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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待昭阳/犹带昭阳日影来 [精校出版] (木浮生)


  终于,他颓然地将剑放下。
  王淦顺势挣脱,也不管那两个被打的侍从,连滚带爬地逃了一丈远。他见子瑾没动作,突然又生出些勇气,哆哆嗦嗦地回头道:“我告诉你们,今天的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你们几个回去最好……最好日日求菩萨保佑我长命百岁,否则……我哪天害个风热头痛都要你们家拿几十口命来赔。”说完,撒腿就跑了。
  待王淦走远,夏月轻轻地拍了拍了他的手臂:“罢了,我一点也不介意。”然后独自离开。
  子瑾原先以为夏月对那禽兽的事只字不提,是由于她根本不认识或者是不想回忆那些伤痛,所以他只好暗中查探。但是直到方才,他才恍然明白,不是她不知道,而是因为她在护着他,怕他犯傻。
  他看到她纤细的背影,心中万般凄凉艰涩。
  都是为了他。
  为了他,她不得不随父亲销声匿迹地离开帝京。
  为了他,她错过了佳缘良配。
  为了他,她被人侮辱,人在眼前却不敢张口求助。
  为了他,她甚至绝口不提真凶是谁。
  他蓦地很想追上前问她,你为什么总是把我当作以前的那个孩子,总以为我还需要你保护。究竟我要怎么样做,才能让你以一个男人的标准来看待我?除了不停地长大,我还需要什么?
  那一瞬之间,他最恨的居然并非王淦,而是自己。
  对着夏月离去的方向他默然不语,良久之后,他转头看着楚秦道:“楚秦,我要见淮王。”
  半夜里,楚秦突然跑来敲书院的大门。
  夏月披上衣服急问:“怎么了?”
  楚秦苦着脸说:“小姐,你去看看吧,我们是劝不住少爷的。”
  回到闵府便见到池塘边凉亭里的子瑾。他倚着凉亭的柱子,手里还拎着一个酒坛子。
  那是家里酒窖里的陈清酒。
  夏月的母亲在世的时候,就准备好了女儿红,已经放了好些年。先有十坛是埋在院子的土里,说是等夏月嫁人的时候再挖出来。而剩下的十来坛,是留给子瑾娶亲用的。
  夏月走去一把夺下他手里的酒坛。
  他转头看她。
  她恼道:“我是怎么嘱咐你的,说了不许喝酒,不许喝酒!”
  他默不作声。
  “你这是跟谁学的?”
  他依旧不说话。月光落在他的脸上,而他只盯着她看。他平时是个极容易脸红的人,可是饮了酒之后,脸却越喝越白。夏月不知道他究竟喝了多少,只见他神色还算清明,便继续数落他。
  “楚秦他还管不了你了,是不是?他们辛辛苦苦地守着你长大……”
  “我长大了吗?”他突然打断她,反问道。
  他唇上的陈清酒还未干,染着月华,将嘴角衬得亮晶晶的,而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她。那双眸像极了锦洛春日的湖水,清澈纯粹。
  夏月蓦然想起他的那些心思,顿觉尴尬,避而不答道:“我懒得理你。”语毕,便揽过他身边的一个酒坛子,就要离开。
  就在转身的时候,却被他双臂一伸搂了过去。
  他坐着,她站着,他环着她的腰。
  夏月急了:“子瑾,他们会看见的。”
  而他却埋着脸,隔着衣裳贴着她腰上的肌肤道:“随你说什么我都听不见,我不想听。”
  哪怕说着这样蛮不讲理的话,他的语气仍然是万般苦涩的。
  他顿了顿,又道:“我也不会让你走,你要是把他们叫来了,那不如索性把话说明了,这样再好不过。”
  他和她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他见她没有硬要挣脱的意思,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才松了松。
  他怕她推开她,他怕她哭出来。
  他甚至怕她再像上次那样说出决绝的话来吓唬他,所以他宁肯选择什么也不听。
  他说:“以后再不要用你去做尼姑这样的话来威胁我,我会很害怕很心痛。你不喜欢我也好,讨厌我也罢,都不要拿自己来威胁我。所以你要怎样就怎样,你让我叫你什么就什么,我都依你。
  “有时我在想,要是那一天我没有对你无礼,是不是我们还可以和从前一样。所以,我就该把它捂着藏着,烂在自己心里,到死也不让你知道。而且,若不是我……若不是我……若不是我……”
  他这一生因为耳疾,极少在人前说如此冗长的话,一顿一顿,加上酒意甚是困难。而此刻,他言及这里,情绪却再也无法自制,最后那句话几乎哽咽得接不下去。那种悔意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他的心智,几乎要将他逼疯了。
  夏月完全明白他要说什么。她急忙将手里的东西放在石桌上,伸手想将他的头抬起来,而他却紧紧贴着她的腰身,不肯让她碰他的脸。
  她知道,他哭了。
  随即,她感到他的泪,将自己腰间那片被他眼睛挨着的衣衫,渐渐染湿了。
  夏月犹豫了一下,双手最终落在他的头上,十指插进了他的黑发,自己的眼泪也随之决堤而出。
  这一夜,子瑾最后是枕在她的腿上睡着的。
  借着醉意,他生平最后任性了一次。
  他发誓,他定要成为一个强大到可以保护她的男人,让她此生不再受任何委屈。
  第二日,子瑾便和楚秦、楚仲去了南域,而夏月则带着荷香前往母亲在帝京的老家。
  
