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葡萄酒,今日谈的这些,他觉得有些玄,就是饭桌上的话也是想搭上景萏而已,金钱与美人,孰轻孰重,他还没糊涂到瞎捞的境地,一头扎进来最后只有被人耍的份儿。可是他又喜欢景萏喜欢的不得了,陆虎想着,总得找个别的办法跟她有交集,忽而又想起上次相遇,她似乎背着个大提琴,陆虎心想要不自己也学学接受一下艺术熏陶?
这么一想,也确实,说不定还能找点儿共同语言。
他心里是想的舒坦,等他的车辆缓缓进入小道,直到景萏家门口,远远看到了雪地里赤红的玫瑰杂乱无章的摆着 。
陆虎一眼认出了那是自己送的花儿,火气一下上来,他浓眉倒竖,铁青了脸直接从车上下来,二话不说摁了门铃。
景萏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她穿着淡粉的睡袍,扶着胳膊肘子没事儿人似的笑眯眯的问:“陆先生,什么事儿啊?”
陆虎指着地上的花儿气急败坏:“你他妈什么意思?”
景萏垂了下眼皮道:“看这,我家阿姨年纪大了,可能是倒垃圾的时候掉的吧,挡着您道了吧,我一会儿让她清清。”
陆虎点着头,使劲儿把那股气憋了回去,撑着门回道:“不用了,摆着挺好看的,下回我给你撒花瓣,走哪儿撒哪儿,怎么样啊,仙女儿。”
景萏笑笑,把一绺头发别在耳后直接道:“你没必要缠着我,漂亮单身的女人多的是。”
“我眼神儿不好,光能看见你。”
“那最好别骚扰到我的私生活。”
“就今天这样?”陆虎换了脚支撑着瞧她,“哎,你嫁给我多好啊,我有钱让你捣腾,你想干嘛干嘛,受什么窝囊气。”
“陆先生别太异想天开 。”
“你还嘴疼吗?”
景萏想起刚才,她伸手碰了下唇角回道:“不疼,就是浪费牙膏,太臭。”
陆虎哼道:“话何必说的那么绝,指不定哪天你喜欢上我了 。”
景萏冷笑了声道:“论相貌、论才华、论家世,不管哪一方面,陆先生都不知道排哪儿去了,要我喜欢你……概率很小。”
陆虎抬头,恍然的哦了一声,回道:“你这感情是论斤卖的啊,怪不得对那谁死心塌地的。”
何嘉懿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他转着手里的钥匙目光在陆虎身上扫,斜眼招呼了句:“呦,陆先生在啊,怎么站在门口 ,萏萏怎么不请人进去坐坐。”
景萏却道:“你怎么回来了? ”
何嘉懿没好气:“我怎么不能回来,给我开门。”
景萏没搭理他,却问陆虎:“陆先生要进来坐坐吗?”
何嘉懿自己转着钥匙已经开门进去 ,他胳膊一抬揽了景萏道:“陆先生不说话可能是忙吧。”他摆摆手说了声再见,扭着景萏就往里走。
陆虎呵了声,上车嘭的一声摔了车门,那双大手扶在方向盘上他出了两口怒气,稍微扭头便看到何嘉懿凑过去吻了景萏脸颊一下。
他咬着牙齿,脸上肌肉紧绷绷的,把所有的愤怒都铺在了脸上。
“陆虎追你?”何嘉懿松了胳膊笑:“爷爷还想把他介绍给嘉欣呢,瞧不出他喜欢你这种的。”
景萏没搭理,径直上楼,何嘉懿嗤了声,他在客厅无聊的呆了会儿也回自己房间了。
☆、第八章
接下来几日,景萏依旧忙忙碌碌,却没想到每次回去何嘉懿都在家,这样持续了四五天的模样。倒是夫妻俩谁也没跟对方说话,晚上各自回房睡觉。
每每何嘉懿准备开口,景萏已经出门了。
这一日何老爷打来电话,询问陈阿姨的事情。
景萏直接表明了辞掉她换新人的意思,理由是对方年纪大了。
何老爷有意留人,便说:“这是家里的老人了,照顾你们我也放心,现在的人心思杂,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靠谱的人。”
景萏道:“这个爷爷就不用担心了,陈阿姨年纪也大了,一直拖着人家不好。”
何老爷子含混的嗯了一声,事情并未说妥。何嘉懿在一旁听着,见她挂了电话,合上杂志搭腔:“你要换了陈阿姨?”
景萏嗯了一声。
何嘉懿问:“怎么换人?”
“年纪大了,换一个利索的。”
何嘉懿笑了下,找机会说:“我这两天打算去看看诺诺,你要是有空,我们……”
“我没空。”
“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现在不是闲着?”
“我明天出差,下一周都不在,你想什么时候看什么时候去就是,不用跟我说。”
何嘉懿蹙眉,抬了腿道:“好好跟你说话,怎么这么大火气,又抽什么风,叫你看孩子也不对,不看也不对,得狂犬病了是吧!”
