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答不答应?”男子的笑容愈发轻挑,即将碰到季兰绮面颊的手,落到她的领口,“你是打定主意当众出丑……”话未说完,他听到一道沉冷的语声:
“你,离她远点儿。”
男子的手一顿,转头望去,见一名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站在几步之外。
季兰绮趁这间隙,想要离开是非之地,肩头却被男子扣住。
男子挺直脊背,冷眼看着简让,“你是什么人?又是这丫头的什么人?”
“管闲事的。”简让道,“你习武?”
男子颔首,“怎么?皮痒了?”
简让不怒反笑,对他勾了勾手,“让你惹的手痒了,过来。”
“没眼色。”男子听他这样说,反倒按捺下了动手的冲动,“没见老子忙着呢。”
简让从来不是有耐心的人,磨叽这几句,是因为季兰绮奇怪的态度,想尽量息事宁人。现在对方不识好歹,那就用拳头说话。
季兰绮的心悬了起来,这是因为知道男子的底细——他是姚兴,曾经的身份是南楚暗卫,自幼追随先皇,新帝登基之后,暗卫大多数被灭口,应该是为这缘故,他才来到这里。
如果是钟离妩出手,她不需担心,但此刻是简让帮她们姐妹出头——她并没亲眼见过简让的身手。
念头一闪而逝,见简让已错身到了姚兴近前,以手为刃,直直劈向姚兴面门。
是一点儿花哨也没有的招式,但是速度奇快。
姚兴心头一惊,索性手上用力,把季兰绮推向简让。
简让仿佛算准了他有这样卑劣的对策,手从容收回的时候,顺势把季兰绮带到身边,再施力推到身后。空闲的另一手则握成拳,速度更快地击向姚兴的太阳穴。
姚兴眼中闪过惊愕之色,这才知道自己遇到了少见的高手。他偏头躲闪,感觉明明能够躲过,头部却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他闷哼一声,脚步迅速错转,到了宴席间,从身边的饭桌上抄起一个茶壶,对准简让的头掷出去。
简让并没躲闪,将茶壶接在手里,当即以牙还牙,反手挥了出去。
砰一声之后,是碎瓷声。
头部被寻常人打多少下也没事,但被行家里手连打两次,滋味可就太难受了。姚兴用力甩了甩头——头晕的缘故,他眼睛有些发花。
只这一息的工夫,简让到了他近前,飞起一脚,正踢在他心口。
姚兴的身形不自主地飞出去一段。
原本高高兴兴用饭的宾客,便是想忽略这场风波也不行了,齐齐转头观望。
季兰绮已经到了钟离妩身边。钟离妩握着她的手,关切地询问:“怎么回事?”
“……唉,说来话长。”
“我要你告诉我。”钟离妩小脸儿绷得紧紧的,是命令的语气,“有什么事不能跟你姐姐说?”
季兰绮闻言险些落泪,踌躇片刻,凑到钟离妩耳边,微声告知原由。
钟离妩听完,眸子里似有火焰,“知道了,别怕。”之后,她专心看着正在过招的两人,或者也可以说,是看简让修理姚兴。
季兰绮此刻已放松下来,又对简让存着好奇,便也凝眸望去。她发现这男子与人过招的情形十分有趣:
他的速度奇快,那是习武有天分且苦练多年才能有的速度;他出手让人完全摸不到规律,根本不用成套路的招式,那是街头地痞斗殴常见的最奏效的手法。
若在以前,她根本不相信有人能将这两者几近完美地结合到一处,而此刻,事实摆在面前,他简让做到了,不但做到了,而且很好看,最要紧的是击中的都是姚兴的要害。
钟离妩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些,心里有了一点儿笑意。
昨晚看他就特别好看,此刻呢?他简直是迷人眼眸。
像只野性十足漂亮至极的猎豹,敏锐、迅捷,唇畔挂着残酷而愉悦的清浅笑意,整张脸都焕发出无形的光彩。
后来,她瞧出了不对劲——这厮似乎是想把姚兴活活打死。
打死就打死吧。活该。
季兰绮却低低地叹息一声:“真丢脸。”
“嗯?”
