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慕是一枚勋章,它没有刻在灵魂里,而是印在肉身上,凡夫俗子皆能体觉。
她是爱他的,匆庸置疑。
他还记得和她不美好的第一次,他狼狈无比,她血迹斑斑。
世上没有谁会真的离不开谁,如若较真起来,也不过是执念。
他爱着丁漠染,刻入骨髓地爱,可是沈月爱着他,不求回报,用尽自私的心机。他想试着去回应,想试着去忘记,可是却越来越沉溺。
最近他老是会梦见丁漠染,昏暗逼仄的出租房,塌陷的木板床,被用掉一半的透明胶带,还有那把金工实习时造出来的铁锤。
丁漠染倒在血泊里,脸色苍白。她用一双黝黑的眼睛盯着他,他只能看见她墨如深潭的瞳,瞳里有漩涡,拖着他沉入绝望的谷底。
她倒下去,眼睛涣散到没有眼白,四肢也渐渐冰凉。
他大声叫喊着,拼命摇晃着她的肩膀,可是她却没有再站起来。
这是一个很短的梦,可是却由记忆给了一个加长的慢镜头,陈之看见二十三岁的自己,无措地蹲在丁漠染面前,只是蹲着,张开了双臂也不敢触摸。
他叫着自己的名字:“陈之,陈之……你放开她,你不应该这样对她的……”可是二十三岁的陈之,像是吃了一块玄晶铁石,依旧一动不动地守着那个苍白到几乎没有生命的女人。时间跨过了三年,他每时每刻都在后悔,只是离她越近,这股悔意就越清晰。
丁漠染还得记他吗?她过得很好吗?不……她过得一点也不好,许嫣和他说了,她每天都在找他,都在想他,每时每刻,她花了一千个昼夜,等他回来。
一千零一夜最早的译制本,总喜欢在故事的结尾加上这样一句话: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直至白发千古。可是他的染染等不到青丝变白发的那一天,等不到。
陈之冲沈月的侧影看了很久,他第一次产生了冲动,想要靠近她,吻吻她,可是他凑近了,满脑子就只剩下丁漠染的影子,他的唇擦着沈月的短发轻轻掠过,止于幻灭。
他掀开被子,从地上捡起自己的睡袍,走进了浴室。花洒开到最大,水温降到最冷,才将那簇无处安放的心火烧熄。
沈月睁开眼,慢慢摊开了藏在被子里的手掌,掌心处,两道鲜红和血痕,像并列的两个月牙,她秀气的眉毛拥成了一团。她很努力地占据他,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气息,她和他像老夫老妻一样地生活,可是他心尖尖上那个位置,还是留给了那个女人。明知道人与与之间是无法相比的,可是沈月还是会忍不住拿自己去跟丁漠染比较。
丁漠染以前那么胖,那么丑,为什么还能拥有他?她想不明白。
这曲折的爱意后面,埋藏着更绝决的妒意。现在丁漠染瘦了,也漂亮了,从事传媒行业的她,在气质上升华到了意想不到的程度,如果把现在的丁漠染放回校园里,简直就是最凶残的女神。
陈之见到这样的丁漠染,又会怎样?她完全不敢想。
执念,化为心魔,驱散不去。沈月承认,自己这是掉进了一个名叫陈之的深坑里,再也爬不上来。
浴室里传来了哗哗哗的水流声,盖住了来电的铃音,沈月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号码,顿时忘记了呼吸。丁漠染,这个名字,就像一把利刃,将那颗脆弱的心脏戳得满是血坑。
丁漠染她居然还存着陈之大学时候的电话号码,陈之也是,千方百计要把这个号码找回来,原来是这么回事。
沈月朝浴室看了一眼,迅速按了接听键,趁着对方没来得及出声,她声先夺人:“谁呀,这么早打电话,神经啊……”随后飞快地挂断了电话,把那个号码也一并拉黑了。
陈之的手机应用一天到晚开的就是那么几个,微博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不过好在,丁漠染的微博是不更新的,她和陈之的时间停在了三年前的那一刻,变成了一座无法跨越的富士山。
沈月吁了一口气,将手机放回原位,起身披起睡衣,风|情万种地朝着玻璃浴室走去。
模糊的影子,挺长颀长,隔着白色的挂帘,极尽诱惑。不论看过几次,还是会心跳若狂。
沈月推开了玻璃门,里边的人似乎怔了一下,她笑起来,突然曲膝跪在了他面前,用虔诚的姿势膜拜他,她轻声道:“陈之,答应我,不要一声不响就走,好么?”
