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驶上等了许久的荣沐辰叹了一口气,徐徐道:“你对澜澜太狠心了,纵然不爱了,但她是叶老的亲外孙……”
“我什么时候爱过?”
殷政爵冷淡打断荣沐辰,沉吟了两秒,问道:“唐妃霖安排好了吗?”
荣沐辰郑重点头,张了张嘴,还是忍不住道:“阿政,小嫂子被沈天啟送走了。”
“我知道。”
殷政爵闭上眼靠着椅背,即使荣沐辰再想多问,他也再也没多说一句话。
荣沐辰皱着眉看着车窗外的雨水涟漪,自语呢喃道:“小嫂子多纯多好的姑娘啊,被你给糟蹋了,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荣沐辰跟殷政爵从小一起长大,却一直没看懂过这个男人。
以为他对沈清心只是玩玩,没想到玩到了结婚。
以为他们是真爱吧,没想到又为了另一个女人,将沈清心给抛弃了。
不过,那女人毕竟是子煊的妈妈嘛……
宾利车平缓的行驶在雨中的柏油马路上,殷政爵的别墅近在眼前。
可以看到明亮的钢化玻璃建筑的观赏室里,换上雪白睡袍的女人,正抱着同样穿着睡袍的殷子煊,拿着书本讲着故事。
母子相依,等着爸爸的归来。
这是很温馨的场面,荣沐辰却不忍直视的别开了头,却发现路边似乎有一抹纤细的身影。
“小嫂子?!”荣沐辰惊讶的低呼了一句。
沈清心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沈天啟的直升机给直接送走了吗?
那道身影的确是沈清心。
她在被沈天啟送停机场之后,连招呼都没给沈天啟打一个,就一个人急急忙忙跑了回来。
岛屿很大,路程很远,而且这里根本没有出租车的存在。
路过的私家车不少,却一辆都没有停下,全都对她的招手选择了对她的视而不见。
沈清心知道,他们一定是受了别人的吩咐,不准给她停车。
那个人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谁,这是她哥哥给她不听话的顽固倔强,还以颜色。
沈清心咬着牙,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她就是跪着也要走完!
雷雨从暴雨转为中雨,手机早已在沉船的时候就报废了。
双腿被殷子煊踢过的地方又疼得难以支撑,步步艰辛。
一个小时的路,硬生生的被她跑了两个小时。
可是,等她气喘吁吁跑回来,双腿麻木得差点累趴在地上。
看到的,却是别墅玻璃房内母子温馨的一幕。
沈清心眼眶被刺得生疼。
下午的时候她才是这别墅的女主人,为什么突然就变了?
子煊的妈妈回来了,理所当然的抱着儿子,住在儿子的爸爸家里。
那么她呢?她又算什么?
沈清心在电闪雷鸣的雨水里握紧了纤细的手指。
她很想冲进去,她才是殷太太,她有权利!
可是,当看到殷子煊爬在唐妃霖双腿上,亲昵的在唐妃霖苍白病态的脸上亲了一口之后。
她再也迈不动脚步了。
不知道是跑得太久,还是双腿太疼,跟灌了铅似的,头晕脑胀,疲惫得真想闭上眼睡过去。
她笔直的纤细身躯开始摇摇欲坠,却坚持着没有倒下去,头重脚轻的一步步往别墅的大门走去。
她要听殷政爵一句话,必须!
正在她一步步缓慢又吃力的往别墅大门移动的时候,宾利车的车灯就照了过来。
沈清心下意识的停下,慢慢的将视线转向那辆车。
她的视线很模糊,在暴雨的倾袭下几乎睁不开,却努力的睁大,试图看清车上会下来的人。
可是很失望,撑着伞下来的是荣沐辰。
他跑得很急,张着嘴似乎在说什么,可她却只能听到雷雨的嘈杂声音。
荣沐辰给她打上伞,似乎想要搀扶摇摇欲坠的她,却被她无力又坚持的推开。
她没有看荣沐辰,而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辆又缓缓行驶起的宾利。
宾利是要直接进去别墅,从她的眼皮子底下。
尽管关着车窗,沈清心还是踉跄着冲过去阻拦。
她的高跟鞋早已在沉船的时候丢失。
赤着的双脚和纤细的小腿上,即使雨水污垢也无法掩盖白皙中的青紫伤痕。
还有那不知道在哪里被石子给划过,脚底下一踩一个鲜红的脚印。
血色在水洼里荡漾,炫目而凄美。
“殷先生……”
沈清心拦住宾利车,茫目的往宾利车靠近。
她走得很慢,又走得很急,“啪”的一声,滑倒在车轮旁边。
才受伤不久的后脑勺,又被撞得“咚”的一声,有鲜血从额角溢出。
余钟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想要解开安全带下车去搀扶,却听男人在后面冷声下令。
“不要理她,开进去!”
