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模仿,麦穗儿逐渐掌握住了一点诀窍。
她趁平常交流时偷偷把顾长挚声音录下,剪辑,晚上循环播放,甚至当做催眠曲塞入顾长挚二号耳朵里。
至于那些需要死记硬背的内容,麦穗儿找顾长挚确定后在电脑输入,然后男声朗诵制成MP3格式,每晚都让他反反复复的背诵聆听。
然而对顾长挚来说——
连睡觉都已经成了一种酷刑,堪比炼狱。
尤其次日醒来听着耳机里传出来的声音,简直一脑子懵逼。
几日转瞬即逝。
周五清晨。
迷蒙的睁开双眼,顾长挚愣了一秒,没好气的拔掉耳机用力丢开,转而用掌心捂住有些刺痛的耳朵,暗暗咒骂。
但打开电脑检查昨晚上的进度时,却不得不承认,好吧,麦穗儿这破烂主意竟然还挺有效果的……
没眼睛看那个傻不啦叽的自己,多看一眼就一身鸡皮疙瘩,顾长挚冷哼着关掉笔电,拾起一旁手机,开始翻找手机通讯录,拨通一个号码后,他随口吩咐几句,迅速挂断。
然后优哉游哉下楼,行到楼梯中心,他越过玻璃门,斜眼朝餐厅瞥去。
陈遇安和麦穗儿鸡飞狗跳的正在用早餐,两人近日工作都颇为忙碌。
麦穗儿白日工作晚间依然要工作,凌晨才能通身疲惫的瘫倒躺在床上,所以每天早晨就比平常起晚了些,但今天是她去SD的最后一天,森源设计的案子即将彻底收尾over.
至于陈遇安,金融公司那边全新的投资计划遭遇了比较棘手的难题,如今团队在全力补救,亦是踩着满天星斗才归家。
作为伤患者,这别墅里的第三个人,顾长挚却滋润的有点儿遭人嫌。
他慢条斯理的下旋转楼梯,优雅的落坐在餐厅,拾起被扔在一侧没人看的晨报,掸了掸,轻飘飘朝正在迅速吃蛋羹的麦穗儿抬了抬下颔,问,“我汤呢?”
“你自己去厨房看看煲好了么?好像煮的时间没到一个小时。”麦穗儿咬着三明治,口齿不清的转头问陈遇安,“你号……了么?带、带我一尘。”
“OK!”陈遇安顺手捞了个茶叶蛋,抄起外套,去客厅沙发拿公文包。
麦穗儿跟着把包挎在肩上,嘴上叼着三明治在玄关换鞋。
顾长挚:“……”
有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
他愤怒的一把将报刊拍在桌上,冷声哼道,“作为你们的领导,我觉得你们很有问题,你们有没有想过,我……”
话没说完。
“砰”一声,两人先后出门,再一声“砰”,是门阖上了。
顾长挚挑眉干瞪着眼,攥紧双拳,他抽搐着嘴角,盯着空荡荡的出口咬牙,指指点点道,“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才是最高权力支配者,我让你们工作你们就得工作,我让你们休息就休息,行,你们就拼死拼活给我挣钱去吧,不要停,一群智障。”
耸了耸肩,顾长挚阴沉的起身,硬梆梆的僵硬着身子去厨房。
紫砂锅正在慢炖。
香雾缭绕,顾长挚吸溜了下鼻子,打开锅盖,啧啧,老鸭汤。
脸上怒意一扫而光,顾长挚不清楚火候,他的厨艺也就仅限于做一锅美味无与伦比的水煮荷包蛋而已,拿起木勺尝了口清汤,顾长挚拧巴着脸砸了咂嘴,没尝出味道,他又尝了一口,慢半拍反应过来,麦穗儿居然敢忘记给他放盐放调料?很好……
他立马怒气冲冲的打电话。
高速公路上,陈遇安火力全开,赶在交通拥堵前极其有效率的把麦穗儿送到公司门口。
刚推开车门要下车,麦穗儿就接到顾长挚电话。
她不耐烦的瞅了眼来电显示,朝陈遇安挥了挥手,转身进SD公司大楼,划开接听键,问,“怎么了?”
“麦穗儿……”
立即把手机拿远,眼见电梯即将合上,麦穗儿小跑着赶过去。
“很好,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麦穗儿,你马上给我回来,我……”
一声比一声震耳欲聋,麦穗儿朝周边的吃瓜群众不好意思笑了笑,捂着手机道,“我赶时间,给忘了,你自己加啊,料酒盐巴香醋鸡精,不都在橱柜里么?”
说得比唱得还容易。
他怎么知道要多少比例和分量?