  第六章 明月何曾是两乡
  
  初夏时节,有个叫叶骏的从六品内史舍人上疏太后,说魏王的逆谋案已经定夺,如今其位虚悬多日,举荐太尉徐敬业受魏王之封。
  太后将折子转予尚睿,不置可否。
  尚睿却径直递给徐敬业本人。
  徐敬业在乾泰殿嘴里满口惶恐与推辞,可是神情却是掩不住的张扬喜悦。他如今万人之上,权倾朝野,可是谁也无法保证待他百年之后,子孙能永享鼎盛。
  徐敬业走后,心直口快的田远从屏风后出来怒道:“这个叫叶骏的,真是该死的东西!我朝哪有异姓封王的先例,若真如此,姓徐的这等嚣张气焰恐怕真要将朝堂弄个轩然大波,触犯众怒了。”
  尚睿与贺兰巡相视莞尔,眼神颇有深意。
  月底,李秉立再次上疏,恳请皇上应允他解甲归田。
  尚睿拿着折子去了承福宫。
  太后说:“平日里,哀家想见你都见不着,今日倒好,不请自来了。”
  尚睿笑道:“儿子每次到承福宫都是喜不自胜,哪知母后却这般不待见儿子,伤了儿子的孝心。”
  太后忍着笑,戳了他脑袋一指头:“好你个喜不自胜。”言罢,命人将他素日里最爱吃的几样点心果品呈上来。
  “你每回来都没好事,捅娄子了?”太后又问。
  尚睿听见问话,将手里的点心放下,接过帕子抹了抹手,随后从袖子里掏出那道折子。
  “李秉立又上折请辞了,这回他直接递给儿子的,儿子觉得不妥,还是请母亲过目。”
  “你上回不是替我驳了他吗?”
  “是,这不又来了,他说他旧伤未愈,新疾又犯,年老体衰,实在是不行了。”
  “南域前有蛮夷,后有藩王,朝中武将难当大任者少之又少。”太后思忖道。
  “上次儿子就叫王清禀过母后,儿子觉得徐阳合适。”徐敬业有二子,长子徐阳,幼子徐子章。
  “徐阳是不错。他自小跟着你舅舅在军营长大,没有帝京里那些富家子弟的习性。况且,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是你亲表哥,兵权还是在自家人手里,哀家才觉着踏实。”
  “母亲说得极是。”
  “可是……”太后蹙眉。
  太后没把这个“可是”接下去,尚睿却知道她言下之意。
  后来,王清终于忍不住问尚睿:“当时,若是太后只取不舍,如何是好?”
  尚睿乐道:“这就像去明姜巷的赌坊押大小,看运气了。”
  王清抬袖擦汗。
  贺兰巡拍拍王清:“王兄,皇上跟你说笑呢。”或许只有他和田远才知道,哪有什么押大小,那葫蔓和虚悬的魏王之位已使太后有取有舍。
  她要保徐家万年不衰,也容不得除她以外的人染指儿子的帝位。
  六月,李秉立抱病请假,朝廷特准其赋闲在家休养。
  七月,徐子章接印赴任。
  八月,太尉徐敬业请辞兵权,受封魏王兼任太尉一职。皇帝念其劳苦功高,特准王位世袭罔替。
  从太祖皇帝开国以来,从未出现异姓受封为王的先例,而且世袭罔替,顿时朝堂上下掀起轩然大波,一众元老忠臣愤愤不平,高呼徐家不除难以平天下。
  波澜如这一年帝京的暑气,久久未能消散。
  十月,徐敬业请辞太尉一职,仅余魏王封号。
  田远问:“徐敬业这样就放权了?”
  贺兰巡道:“还差得远。”
  帝京由夏转秋似乎只是一眨眼的事情,不觉间湖里稀疏的荷叶已经从叶子边开始枯黄了。
  夏月路过翠烟湖的堤岸,突然就驻步不前。
  东北处是奢华飞扬的皇宫角楼,下面的城墙恢弘肃穆。
  “小姐,舅夫人催着回去呢。”荷香在夏月身旁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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