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裸的打脸了,冯氏终究没有忍住,一怒之下站起身来,道:“你!”
王菀懒懒的看了她一眼,望着远处同王家三娘说话的蓉姐儿,笑道:“你也莫生气,我这人说话直,也是将你当做自家人才这么说的,蓉姐儿瞧着就是个有大造化的,日后弟妹且等着享福呢。”说着才看向满脸嫉恨的怡姐儿,摇头叹道:“怡姐儿也是可怜,小小年纪就盯着别人头上的发钗,也忒小家子气了。”
看着冯氏气冲冲的模样,王菀就觉得格外的爽快,又道:“咱们王家的姑娘虽说是不念书,可王家的教养却也从来是不缺的。”
“哼,倒也真真的见识了你们王家的教养!”冯氏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怒道:“这般刻薄自己的侄女就是你们王家的教养?!”
“……”王菀默了一下,摸了摸鼻尖,似乎大概是有些刻薄了。
王菀连忙检讨了一番,对着冯氏笑道:“弟妹说的是,是我说岔了,在这里给弟妹道歉。”说着她站了起来,给冯氏福了福,拉着怡姐儿,叹道:“有些话是姑妈说重了,怡……”话还没说完,就被怡姐儿将手甩开,她眼圈发红,尖利的说道:“我知道姑妈一向不喜我,也不必这般假惺惺的,赶明儿我同母亲就走,也不必在王家招姑妈的眼!”
“你走什么!”冯氏呵斥了女儿一句,将她拉扯到自己身后,才道:“你是正经的王家姑娘,住在老宅中谁敢有说辞?!”说着看向王菀,道:“你姑妈如今是薛家太太,又哪里能招她的眼。”
王菀扬了扬眉,她虽说觉的自己对一个小姑娘说她没有家教有些重了,可却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既然别人不稀罕她的道歉,她也没必要在纠结,当下就摆了摆手,道:“弟妹也不必说这话,既然你这做母亲的都不在意,我又何必多管闲事呢。”说着她看向王熙凤,道:“今儿是凤丫头的生辰,没道理说这话扫了丫头的兴致,弟妹觉得呢?”
冯氏嘴唇动了动,拉了拉女儿,两人对视了一眼,才重新坐了下来,一时之间,众人又开始说笑,似乎刚刚的不愉快没有发生一般。
画舫停到桃林的时候,却看到先有一船停靠在边上,王菀皱了皱眉,率先下了船,只见庄子里伺候的小子连忙上前,磕头道:“太太回来了。”看了站在边上的锦衣少年一眼,才有些迟疑的道:“这位小爷,说瞧见这处桃园长的好,想观赏……”
那小厮话没说完,锦衣少年就走了过来,那少年瞧着不过□□岁的年纪,唇红齿白,格外的讨喜,那少年先是行礼道:“见过夫人。”
王菀瞧他乖巧的样子,打量了他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原是个少年郎,亏得你们这般小心。”说着嗔怪的看了小厮一眼,又看向那少年,道:“你们倒是有这个闲情逸趣,又不是阳春三月,桃花正开之时,有什么可观赏的。”说着就带着众人离开。
那少年连忙说道:“夫人且慢。”他抬头看向王菀,认真的说道:“夫人此言差矣,桃花正开之时,虽然美艳,可却没有如今累累硕果让人心中喜悦。”见王菀看他,又行礼,道:“小子同先生偶然瞧见这片桃园,远远的就瞧见硕果累累挂满枝头,格外的喜人,这才想来一观。”
他言辞恳切,年纪又小,倒是让王菀有些好笑,道:“我是个俗人,不懂你们读书人的风雅,不过一件小事,你们只管观去,若是喜欢吃桃子,只管取了筐子来,自个儿摘取。”
“小子同先生谢过夫人。”那少年脸上有些红晕。
王菀也没在意,摆摆手,留了几个小厮伺候着,这才带着众人朝着庄子里走去。
那少年待众人都离开后,才抬起头来,叹了口气,继而颇有些怨念的翻了个白眼,道:“先生,出来吧,那夫人已经走了。”
却在这时,一身着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锦衣男子,头戴碧玉簪的男子,从船舱中走了出来,唇角勾起一丝弧度,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少年翻了个白眼,道:”先生,这园子里究竟有什么,非要进这园子不可?”很丢人的好不。
☆、第二十一章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金陵城中竟然慢慢的传出了薛王氏骄纵蛮横,因掴掌薛老爷而被休,如今被发配到城郊庄子里,据说还有人瞧见薛王氏同陌生男子牵扯不清。
林轩坐在窗前,竖起耳朵,听着茶馆里传来的闲话,看向对面品茶的男子,皱了皱眉,压低了声音,道:“先生,是那位夫人。”
那男子抿了口茶,才将茶杯放下,才道:“圣驾快到金陵了,这个时候传出这样的闲话,可见是个愚蠢的。”