顾长挚嗤声不屑。
“你自己看着加嘛,边尝味道边加,我要出电梯了,不说了,再见。”麦穗儿尴尬的捋了捋发丝,迅速挂断,在大家憋笑的嘴角下走出电梯。
得,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家有个生活白痴老公呢!
摇了摇头,方要踏进设计部,顾长挚电话勇猛的再度拨了进来,麦穗儿撇嘴,摁断,动作利落的关机,旋即直接丢进包里。
顾长挚不可置信的站在紫砂锅前,气得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进锅里。
再拨,关机。很好,特别好……
枯站了半晌,顾长挚绷着脸蹙眉无语的望着沸腾的老鸭汤,他给麦穗儿打电话是因为刚才没留神,一下子加了三满勺盐巴,简直咸到了一定境界,这可怎么办?
单手叉腰,顾长挚有理有据的思忖,断然是不能加水的,夺了汤的纯粹鲜香味儿,既然咸死了,不如加糖?
机智的抖了抖眉,翻找出糖罐儿,顾长挚很有自信的一连加了三勺,然后……味道有些怪怪的。
那可能是糖不够?
他迟疑的继续加了两勺。
加料酒加香醋又把不怎么认得的东西纷纷加了些……
黑暗料理界king诞生!
这锅汤是彻底废了……
废了不可怕,怕就怕在顾长挚执念太深,他一上午都耗在了把这锅废汤重新改造成鲜汤的伟大工程上。
结果是——
结果是麦穗儿下午工作结束提前回来。
一进门就觉得不对劲儿。
她站定在玄关口,嗅了嗅鼻子,然后用手指捏住。
脱掉高跟,她趿拉着拖鞋寻找根源。
奇怪,为什么在外面都闻不到,反而进了家就挥散不去?什么东西啊?
满头雾水的走进厨房,麦穗儿拧着脸终于站定在紫砂锅前,里面黑乎乎一团,夹杂着莫名其妙的褐绿色,光看着就和毒液有得一拼。
退后几步,从透明玻璃门往二楼看。
麦穗儿难以忍受的抿唇,这顾长挚都闻不出来?鼻子坏掉了?
她捏着鼻尖把汤倒掉,清洗,然后逃也似的跑到二楼。
廊道上依然氤氲着一股怪味儿,却比一楼好得多。
她挠了挠脖颈,走到尽头找顾长挚。
轻轻叩门。
无人应声。
麦穗儿迟疑了一秒,手上却已经惯性拧开了门柄。
这种行为——
她只能总结为大概开习惯了?
眼前一片宽阔。
麦穗儿朝前行了一步,无语的望着大床上四平八仰躺着的熟睡男人。
他屋子内似乎喷了古龙香水,已经消散的差不多,只余一层浅浅的香味弥漫在空气内。
好笑的扶额,麦穗儿定定望着他,简直欲哭无泪,她可不可以理解成他鼻子没坏,他也闻到了,但就是什么都不干,关在自己房间喷香水?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真的好么?
视线轻轻一晃。
落定在他床边桌上。
麦穗儿摇着头走去,拿起他没喷完的一瓶香水,下楼,把客厅四面八方都喷了个遍。
大功告成。
吃了点零食,麦穗儿回房睡觉,这几日两头忙,森源和顾长挚参加寿宴的事情都拖延不得,她太疲累了。
昏昏沉沉躺在床榻,瞬间入睡。
夜幕寂静的来临。
晚风拂起,吹过万物,扫来丝丝沁人的凉爽。
玻璃垂地门敞着。
浅色窗帘摇曳,床上的人却睡得沉沉。
直至搁在一畔的手机突然“叮铃”一声,侧身而眠的麦穗儿皱了皱额头,迷蒙的睁开双眼。
天已经全黑了?
惺忪的拿起手机,麦穗儿揉了揉眼睛。
顾长挚发来的简讯?
一墙之隔,他真厉害……
内容极其简单。
就两字,“过来”。
掬水洗了把脸,擦干,麦穗儿稍微清醒的去隔壁找他。
推开房门,空无一人,她往内走,看到偌大的床上摆了一个精美的黑色大礼盒。
收回视线,麦穗儿走到阳台,侧头,灯星璀璨中,看到顾长挚正坐在一棵绿树下,他手上执着玻璃杯,殷红色酒液伴着他稍微摇晃的动作波动着,熠熠生光。
大晚上的。
这么有情调?
麦穗儿轻咳了声。
他未偏头,浅抿了口红酒,淡淡道,“床上的礼盒看到了?去打开。”
“装的什么东西啊?”
见他不答,麦穗儿撇了撇嘴角,转身后退,站定在床畔。
难道是顾长挚良心发现觉得她最近太辛苦给她的礼物?
麦穗儿不好意思的伸出食指拨了拨睫毛,嘴角微弯,又有点可惜,咳咳,其实折现就可以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