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纸巾丢进了垃圾桶里,对着我这边问了一句:“你就是病人?”
“嗯,我是病人家属。”我看了一眼放在台子上的酸奶。
那兽医推了推眼镜,朝我这边凑过来点儿,说了句:“不好意思,我刚才没看见你,我在和这只漂亮的绿鬣蜥说话。”
我干笑了两声,朝外头看了一眼,莫北风已经离门口大约五米远了,他的目光在酸奶和门口那只泰迪身上来回变换,想必心里斗争一定很激烈。
兽医将酸奶检查了一番,随后对我说道:“没发现被碾压的迹象,也没有多大问题,只是相较于别的绿鬣蜥,它比较安静罢了。”
一听没事儿,我才放心下来,看了一眼兽医挂在胸口的身份牌,上面写着:余阅。
这倒是个奇怪的名字。
余阅按了按酸奶的腹部,皱着眉头问了我一句:“你最近给它吃了什么东西?它有点儿便秘啊。”
我一口口水差点儿呛死,对余阅挥了挥手后,朝门外的莫北风喊:“你最近给酸奶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它……它排泄系统有问题!”
莫北风与我相隔十米,大了点儿声回答:“没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啊,它和平常吃的一样啊。”
“那你平常给它吃什么啊?”我又问。
莫北风回答的理所当然:“泡面。”
余阅正在喝水,一口水喷了出来,我侧身躲过,可怜了桌案上的酸奶,被喷了一身口水。
余阅抽了张纸擦干净酸奶,随后对我语重心长的说:“姑娘,绿鬣蜥是吃素的,而且很忌口,要不是它的身体异于正常蜥蜴,泡面这种生化武器用在它身上,后果很严重啊。让你男朋友注意一下好吗?”
我听见男朋友三个字,顿时觉得有些尴尬,摇头回答余阅:“他不是我男友。”
我才没有连泰迪犬都怕的男友。
余阅给酸奶写了张营养搭配的菜单,我道谢后,拿了那张纸走出兽医院时,莫北风还在与那只泰迪犬较劲儿。
我将酸奶放在了他怀里,又把纸交给他:“医生说酸奶没事儿,就是被你喂泡面喂出了点儿毛病,回去别给它吃泡面了,以后按照这上面的配菜给它吃,省的生病。”
莫北风对我说:“它喜欢吃泡面。”
我问:“你怎么知道它喜欢吃的?”
莫北风仔细回想了一下,而后回答的义正言辞:“有一次我大概有三天没有喂它了,后来我泡了一包泡面,它就抢过去吃光了。”
我震惊地无以复加:“它那是饿得呀大哥!”
就这样,酸奶还能在他手中活了三年!真是生命力奇强的绿鬣蜥!
莫北风口气带着点儿疑惑,朝我眨了眨眼睛:“是吗?我就说为什么我三天没吃饭都愿意吃泡面了,原来是饿得呀。”
终于,我一口血积在了胸腔,把自己憋成了内伤。
莫北风是奇葩,这是个肯定句。
15.015 罚站
我和莫北风回到小区时,三楼带小孩儿的女人便拉着小孩儿道歉,原来酸奶会跑到楼下是她家小孩儿不懂事给抱下来玩儿的,后来酸奶跑了,他没找到,便向妈妈说了这事儿。
莫北风没说话,我代莫北风说了句没关系,便随他一起上了四楼。
他关门前我已经做好了被他爱答不理的准备,结果他却认真的看了我一眼,对我说了句:“再见。”
当时我的心跳有一瞬间加速,而后不过几秒钟便平静了下来,等回神打算回他一句再见时,401的房门已经被关上了。
后来我打车去了广场,找到了白木花她们,好好的玩儿了一天,又去了k房k歌,等到晚上回去后,401的房门依旧是紧关着的,我贴着门听了会儿动静,安安静静的。
回到家后,洗完澡已经是晚上八点半,楼下准时响起了篮球敲击地板的声音,随后半个小时停下。
而我和莫北风,好像也是从这一天开始,交集不断,成了朋友。
l市十月的天也热得很,我与白木花站在炎炎烈日下大约晒了有半个小时了,我开始发觉眼前发黑头脑发昏,拉着白木花的手,问一句:“我可以告司马体罚学生嘛?”
