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的男朋友有自习占位,自动打开水,以前食堂喂饭等功能,她家的男朋友只有打电话请喝热水的功能。
她有时候也羡慕别人情侣卿卿我我,成双成对,但每每发现相互的羁绊与无聊的陪伴之后,她又不觉庆幸。
异地恋,也是有好处的。她那样内向的性子,需要的极大私人空间,如果和陈之天天粘着,她迟早会烦。
可是分开,并不意味着阴阳两隔啊。
丁漠染怔怔地看着巷口静静立着旧电话亭,心神一阵恍惚。
那个电话亭很旧很脏,盖在上方有机玻璃档板不知被人掰走了一块,不规则的断口,镶进了许多黑尘,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IC卡,201卡,都已经淘汰了。她那时候虽然有手机,但是话费那么贵,还是双向收费,所以打电话都是用卡,59块钱的卡,在学校小卖部里卖13块,可以通话两个小时。她经常守在电话亭,等到12点钟以后的半价,这样她可以和陈之聊久一点,聊些什么呢?也跟严笑一样,聊八卦,聊电影,聊游戏……大概在电话亭前面排队的时光,是最快乐的吧?
她坐在车里,隔着车窗,望向灰白墙壁上那个粗豪的“拆”字,拆迁,是要连这个电话亭也拆了吗?它还能打电话吗?还能打给他吗?
风吹过,垂在丁漠染胸前的黑发顺着风去的方向拂摆,严笑透过后视镜,看见一双空茫的眼,很久,她都没有回过神。
严笑把车停在路边,下车为丁漠染开门,自己却一手扶着车门,顺着她的目光望向了远方。
下晚自习的大学生三三两两地从旁边路过,不时有人往这边看两眼,但大部分的时候,他们都只顾着身边那个眉飞色舞的人。
大学时光真的很好,关于美和丑的判定,不像围墙之外那么尖酸刻薄,对于喜欢的人,大家都能极尽单纯地呵护。
严笑的车子很低调,但放在大学门口还是有些惹眼,不知是哪个好事者冲着这边吹了一声口哨,丁漠染的睫毛一抖,飞快地收回了飘渺的心神,她狼狈地抬头朝严笑看了一眼,发现严笑并没有看她,他和她一样,一直盯着巷口发呆。
她才记得,这个人和自己是同校毕业的,如果算上他休学留级的时间,他应该还是她的学长。
这是一条有故事的街巷,她的故事,严笑的故事。
丁漠染面对着这条曾经走过无数次的小巷,再次打量严笑纯净的脸庞,纷乱的思绪才收束成一条清晰的线。她刚才想起了陈之,可是想起的刹那,她还发现了一件事……
她发现自己之前面对严笑的想法是多么脏肮,那个在金字塔里求学的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用这样下流的目光审视自己。她不过是工作了三年,却像在红尘之中打滚了千万次,她见惯了风.流韵事,竟也不由自主就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了武器。然而,这是温润如玉的陈之无论如何也不允许的。
三观是歪了,什么时候歪的?看言情小说的时候?想念陈之的时候?自暴自弃的时候?她完全记不起来。
严笑推了一把发愣的她,指着靠近出口的一家面摊,低声道:“坐那儿,那儿曾是我的专坐,给你享受享受。”
丁漠染如梦初醒。她有此迷茫地跟在严笑身后,准确来说,是由他牵着,手拉手地走进摊铺。
面摊老板已经过来擦桌子了,他一眼就认出了严笑,咋咋乎乎地叫起来:“大眼仔,稀客稀客啊,真把媳妇带来了?好久没见了!都快一年了吧!”他把餐牌拍在严笑面前,转头打量起丁漠染来,丁漠染不好把严笑的手甩开,又不能即时化解面摊老板那声“媳妇”带来的窘迫,只好假装对严笑那个外号感兴趣。
她问道:“为什么叫大眼仔?”
面摊老板的眼睛笑得眯起了一条缝,他不等严笑开口就聒噪起来:“因为瘦啊,因为太瘦,所以显得眼睛特别大,睫毛又长,迷死过不少女生呢。那时候他坐在这个角落,我的生意别提多好了,店里八成的女生,都是来看他的,校草呀。”
严笑点了两碗牛肉面,指着其中一碗道:“这一碗少些面,多放点菜香,牛肉要多一些,我媳妇爱吃。”倒还挺细心的。
老板暧.昧地笑笑:“看不出小伙子平时冷冰冰的,还挺会疼人呀。”说罢,朝丁漠染睇了一眼,转身去忙了。
丁漠染侧头道:“你是校草?我怎么不知道?那时候我们学校的校草是姓端木吧?”