景萏冷冰冰道:“我又不像你一样,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儿干。”
何嘉懿忍无可忍,摔了书起身离开。
第二天国内大雪,飞机停飞,景萏的差没出成,何嘉懿早上起来看到她在餐桌上,气不打一处,走路的时候把声音弄的巨大故意宣泄情绪。餐后,肖湳打来电话,用家长的态度呵斥两人,叫他们去医院看看孩子。
何嘉懿答应的痛快,却未询问景萏的意思,吃过饭后便去车库取车,等他开车出来还未见到景萏,他停着等了会儿还未见到人,憋不住了才去喊那姑奶奶。
景萏今天看起来一直不太高兴,何嘉懿没空哄她,俩人别扭的去了医院,进了病房又看到肖湳也在景萏心情更差。
肖湳见人进来就数落:“你俩怎么现在才过来 ,刚刚打针,诺诺一直哭。”
床上的小人儿泪汪汪的坐在那儿,瞧见景萏小声的喊了句妈妈。
景萏应了声,又道:“男孩子哭什么,把泪擦擦。”
何嘉懿过去拍拍小人儿,哄了他一会儿,小孩儿心里不装事儿,很快就乐呵呵的。几人在里面假模假样的坐了一会儿,回去路上,肖湳才说:“诺诺这样不是个办法,骨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
何嘉懿坐在副驾驶上没应,景萏端坐在后面更没开口。
见俩人不说话,肖湳叹气道:“我怎么说你们都不听,还是该再生一个,不为别人想也为诺诺想想啊。”
肖湳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扫到了景萏,她根本没搭腔的意思。肖湳戳不痛这头,只能同儿子道:“是不是你不愿意啊?”
何嘉懿烦道:“妈,你一天到晚说这个干嘛啊。”
肖湳揪着他的耳朵教训:“要不是你一天在外拈花惹草,能成这样吗?”
那母子俩在一旁演戏,景萏全然没放在眼里,第二天就出差走了,她回来已经是一个星期左右,助理跟她说何家给那个怀孕的小姑娘安排了处住所,顺道把地址发给她了。
夜色蒙蒙,手机的光线有些刺眼,景萏缓缓吐了口疲惫,先去医院看了看儿子,何承诺又在哭,景萏训他:“怎么又哭啊,一点儿男子汉气概没有。 ”
他抱着景萏撒娇:“别人的妈妈都很温柔,你为什么这么凶。”又使劲儿往景萏身上蹭了蹭,他问:“妈妈,我是不是要死了。”
景萏还想教育他,又见他瘦骨伶仃的模样心软,便摸着他的小脑袋道:“你听谁胡说的。”
“奶奶这么说,很多人都这么说,妈妈。”他眨巴着眼睛看她,“我不想死。”
景萏捧着他的小脸儿道:“奶奶在开玩笑,你不会死的。”
“真的吗?那你以后要常来看我。”
“妈妈一停下来就来看你好不好?”
“还是妈妈好呀。”他咧着嘴笑了笑,忽而又沉下嘴角问:“妈妈要给我生小弟弟了吗?奶奶问我想不想要小弟弟。”
景萏心被刮了一下,钝疼钝疼的,她笑道:“诺诺没有小弟弟,以后除了妈妈的话谁也别信,听见了吗?”
“爸爸呢?”
“别搭理他。”
何承诺点点头:“妈妈,我只听你话啊,你要爱我。”
景萏点了点头,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哄他睡觉。她看着儿子的面颊,越细看越陌生,好像不是她生的似的。
也许是眼缘的问题,景萏不喜欢何承诺,怎么都喜欢不起来,她就是见到自己的小侄女儿都比见到亲儿子心情好,再加上他一直呆在医院里,景萏对他的用心不及工作十分之一 。不过女人心再狠,比起男人还是差的很远,何嘉懿可以更久的不来看何承诺,久到他能忘记这个儿子,就是上次过来也醉翁之意不在酒。
倒是何承诺,比起何嘉懿来,他更黏妈妈。
景萏哄睡了何承诺才离开,张助直接往她家里开车,她靠着椅背在后面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又忽然睁开了眼睛,摆了摆手道:“别往我家走了,你找个好打车的路口回家吧。”
张助点头应了,掉头到了路口处,景萏上了驾驶位,她扶着方向盘坐了会儿,总觉得心里很憋了口似的怎么都不舒服,车窗打开,外面呼呼的冷风吹的脑门又疼,胸腔内的郁闷一点儿没散去。
她仰头吐了口雾气。
今天天晴,墨色的天空还有点点星光,清清冷冷,跟商场柜台里的钻石似的。车流涌动,灯光汇成了线条,从雾气里看起来朦朦胧胧的,一切真实又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