白木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张了张嘴,吐出一个字:“渴。”
半个小时前,上课刚十分钟,我与白木花在课堂上传纸条被司马抓住了,于是司马玩儿起了小学老师那一招,罚站,不站在里面,站在教室外头。
三十多度的天,我差点儿觉得自己要烤焦了。
然而此时我脑中突然想到莫北风那白皙冰凉的手,我可以保证,经过这次罚站,我一定比莫北风黑两个度。
司马和别的班老师不一样,他善良起来特别善良,狠起来也没心没肺的。我与白木花课堂上传纸条的内容就是说司马今天骚包的穿了西装过来了,结果没想到这张纸条被他亲手缴获,而后我们就悲剧的晒日光浴。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下课铃声响起,此时我眼前好像出现了一道曙光,我对白木花说:“就差把孜然,我便能吃掉自己了。”
于是杨厉和邱仲学一人拉一个,把我和白木花扛回了还开着制冷空调的教室。
趴在桌子上,贴着冰凉的桌面,白木花简直热泪盈眶,拉着邱仲学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听姐的一句劝,以后在司马的课堂上,千万别传纸条!”
我捂住脸,可以感觉到皮肤上的温度,还记得司马离开教室时看我和白木花那刻幽怨的眼神,我顿时悔悟,是我错了。
于是下午放学的时候,我拉着白木花就进了小区里面的百货超市,打算给司马买点儿降火的东西,让他消气,陪个不是。
在超市里大约挑了半个多小时,白木花选中了清火的花茶套装,我选定了一盆观音莲,打算包起来,在司马面前表现的诚恳点。即将接近收银台时,我瞥见了做饼干的新模型,在里面看见了一个类似壁虎的造型,那造型做的有些扭曲,看着反而像酸奶。
于是我手痒的,拿了那个模型放在购物车内。
司马收到我和白木花的礼物,脸色才好了点儿,对我们俩批评了两句之后,我和白木花立刻露出忏悔的可怜表情,司马就心软了,说到一半的话吞了回去,挥了挥手:“行了,走吧!”
出了办公室,我便与白木花分开了,她去找齐一闹腾,而我便提着模型回家。
16.016 交个朋友吧
我刚回到楼栋内,外头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大雨。
上楼路过401时,还特地看了一眼门缝,是紧闭的。
回到家中,我拿出刚买的饼干模型,从里面挑出那个与酸奶有些相似的,便想做些巧克力饼干,然后拿到楼下给酸奶的主人尝尝。
我与莫北风交好,并不因为莫北风是个好相处的人,而是他没什么朋友,我看着他一个人住可怜兮兮的,想要尽邻居之谊罢了。
更何况,我还挺喜欢酸奶的。
从柜子里拿了做糕点用的糕点粉,撸起袖子就开始动手。我烤饼干不会弄造型,所有的形状都是用模型做出来的。
所以饼干上一定会有巧克力粒,并且铺的很不工整,不过撇去外观来说,味道还是很可观的。
烤巧克力味的饼干就像烤蛋糕一样,永远是在烤箱里的时候,散发出来的味道最香最迷人。
等到饼干好了之后,我便榨了两杯果汁,倒入杯中后,端着托盘出门,用脚关上门后朝楼下走去。
到了401,先伏在门口听了会儿里面的动静,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于是我用脚踢了踢门,开口:“莫北风!开门!”
连续叫了好几声,门才开了一条小缝,先探出头来的不是莫北风,而是酸奶,它用爪子挠着我的脚趾头,我心有余悸地往后退了一步,酸奶咬莫北风手指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莫北风先是伸出了一只手,手心向上,我笑了一下,从托盘里拿了一块饼干放在了他的手心,而后他缩回手,大约过了几秒钟,门开得彻底。
莫北风穿着宽大的t恤和男士热裤站在我面前,嘴里叼着饼干,吃的津津有味。他居家的衣服好似都是宽大型的,挂在身上,总能露出锁骨和脖子。
我有时候想,如果我是吸血鬼,一定得上去咬一口尝尝味道。
这是我第一次正式意义上的到莫北风家里做客,以几块饼干和一杯果汁换来的机会。
将饼干和果汁放在了他的茶几上,这才看到他满桌子的画纸,上面画了一个个人物,每个都不一样,却每个都一样。
一样的头发颜色,一样的着装,一样的气质,却在每一幅画中的细节都不同,且都不是同一张脸。
我仔细看了那些画,全部都是笔画出来的手稿,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下他的才能,如果离远点儿,我肯定会以为是从电脑上打印下来的。
莫北风从厨房拿出了另一个杯子,杯子是雷神托儿的锤子,锤子中心被掏空,而茶杯柄就是那个锤子的柄。他将果汁倒入了杯子中,喝了一口之后拿起饼干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