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顾征终于算是收敛了笑意,郑重地握住她的手道:“没有什么邓小姐,更不会有什么王小姐刘小姐,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你怎么还挂记在心上?”
纪凝把头转到一边去看风景,并不理睬他,只听得顾征道:“那天你去看我,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忽然过来,一开始只是想着先晾一晾你,谁知道她从哪里冒出来了?”
纪凝觉得他这话说的漏洞百出毫无逻辑,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地开口:“你这叫什么话,敢情她是贼?一声不吭地跑到你家了你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她那天下午说要约我见个面,谈一谈要把顾廷羽带走的事,我心想孩子亲妈找过来了带走也是应该的,正准备和她约个地方见面,结果她说她已经到小区楼下了,说她还有其他的事,说完就走,于是我就让她上楼了,没想到她见了面没说两句就把咖啡浇自己身上了——天知道她怎么浇的,她说想换身衣服洗个澡,你说我能怎么办?”
纪凝看他蹲下了身子,自己这个距离刚刚好,便在他的脸上狠狠掐了一下:“你应该把她立刻赶出去!”
顾征捂着自己被掐红了的脸不敢喊疼,只能点了点头:“那照你这么说被人看到一个衣冠不整的女人从家里走出去就没事了?”
纪凝闭上眼睛,暗暗地在眼皮底下翻了个白眼。
“我就让家里请的家政带她去浴室换衣服,家政是新来的,谁知道她怎么就拿了你的浴袍呢?我真的不知道。”
纪凝没说话,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什么,只是仰头又看了他一眼,复又垂下头去。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纪凝竖起耳朵不动声色地听着。
“一是现在跟我回家去。”
纪凝微微笑了一下,摇头表示:“不可能,我选二。”
“二就是我跟你回家去,走吧太太。”顾征弯腰把她打横从轮椅上抱了起来,大踏步地向院门外走去,纪凝吃了一惊,立刻挣扎着要下来,“你放手!”
“为什么要我放手?是你先喜欢我的,谁刚刚还一脸沉痛地给我告白着呢?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严肃的告白。你是不是以为我就喜欢你那一张脸?别自恋了太太,你这张脸再美我也看了两辈子了,要腻早就腻了,现在看着还新鲜点儿。”顾征低头在她眼角那抹伤疤上吻了一下,见纪凝还是面色不虞,便安慰她道,“没事儿,医生都说了,那只是可能消除不了了而已,又不是百分之百的可能性,等过几个月你伤好齐了我带你去国外看看,实在不行你平常多抹点粉也就盖住了,就那么一点儿,不信你自己照照镜子。说实话我一开始看到你的时候真是吓得心要跳出来了,我以为你要变成个小瞎子了。”
他回想起那日的场景仍然是心惊,纪凝的面孔上全是血迹,流淌在她洁白的肌肤上更是惊心动魄,而且受伤的位置又离眼睛极近,回想起来简直让人后怕:“就差那么一点,我当时想如果你眼睛瞎了我能把我的换给你吗?后来我看到你没事的时候真是送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美丑,更何况你从来都不丑。”
“我知道你疼,我也替你疼,是我的错,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当然你别把这照顾又理解成我对你内疚什么的,我没那么好心。我照顾你是因为我爱你,不是因为我对不起你。”
纪凝小声嘟囔了一句:“医生说以后生孩子可能很困难了。”
“不生就不生呗,我要娶太太又不是为了传宗接代,我又不是那种封建的人。你还小呢,这事儿咱们不着急,等将来结婚了,你要是想要孩子咱们可以找代孕啊,你要是不想要孩子,顾廷羽那智障咱们就凑合着养吧。”
纪凝不说话了,她又一次陷入了一场长久的沉默。
顾征说话间已经走到了车边,把纪凝放在车后座上,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戒指,又重新强硬地套在了她的手指上:“这还没结婚呢,一天到晚就跟我扯这种离婚的事,我跟你说纪小姐,这婚我是结定了,明年三月你生日一到,咱们就去领证。”
纪凝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开口:“我……我现在又不好看又不能生孩子,又不聪明又没有学历……而且我也没钱了,为什么还要娶我?”
“敢情刚刚跟你说了半天就白说了,怪不得说你是个学渣,真是上课不认真听讲你刚刚不是说你爱我就够了,可是说到底,爱又算什么呢?——爱算什么呢?哲学家都解释不清,我就更不知道了,我只知道爱不是挂在嘴上说说就完了,我说了我爱你,那就会照顾你一辈子,除非你将来有一天跟我说你爱上了别人。”
纪凝问:“那你怎么办?”