“终究是先生连累了那夫人。”林轩撇了撇嘴,他出身姑苏林家,可母亲早逝,继母同他也不亲厚,不过幸而有先生在,倒也没人敢欺他。
母亲出身山东徐家,倒也是诗礼簪缨之家,在前朝的时候,徐家就出过丞相,族中子弟更是多数在朝中为官,权贵显赫,倾动京都,可后来兵乱,□□继位,徐家因着是前朝旧臣,少不得被打压,而当初兵乱,徐家损失惨重,这经过数百年的休养生息才慢慢的回缓过来。
后来又求娶了衍圣公孔家的闺女,就是林徐氏的母亲,林轩的外祖母,族中子弟虽不曾为官,可徐家却兴建书院,如今却也桃李满天地的。
先生出身清河崔氏,同母亲却也有些关系,他的母亲同样是孔家姑娘,是外祖母嫡亲的妹妹,只可惜那崔孔氏命却不好,她同丈夫崔铭,原也是琴瑟和鸣,恩爱异常,可却不想崔铭早逝,孔氏伤心之下,倒也按着孔氏女的规矩,为夫守节,可却不想,竟然被当众抓住与人通女干,孔氏纵使知道被陷害,可却也百口莫辩,孔家女自幼学习的就是三从四德,夫为妻纲,孔氏在夫孝期间与人通女干,孔家又怎会保她性命,只当没这个女儿才好的,最后按着崔氏族规被沉了塘。
崔铭与孔氏膝下只有一子,名为子言,少时曾被选入宫门作四皇子的伴读,自父亲母亲双双出事之后,崔子言就被关入家庙,日日抄写经文,父母自来就恩爱,母亲待父亲如何,他又怎会不知晓,他根本就不相信那所谓的通女干,可他如今被人看管在家庙,除了抄经文还要每日去祠堂反省,心中又岂会没有恨意,最后他终究打伤了看管的族老,逃出崔家,可因着叛逃出家,又打伤族老,被崔家逐出家门。
“你在发什么愣?”崔子言皱了皱眉,看着小弟子,敲了敲桌子,待他回过神来,才没好气的说道:“看来是没有听到刚刚我说的。”
林轩摸了摸鼻子,陪着笑脸,才道:“先生,您来金陵,是为了等四皇子殿下么?”小心的看了崔子言一眼,见他凝眉不语,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虽然年纪小,可有些事情却也并非一无所知,显得有些忧愁,可却并不知道该如何劝诫。
崔子言低垂着眼眸,似是没看到小弟子眼中的忧虑,只道:“你且不必忧心,我知道分寸。”他现在根本就没有能力对抗崔家,更是无法为母亲平冤,所以必定要选择一条更为艰难的道路。
林轩见他心中有分寸,也不在多说什么,只看了远处说的兴奋的两人,心中闪过一丝厌恶。
“这流言既然是因着我的缘由,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崔子言眯了眯眼睛,这般毁人清誉,可见其心肠歹毒。
薛家休妻的流言终究没有大规模的流传,伴随而来的却是甄贵妃圣宠浓眷,她膝下的三皇子更是深得圣心,就连太子都要避其锋芒。
王菀在休妻传言出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好,后来随着圣驾渐临金陵,话题就围绕着甄贵妃以及三皇子,这让王菀略微的松了口气,可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她知道,这休妻传言并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出现,背后定然有推手。
这背后是谁的手笔,王菀不用想也清楚,也正因着明白,所以她才会恼怒,薛城终究还是宠信了夏琬儿,虽然没有抬做姨娘,可薛城对于夏氏的宠爱,薛家没有人不知道的。
刘氏在九月二十号的时候,终于产下一子,薛垣亲自来到庄子里,请王菀为哥儿主持满月礼。
王菀想了想还是应下了,刘氏先前儿帮自己许多,这会子少不得要操持一番。
自满月礼之后,王菀就直奔王家,第一眼就瞧见冯氏,她看见王菀的时候,眼神闪烁,一副心虚的模样,王菀哼了一声,走到冯氏身边,冷笑道:“弟妹真是好手段,得罪我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表姐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偷眼看了王菀一眼,只见她面色冷凝,心中一跳,可却哭道:“表姐纵使不喜我,可却也不能这般冤枉于我。”
王菀理都不理会她一下,径直朝院里走去,在下人面前,让冯氏相当没脸,咬了咬牙,眼中的恶毒想掩都掩不住。
王子腾过两日便也回来了,他虽伴驾,可却也要回府上的,故此,王菀特意来王家等着,有些事儿她早已经想清楚了,先前儿在薛垣请她回去主持满月礼的时候,她在庄子里,竟然会遭地痞无赖的骚扰,这让王菀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