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不喜欢类似的问题,江衍方才还闲适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淡漠起来:“奶奶不喜欢哲希,把他接到别墅会暴露他的行踪,奶奶不会留他。”
秦挽歌微愣,须臾,视线有些嘲讽的落在他面上:“恐怕不是这个原因吧,以江先生的能力,藏那么大一个人都不是问题,何况是个小孩子。”
江衍的目光看过来,幽深晦暗,几秒,他微微眯起眼,唇角微勾,笑意却不及眼底:“太聪明的女人不讨人喜欢。”
这一刻的江衍看起来是温文儒雅的,可秦挽歌知道,不是,他看起来越是无害,内心便越是阴鸷,比如此刻,明明温和的笑着,却有种阴森的狠。
她记得有一个词儿,叫斯文禽,兽,此刻用在江衍身上再合适不过。
她敛眉:“我只是觉得,江先生这么对一个小孩儿,似乎不太人道。”
江衍看过去,她侧颜淡然而恬静,没有丝毫的害怕。
很少有女人,不怕他。
他深邃的黑眸微微波动:“我做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插手,秦小姐,记住你的身份。”
他依旧冷淡,他居然能这么冷淡。
秦挽歌不再说话。
这一刻她意识到,江衍跟她是一样的人,固执到可怕,他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强
迫。
她和江衍在学校门口分别,然后整整一天都没再见面。
下午的时候,她收到他的电话。
——今天晚上有个饭局,不能去接你,你自己回。
——好。
傍晚从学校出来,果然没看见那辆标志性的黑色宾利。
倒是老约翰管家非要送她,念及她可能活在苏皖韵的监视之下,秦挽歌婉拒了。
毕竟,听江衍的意思,哲希于苏皖韵而言,是根刺,被发现的话,恐怕不妙。
打车,回家。
虽然打车费有些贵,不过刚好前两天她赚了一笔外快。
一个吻五千,江衍出手还挺阔绰的。
秦挽歌舒适的靠在座椅后背,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迷离夜景,车里放着音乐,干净的男声,好听到耳朵都要怀孕,飘散在夜风里,惬意又美好。
她有些昏昏欲睡了。
于是她告知司机,下车前提前叫醒她,便安心的睡了过去。
车子无声疾驰,快到时,她被叫醒。
给了钱道谢后,秦挽歌下车。
茗香湾的保安是认识她的,进去时,还打趣她:“今天怎么没见你跟你老公一块儿?”
老公......
这个称呼怪怪的,却让她微微红了脸,她笑笑:“今天晚上他有应酬。”
“原来如此。”
秦挽歌微微颔首,朝里面走去。
别墅门口。
是密码防盗门,可惜,此刻,她才发现她不知道密码。
只能叫门。
抬手用力的拍了许久的门板,却根本无人应。
客厅,她看不到的角落里,蒋欣然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听着门外的急促的敲门声,唇角的笑意,放肆而得意。
有佣人想要上前,都被她勒令不许开门。
秦挽歌终于放弃,放出手机给江衍打电话。
一连打了三通,都是无人接听。
许是他在忙。
秦挽歌又不死心的对着门板猛敲一顿,里面连个动静都没有,就好似,住了一屋子的聋子。
她索性不敲了。
别墅里有个花园,秋天的时节,桔花开的正好。
她踱着步子走在鹅卵石铺的道路上,边走边看。
来别墅这么久了,还没有好好参观过,趁此机会,逛一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既来之则安之,有人不想她进入这个家,她何必非要撞的头破血流?
别墅很大,半个小时候,她走至一片停车场。
里面停放这各类好车,她掐指一算,不下五十辆。
豪门就是奢侈。
她走过去,停在一辆兰博基尼面前,粉色的车身,搭配蓝色的轮毂,棱角分明的线条,看上去骚包又拉风。
这不像是江衍的风格。
不过她喜欢。
手指一寸一寸掠过车身,她忽然有了想学车的念头。
不过还没等她欣赏完车的改装,天际忽然狂风大作,须臾之后,一道刺白的闪电带着冷光划破天际,顿时天地间亮如白昼,不过一瞬,闪电隐,雷声轰然在头顶爆炸开来,天色阴沉至际,乌云压的极低,从天的北边席卷而来,风雨欲来。
她还未回神,雨点就砸落下来,尖锐的,劈头盖脸的,生息激烈。
距离这里最近的避雨地点就是别墅的屋檐下。
她顶着包一路狂奔。
人闯进屋檐下时,已经全身湿透。
她穿的薄,深秋的雨,凉彻骨。
秦挽歌蹲下身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靠在白色的墙壁上,瑟瑟发抖。
不知躲了多久,她几乎整个人都冻的没有知觉,一束亮眼的白光刺破雨幕,来到她面前。
江衍撑着伞,走近,才发现蜷缩在门口的那团黑影是秦挽歌。
“怎么不进去?”