季兰绮微声道:“南楚暗卫到了大周暗卫统领跟前,只有挨打的份儿,连跪地求饶的机会都没有。”简让不稀罕,不然早就停手了。
钟离妩失笑,敢情兰绮是在为故国难为情。她不会这样,因为在她心里,西夏才是故国。而且就算是西夏人被当场教训到这地步,她也喜闻乐见——哪里都有人渣,正如哪里都有好人。
门口有人轻咳一声。
简让忙里偷闲望过去,随后将姚兴踹到了钟离妩跟前。
钟离妩知道,一定是景林和傅先生来了——在这岛上,能阻止简让做什么事的人,应该只有一个景林。
满座宾客也是到这时候才回过神来,方才不是转头瞧着别处,便是看得兴致勃勃。不习武的人,看不了简让修理人那个情形;习武的人,则对此大为兴奋,很想继续看下去,能学两手再好不过。
掌柜的站起身来,笑呵呵地走过去,低声告诉景林和傅先生这一幕因何而起。
钟离妩微声叮嘱季兰绮两句,后者闻言点头,垂首走到景林跟前。
钟离妩则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道:“景先生、傅先生可知因何而起了?”
两人俱是颔首。
钟离妩再问:“那么,依岛上的规矩,这人该如何发落?”
当众意图轻薄女子,虽然没几个人看到吧,可事情毕竟是出了。可到底该怎么发落惹祸的人呢?傅先生沉吟着。以前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今日这一出则是没得逞,只有个意图——他一时间找不到相应的惩罚,要现立规矩。
景林则含笑望向钟离妩,“你怎么说?”
“我要废掉他一只手。”
“嗯。”景林与简让俱是颔首。
客栈的伙计自然向着自家人,纷纷高声附和:“就该如此!”
在这里不论常住还是暂住的人,谁不希望日后出事也有客栈帮自己出头?因此,也纷纷出声表示赞同。
“那就依你。”傅先生对钟离妩温和的一笑,“说起来,我是最欣赏护短儿的人。”他看得出,若出事的是她自己,她的态度兴许就不会这样坚决。
姚兴缓了这片刻,体力恢复了一些。听闻自己要被废掉一只手,心里急得要命,挣扎着站起身来,不顾身形摇晃,指着离自己最近的钟离妩道:“贱丫头,你知道什么?今日要是不让我好端端离开这里,来日你们一行三个人,都没好果子吃!”
钟离妩从容转身,面对着他。
这顷刻间,她取出两样东西戴在了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上。
“罚的还是轻。”她语声未落,右拳已狠狠挥出。
姚兴惨叫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身形痛苦地挣扎着,双手则捂住了脸颊。
很多人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俱是站起身来望过去,就见鲜红的血液自他指缝里沁出来。
钟离妩只是挑一挑眉,继而歉然地对傅先生一笑,扬了扬手,“白日戴上的,忘了摘下来。”
简让满心笑意。她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方才别人没看到,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傅先生凝眸看着她的手,见她手指上带的是两枚纯银打造的指环,上面有着细如牛毛并且极短的针。
不需看也知道,那男子的半张脸已经毁了。
傅先生失笑,“无妨。”随后对掌柜的道,“你去料理他。他若再生事,只管绑了石头扔进海里。”
掌柜的笑着称是,亲自与伙计把姚兴抬了出去。
钟离妩已没心情逗留,亲自送季兰绮回房,本意是要仔细询问,却没想到,季萱赶过来了。
“我要跟兰绮说几句话,没你的事,你回房吧。”季萱这样对钟离妩说道。
钟离妩颔首一笑,叮嘱季兰绮,“有事就让丫鬟去喊我过来。”
季兰绮回以一笑,“嗯,你快回房歇息。”
回房的路上,钟离妩看到简让走在前面,紧走进步赶上去,“谢了。”
简让则只是道:“我点了几道菜,去我那儿吃?”
“好啊。”钟离妩干脆地答应下来,一面走,一面时不时侧头看他一眼。
简让唤杜衡去找好酒好茶,等房里没别人了才问道:“又瞧着我不顺眼了?”
“没。”钟离妩满眼笑意,索性凝视着他,“嗯……你以前说过的话,还算数么?”
“……要娶你那句?”
钟离妩讶然,“你几时说要娶我了?”
“看上你却不想娶你——是人办的事儿?”
“……”钟离妩笑起来,“嫁娶是以后的事,别打岔。”
“当然算数,我死之前都不会改变心迹。”
“嗯……那多好。很好。”她总不能说“我也看上你了”吧?
简让走到她面前,俯身撑着座椅扶手,含笑凝视着她,“那么,你是什么意思呢?”
钟离妩抿了抿唇,心想说这种话怪掉价的,就不说。
简让心里似被阳光普照,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以后,跟我,好不好?”
“娶不娶嫁不嫁放一边,以后你都陪着我,好不好?”怎么样的人都见过了,心里的计较千百种,放到他身上都能不作数,并且是越看他越顺眼——这除了是喜欢,还能有别的可能么?她不会骗自己,也不会耽搁他或是磨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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