严笑哼了一声,自负地抬起下巴:“端木哪能叫草,那分明是根葱。”
葱比草还是贵一些吧?丁漠染难得看他落落大方一次,她没忍住笑,但又怕他看见,只得微微偏过了头,他却从背后伸手扭过她的下巴,将她扳得和自己正对的,大眼瞪小眼一回合。
他傲气地质问她:“怎么?不相信?”
丁漠染连忙道:“相信相信,你说的我都相信。”有他陪着,心里的阴霾才真正的一点点散去。
严笑打铁趁热,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来,叫声老公听听,老公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计较。”
丁漠染无奈地推了他一把,叫道:“好好好,老公,老公公,公公,行了吧?”她从来没叫过陈之老公,对比刚出口的时候还有点别扭,但后来想,之前不也叫过了吗,又有什么关系,就释怀了。
老板端了两碗面过来,惊叹道:“感情还真是好啊,什么时候结婚?也请我喝个喜酒?”
丁漠染心间一梗,严笑却眯起了眼睛,不咸不淡地道:“已经结了婚了,不过还没摆酒,准备生孩子的时候一起摆。”他正经八百地,煞有其事的样子。丁漠染不敢接他的话,更不敢在他的主场逞能,赶紧抓了一瓶醋往碗里倒,耳边响起了老板爽朗的笑声,令她有些手足无措,一个不小心,醋就放多了。
她尝了一口,酸得眉毛眼睛都挤在了一块。
严笑替她顺了顺毛,满眼都是得逞的笑,丁漠染突然忿恨起来。
她放下筷子,很认真地问老板:“老板,你说很多女生来看他,他就没有动心过吗?我可不要过去将来不清不楚的人做老公。”
老板愣了一下子,摸摸脑袋,喃喃地道:“说起来还真是奇怪,明明那么多女生盯着,怎么你就没看上一个呢?”
严笑特别正经地答道:“怎么没看上,我不是一早就看上她了吗?”他指了指丁漠染,并没有开玩笑的成份,可是丁漠染却自动将他归到《2016笑话通稿》里去了。她工作之前,还是个小胖子,除了陈之那样眼瞎的,谁还会看上她。虽说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但有些潜力股是要沉寂一百年才有起色的。
不管怎么样,她感激他,特别特别感激他,谢谢说不出口,那就发挥一点胖子的情操,为他多分担一点吧。
丁漠染想着,趁着严笑不注意,就把邪恶的筷子伸向了严笑的碗。
她竟然没发现,自己有胃口了,她不但能吃下东西,还能坐下来和人一起吃饭谈天,她笑得这样开心,好像以前从来没有受过伤的样子。
汤臣说,你放下他,哪怕是放下一阵子也好,十天,半个月,半年,一年……都好。
她说她做不到。
可是万事万物没有那么死板的,她可以追怀一个人,也可以仰慕另一个人,两者并不冲突。
她不能忘记死去的陈之,却不代表着她不会记住眼前鲜活的严笑。他的眉目是那么清楚,仿佛框在一个加长的特写镜头里,她可以看清他一根根漂亮的睫毛,甚至可以看清他眼中的倒影。对面烧烤摊子上的火花跳动在那他的眼瞳里,将她的影子染出了一道绚烂的红色。
事隔三年,她终于有一次被陪伴的机会,有一个男生坐在对面,和她一起吃宵夜,一起说笑谈天,仿佛没有毕业。
她努力地想把对面的男生置换成陈之的样子,却无论如何也办不到,他是那样旗帜鲜明,和温雅如简竹的陈之全然不同。
严笑的身上有一道光,陈之身上永远不会有的光,只属于天之骄子的光。
她轻声道:“开什么玩笑呢?读书的时候,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他半真半假地回答:“可是我认识你呀。”
丁漠染一下子怔住了。
☆、044 飞花
夜场——
震耳欲聋的音乐遮住了凄迷,“国色”酒吧的靠最里边的卡座间,对坐着两名男子,其中一人按着个牛皮文件袋,修长的手指在纸皮上一下一下地敲着,有些懒洋洋地松垮。对面的那个额发半卷的男子,却是少见的严肃表情。两个中间放着几瓶酒,都没怎么喝过,倒是烟头丢了一桌子,二手烟的味道,伴着更多的是愁绪。
林修远隔着烟雾看了姚琅几眼,将牛皮袋推了过去:“我收了严笑的钱,你却让我给他一半的信息,要是被发现,你知道后果?”
姚琅吐了一个烟圈,淡淡地说道:“你不说我不说,哪来什么后果?最糟糕的后果也不过是令他更恨我,还能怎么样?”
林修远哼了一声,没接他的话,只将视线调整过来,扫了姚琅身旁放着的拐杖一眼:“你对他的事情那么上心,对自己却不闻不问……你真的不用我帮你查么?知道你最近穷,最多,我不收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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