花洒把她的短发淋湿了,睡衣也湿了,这个角度看去,连眼睛都是湿的。
陈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还是没忍住上前挺了一步……沈月正对着他,俏丽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言说的惊喜。
……
严笑一直在看手机,看有没有丁漠染打来的电话,有没有丁漠染发来的短信,再不然,也要看看微博上,有没有新动向。他焦躁不安地刷新微博,却想不到要怎么继续搭讪。丁漠染的微博停在那条关于水煮金针菇的分享上,并有增加。而且据他观察,丁漠染其实并不喜欢吃金针菇,相反,她好像还有点讨厌这道菜。
口是心非的是女人,折磨人的小女人。
严笑发现自己对女人的了解程度太弱鸡了,以他对丁漠染这种被动性格的女人来说,一切都不够,远远地不够。就算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去过什么地方经历过什么,他还是觉得她是一道谜,像是一元二次方程,有两个解,他靠着投机取巧摸到了第一个答案,却怎么也找不到第二个。
一场爱的厮杀过后,他却比以前更无助,他甚至不想上班了,现在就要回家。原来恋爱中的人会变得粘乎,是真的。
他在短信里写:“丁漠染,你在做什么?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可是觉得叫“丁漠染”会不会太生硬死板?那语气就像她的老板。
想了想,他抖着全身鸡皮疙瘩写道:“染染……”又想,万一这货收到短信,给他回了个“没有话跟你说”,他要怎么下台?他好像第一次发现自己是一个可以把天聊死的人。他没谈过恋爱,不会追女生,他只会用最笨的方法去讨好她,用最直接的方式是表达自己,可是他的表达总像是抛出去的球,没有人接得住。丁漠染那个问题,他不知道要怎么去回答。如果他说她曾经救过他的命,她会不会以为他是因为弄混了恩与爱,才傻乎乎地设计要娶她?
严笑存起写到一半的短信,打电话给大喵:“你和你老婆在一起的时候,一般聊什么?”
大喵愣了一下,在电话那头轻声道:“老大,我老婆那人你知道,是个行动派,一般不爱聊天,她喜欢……”
黄小天不知怎么着听见大喵鬼鬼祟祟的回答,就在一旁亢奋起来:“是啊是啊,嫂子不爱聊天,只要做……就可以了。当然还可以买买买,女人都爱买买买。”
买买买?严笑想到丁漠染的囤积癖,默默地打了个寒颤。
在她的囤积癖好起来之前,他还是不能放纵她买买买的恶趣好,上次那一堆骨瓷碗简直是噩梦。
野相游园里不会有第二个车库改造成仓库了。
严笑绝望地收起手机,开始在电脑上搜撩妹秘技,这时候,手机震动,传来了一声悦耳的提示:“您的好朋友‘鲁西西’已经上线。”
严笑看着丁漠染打扮成圣诞树一般的游戏外观,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现实中不能满足她买买买的心愿,可以在游戏里买啊,简直一举两得。严总很是霸道地输入密码,把一千万虚拟币打进了丁漠染的账号里。
丁漠染收到一条系统提示:“你的好朋友‘皮皮鲁’向您转账零仟万圆,请注意查收。”
一千万,相当于现实货币一百万!这个败家子!一百万可以在S城买半幢房子了!丁漠染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杯子飞起来。
汤臣好不容易睡着,被她搞出的巨响吓醒了,他顶着一对华丽的黑眼圈奔了出来,吼道:“大清早拍什么桌子?打蟑螂咩!”
丁漠染怒道:“严笑给我打了一千万进账!”
汤臣捏紧了拳头:“你特么是不是朋友,我的情路坷坎漫长,你却故意喂狗粮,丁漠染,你懂不懂得爱护小动物!谁不知道你傍了个有钱师兄,谁不知道你现在是总裁夫人!我好不容易做个梦,梦见和姚师兄一起!你想气死我!”
一个小时之后——
微博更新——
【送外卖的丁小染】:皮皮鲁是个败家子,给了鲁西西一千万。
【喵喵喵喵喵】回复:那皮皮鲁一定是个霸道总裁么么哒。
【送外卖的丁小染】回复【喵喵喵喵喵】:霸道总裁就不是,神经儿童还差不多,你见过玩18|禁|游戏还做笔记的么?
【喵喵喵喵喵】回复【送外卖的丁小染】:见过,我不但见过玩18|禁|游戏还做笔记的总裁大人,还见过看总裁文笑出声来的总裁大人。
【送外卖的丁小染】回复【喵喵喵喵喵】:……啊大变态总裁。
【怀旧童话山口山召唤组】回复:两位是郑渊洁先生的粉丝么?请加球球号壹陆陆染玖捌伍柒柒柒,我们一起聊聊人生。
【喵喵喵喵喵】回复:……聊你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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