余钟:“……”
这是一个高难度的动作。
好在余钟车技不错,一丝不苟的避开了沈清心,连擦碰都没有一下的就从她身边开走了。
车轮飞溅起泥水,将披头散发的女孩儿溅了一脸的脏污。
薄薄的裙子更像是从泥水里滚过一般的狼狈。
睁大的眼睛里面似乎也流进了什么。
即使努力的不想闭下,眼角却已经流下了两行掺杂鲜血的泪水。
他说,“不要理她”。
“不要理她”,“不要理她”,“不要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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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121她这一生就像是一个笑话
沈清心觉得,她这一生就像是一个笑话。
从出生开始,她就是一个小三的私生女。
然后寄人篱下,努力的想要做好那个本不属于她的沈家千金之位,却落得个*弑子的丑名。
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另结新欢,丈夫又说“不要理她”,要和他的前任一家三口团聚偿。
那么她呢?
沈清心躺在地上蜷缩着,汨汨的鲜血从眼角滑落到脸颊,耳根,融入地上糟乱湿润的长发。
荣沐辰在她头上打着伞蹲下去,看着她脸色惨白双眸呆滞的模样,很轻的叹了口气。
“小嫂子,跟我回家吧,你的身体本来就很虚,又淋了这么多雨,伤口也需要处理……”
荣沐辰观察着沈清心身上的一处又一处的伤心,连他一个见惯了血腥的男人都觉得凄惨。
毕竟,沈清心是一个出生名门的大小姐,虽然出了点意外,但所受的伤加在一起恐怕也没有今天来得多。
阿政不是将她护若珍宝的么?
这次居然看得下去?
哎……
荣沐辰叹了口气,想将沈清心搀扶起来,却听沈清心颤声开口,声音微弱如蚊蝇鸣叫。
“我想见他,荣哥,帮帮我,我想见他……”
荣沐辰:“……”
沈清心执念太深,非要见到殷政爵不可,即使刚才已经听到了殷政爵亲口说出绝情的话语。
荣沐辰劝不动她,而且他自己也无法相信殷政爵真的移情别恋了,所以不怕死的同意了。
荣沐辰将沈清心扶起来,撑着雨伞艰难的走向别墅,却被余钟拦在雕花铁门外。
“荣先生,殷先生吩咐,你可以进去,殷……沈小姐不能进去。”
余钟不会随便改变称呼,他现在称呼沈清心为“沈小姐”,定是那个人的吩咐。
沈小姐?
沈清心惨淡的笑了一声,沈小姐……
荣沐辰于心不忍,道:“小嫂子,你先跟我回去,我找阿政问问……”
“不用。”沈清心闭着眼睛摇头,倏然又睁开,模糊的水眸沾染了浓稠的鲜血,眸光慑人。
“余哥,我现在还没跟你们殷先生离婚,我还是你们的殷太太,你要阻拦我,我就报警让法律来评评理!”
余钟:“……”
沈清心这样的女孩儿,明明温温柔柔跟白云碧水似的。
可有时候高冷起来,那从骨子里透出坚韧不屈的锐气,就像一根尖刺对准你的瞳孔。
余钟抹了把冷汗,给殷政爵打电话汇报紧急情况,却不想沈清心趁他不备一溜烟的跑进去了。
看着那全身是伤,跑得一瘸一拐的女孩儿,余钟和荣沐辰对视了一眼,都是十万个无语中。
*
灯光明亮的别墅里,那间纯玻璃的观赏房,一家三口温馨而和谐。
妈妈将儿子给了女佣抱回房,绕到沙发后面,给背对着外面的男人揉着肩。
沈清心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也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却看到男人突然将女人给拽了过去。
女人似乎惊呼了一声,双手死死的搂着男人的脖颈,红色的指甲油,鲜艳而妩媚。
男人黑色衬衣的长臂一伸,大掌扯落女人雪白的丝质睡裙,脚上的拖鞋也掉了下去。
沈清心本来已经离那门不过三步距离,可最终没能再有力气前进一步,脑中一片空白。
跟进来荣沐辰见她软软的往地上倒去,急忙过去扶住她,她却又像是诈尸一般猛地冲进了门。
“……小嫂子,伤口会发炎的……”荣沐辰无奈的唇角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