“里面好像没,没人,我又不,不知道密码。”短短的一句话,秦挽歌牙齿打颤到说不完整。
江衍脱了外套披到她身上。
秦挽歌没有拒绝,顺手往身上拢了拢,嘴唇发青的搓着手,站在原地跳脚:“密码是什么?”
“1872。”
“你的生日?”
江衍微微一怔:“她的生日。”
“哦。”
江衍没说“她”是谁,秦挽歌却已明了。
江衍输入密码。
“咔嗒”一声门开了,秦挽歌跟在江衍身后进去。
满满一屋子人,视线都看过来,盯着两人。
这就是江家,那么大的雨,所有人都在,就是没有一个人给她开门。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蒋欣然。
好似看到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她瞪着一双眼睛走过来,看着她湿答答的还在往下淌水的发丝,惊呼:“咦,外面下雨了?怎么淋成这样?”
好似她根本没有听到秦挽歌的敲门声一样。
秦挽歌却轻易捕捉到了她眼角的那丝笑意,带着淡淡的挑衅。
她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蒋欣然的演技还真是浮夸到破绽百出。
对此她不想有任何表示,径直上楼。
许是冷热交替的原因,她刚往前走两步,忽然,打了一个喷嚏:“阿嚏。”
江衍立刻看过来:“感冒了?没有密码怎么不知道叫门?”
“我叫了,不过......没人开。”她意有所指。
蒋欣然立刻可怜兮兮且抱歉万分的看向江衍:“阿衍,我睡着了,我不知道这件事啊。”
末了,她还恶狠狠的瞪了瞪围在周边的佣人,严厉呵斥道:“一个个的都是聋子啊,怎么都不知道给秦小姐开门?”
笑话,没有她下令谁敢给她秦挽歌开门?
这种谎话,真是撒的没有一点儿技术含量。
不过,偏偏有人相信。
江衍神色温和的看她一眼:“没事,不知者无罪。”
秦挽歌就呵呵了。
眉眼处透出一股子冷笑,她吸吸鼻子,转身上楼。
爱情这种东西总是会蒙蔽一个人的眼睛和心灵,她原以为江衍跟那些愚蠢的男人不一样,不过现在看来,也没什么不同。
身后似有脚步声追上来,不过她没兴趣知道那是谁,现在她只想洗个澡然后把自己拿被子裹起来。
推门,正要合上。
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指抵在了门板上。
秦挽歌看了他几秒,抬手,脱下身上的西装扔进他怀里:“好了,衣服还你,江先生可以出去了。”
“你在生气?”
“没有,我为什么要生气?”她面无表情,她真的不生气,她只是,有那么一丝的失望。
江衍的一双黑眸牢牢攫住她的眼睛,秦挽歌看过去,可以在瞳仁深处寻到她的倒影,几秒,他开口:“我知道是欣然不给你开门,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小孩子脾气,不过她没有恶意,看着我的面子上,不要跟她计较了。”
“呦呵,江先生您的面子还真大。”秦挽歌冷笑:“不过我不是你,我没有义务去包容她的小孩子脾气,我秦挽歌就是一个这么小心眼的人,你回去告诉她,以后见着我最好绕道走,我也不保证我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她快速的说完,唇角那丝毫无温度的笑意还没散去,就用力的甩上门。
冷硬的门板裹挟着风直扑面门。
此刻,江衍才意识到,他这是吃了闭门羹。
秦挽歌是第一个,敢让他吃闭门羹的人,也第一个敢让他吃闭门羹的女人。
在原地伫立好久,他才若无其事的拎了有些濡湿的外套,下楼。
秦挽歌褪下衣服,洗澡。
洗过澡,却并未觉清爽,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脑袋重的抬都抬不起来。
她回到床上,拿被子严严实实的裹住自己。
明明浑身一阵滚烫,她却觉得冷到瑟瑟发抖。
应当是发烧了。
不想再下床,她拿出手机。
想要给江衍打电话,想起方才他对那个女人毫无底线的维护,忽然觉得有些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