恹恹。
崔景行给她披了件外套,要她躺下来,把头枕在自己腿上,又狠狠拍了下孙淼脑袋,说:“你给我安静点。”
孙淼有过反抗的念头,不过一连吃过他几次重色轻友的苦,索性也不多挣扎了,贴着窗子继续看羊看牛,偷着乐。
崔景行这才安心低头看向许朝歌,说:“睡会吧。”
这一觉许朝歌睡得长而沉,崔景行两肩酸胀,背脊僵硬,腿上被她枕住的一处更是早就麻了。
想动,稍一挺身,她立刻不舒服地皱起眉头,有要醒的趋势。
他连忙又忍住了,去看窗外晃过的风景,捕捉脑中闪回的片段,许多的曾经。
起初慢走的时间,竟也过得快了起来。
车子开进镇里的时候,孙淼指着外面巨大的欢迎牌一阵兴奋,回头刚要向崔景行求证,看到他怀里睡着的人,憋出细小的声音道:“是这儿?”
多年未归,崔景行也有几分陌生,镇口奇形怪状的大石头还在,那是一年大雨冲下的山石,只是自这石头后面耸立起的巨大牌子他也是头一次见。
镇里原本人不算多,现如今游客如织,举着各色自拍杆的男女游走在山明水秀之间,两旁的店铺一间接着一间。
车里的人都往外看,自小在此长大的崔景行自然最为百感交集,在孙淼夸赞这地方不错的时候,他带着几分骄傲地说:“那当然了。”
“要我是你,我宁愿一辈子住在这儿,依山傍水,风景宜人,关键是空气质量好,这儿人大概都不知道雾霾为何物吧!”
崔景行刚要搭话,躺在身上的女人忽地一阵颤抖,两只雪白的膀子伸至半空一阵乱挥,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
孙淼被吓了一跳,说:“哟,这是做噩梦了吧,也真挺能睡的。”
崔景行按住她两只手,拍着她脸,说:“朝歌,醒醒,朝歌……”
许朝歌小脸惨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皮下头,一双眼珠乱滚。
她过了会方才睁开眼睛,高声喊着:“常平!”
看清是崔景行的一张脸时,她由仍旧陷于梦中的惊恐至平静至迷茫,最终又露出深深的懊悔——特别是在崔景行的不悦溢于言表之后。
孙淼酷爱火上浇油,唯恐天下不乱地说着:“做梦也梦见那浑小子,感情够深的啊。我老婆要是敢喊其他男人名字,我非削她不可!”
许渊头皮一阵发麻,按着孙淼膝盖,朝他一阵使眼色。
许朝歌心里烦透了孙淼,却只能吃一回哑巴亏,坐起来靠去崔景行怀里,他声音沉沉道:“我们到了。”
崔景行心情不佳。
许朝歌只能催眠自己相信这是他近乡情怯,又在面临葬母时的自然反应,而不是因为车里的那个小小插曲。
不过就他不闻不问,也不怎么爱理人的状态来看,这个推论其实很难成立。
幸好下葬仪式开始的时候,他还是要她站到了自己身边,一道向吴苓的墓碑鞠躬。
礼毕的时候,他要所有人先走,自己留下来再多陪母亲一会儿。
许朝歌蹲在墓前,慢慢悠悠地将最后一点纸钱烧完,崔景行踢了踢她小腿,说:“你也跟着他们一道回去。”
许朝歌摇头,说:“我得陪着你。”
崔景行看着她一张执着的小脸,蹲下身来往那火里扔进一个元宝,说:“那随你吧。”
墓地在离崔家宅子最近的后山,这里占地辽阔,地势很高,墓地不会积水,最重要的是,往下远眺便能看得到家里。
崔景行坐在一边,望着家的方向,怔怔地抽了好几支烟。
许朝歌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默然地一直看着他,直到他自己先够了,自那团烟雾里起身,说:“咱们走吧。”
一路都是大树灌木,枝繁叶茂,也有不知名的小花颜色各异,沿着狭长小径一路跳跃地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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