“那我就只能想办法把那个人除掉了,所以为了别人的生命健康,你最好还是尽量把心思放在我身上。知道吗?”
“我想跟你结婚,不是为了让你当个生育机器,不是为了带一位漂亮太太出去有面子,不是为了算计你那点拍戏的血汗钱,不是为了同情你受了伤,你受伤没受伤,我都是要跟你结婚的,只是中间我们犯了错,出了一点小岔子,但那并不影响什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想一辈子对你好,你能原谅我并给我这个机会吗,太太?”
☆、第78章 纠纷
纪凝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她相信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确凿无误,可是除此之外呢?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问题需要他们面对,不仅仅是纪凝一个人,顾征也一样,爱情的荷尔蒙能维持多久她不知道,她迟早得为自己的未来打算,她并不能像以前那样再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付出去了。
是的,她知道顾征是个有良心的人,就算有一天真的不爱她了,她也决计不会沦落到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地步,可是除此之外呢?她要拍戏,她也有自己的事业,而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她今后的职业生涯究竟如何还未可知。
她低下头停滞了一瞬间,然后对顾征道:“我没有什么好原谅你不原谅你的,因为仔细想一想你并没有犯什么大错,我只是一时间还无法接受……”
“……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能继续心无芥蒂地和你在一起。”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让他能明白她并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肆意妄为地耍小性子——事实上她几乎从来没有这么做过。
“我也是个人,我也需要时间来冷静一下,我现在想和你暂时分开并不是想要报复你或者想让你……也感受一下我的痛苦什么的,说实话我还没有幼稚到那个地步,再说我也舍不得。”说到这里她甚至微微笑了一下,转头看到司机并没有在车上,而是在一旁的树下远远地避着,显然很有眼色,“你不用想太多,过几个月等我的伤好了,心情好了,自然会想开的。”
顾征不理会她的花言巧语:“那不行,我让你一个人回去了你怎么办?你现在腿脚还不方便,正好需要人照顾陪伴,万一你一个人待久了想不开怎么办?”
纪凝哑然失笑:“我总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吧?再说我家里也有请家政的,这些事都不用我来做,实在不行我还可以让小孟来陪我,这几天我已经给她翻了一倍的工资了。”
她说的有理有据无法反驳,竟然让顾征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刚好这个时候孟璋背着一小包纪凝的行李匆匆赶过来,另一只手拎着刚刚被二人遗弃在草坪上的折叠轮椅,匆匆地走了过来,纪凝趁势对司机招了招手,示意司机过来开车,她虽然脚伤了但手还是很灵巧的,把顾征往后边推了一步,关上了车门,然后待一切都准备停当之后才对顾征道:“我回去了,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这几天你也累了。”
说完她就吩咐司机开了车,顾征被她一骑绝尘地甩在了身后,面色沉静,低头在树下抽了一支烟,对自己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尽管纪凝已经很久没回家了,但家里的秩序还是一切都好,显然家政阿姨非常靠谱,纪凝抱起小破摸了又摸,小破长大了一些,刺溜刺溜地舔着纪凝的手掌,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上去和摸上去都非常令人心情愉悦。
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纪凝现在脸上也有伤,等于给傅清和孟璋二人都放了个假,当然孟璋是愿意留下来继续照顾纪凝的,但纪凝此刻却只想一个人呆着,在确认了纪凝可以完成自己洗澡和烧水、换衣服等简单的生活任务之后,孟璋终于被纪凝如愿以偿地赶走了,顺带还得到了一笔丰厚的辛苦费和一段时间不短的假期。
在送走了孟璋之后,纪凝终于把自己给捯饬了一番,穿着睡袍躺在了床上,小破安安静静地躺在卧室的地板上,心满意足地枕在纪凝随手扔在地上的外套上安安静静地睡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天黑,纪凝是被一阵香气给弄醒的,按理说昏天黑地地睡了这么久她也确实应该饿了,纪凝还以为是家政阿姨来做饭了,便挣扎着起身想去餐厅吃饭,挣扎了一下她又觉得自己浑身酸痛,于是当机立断地改变了注意决定在床上用膳,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是王姐吗?能不能把饭帮我端过来?我现在腿脚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