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林嗅出了饭桌上的火药味儿,两方都得罪不起,忙给聂雷倒上一杯酒:“来来来,喝酒喝酒,饭后我同聂大侠到马场子逛逛,去看看新引进的良种。”
聂雷依旧梗着脖子问慕容楚楚:“慕容姑娘还没回答我走还是不走。”
水天然有点儿不高兴:“有这么逼问人家的吗?我要留楚楚姐在这儿住上一阵子,不放她走。”
聂雷直言不讳:“太平日子留人是好意,大难临头时期,就不要让人陪着一块儿倒霉了。”
水天然被聂雷的大实话噎住了声。慕容楚楚皱皱眉说:“聂大侠也没有非把我送回京城的职责吧?况且我跟你也仅是泛泛之交,就算必得有人送我走,我更喜欢小白送我。”
白小白听慕容楚楚态度明朗地点名到自己,倍觉荣幸,斜睨一眼聂雷:“听到没有?在我跟楚楚之间,希望你不要再横加一杠子了。”
聂雷不笨蛋,警惕地问白小白:“你跟慕容姑娘是什么关系?我有影响了你们吗?”
白小白回答得一点儿不含糊:“楚楚是名花已有主。”
聂雷做出一个不屑的表情:“我知道你又要说慕容姑娘是你的人了,可这不是你单方面宣称,所属关系就能成立的。”
白小白嘴角浮上自信的微笑:“那你问楚楚好了。”
聂雷果真问慕容楚楚:“真如白姑娘说的这样?”
慕容楚楚的脸色红起来,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只得胡乱回答聂雷:“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聂雷看她神情听她回答,像是她已默认自己是白小白的人,不由纳闷得沮丧起来。
燕子丹见饭桌上的气氛,变得越来越不愉快,燕云林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遂站起身端酒杯去敬聂雷:“聂大哥只管打什么嘴官司,看我面子喝了这杯酒。”
聂雷接过酒杯,一仰头将酒全灌进了肚子里,吐出一口闷气说:“燕兄弟说的对,好男不跟女斗,这嘴官司再打下去,我也要变成娘娘腔了。”
早饭总算吃完了。人才从饭桌上散去,法云寺里来了两个稳重的和尚,说归一大师要他们接慕容楚楚回寺院里去,京城的家人已经来接慕容楚楚了。又说慕容楚楚在燕家打扰了这些天,归一大师要他们向燕施主道谢。
慕容楚楚只得收拾了自己的东西,随两个和尚回去。白小白纵有千般不舍,也不得不放慕容楚楚走。慕容楚楚安慰白小白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她先回去,待一切安妥下来,白小白可以去找她。临走,慕容楚楚把自己的住址,详细告诉了白小白,然后跟着两个和尚离开了燕家。水天然同燕子丹,都依依不舍地把慕容楚楚送到大门外,唯有白小白一直送出平府城去。
慕容楚楚走后,聂雷跟燕云林分析说,水小泉带兵出面了,目前看来孙三段暂且不敢来突袭燕家,毕竟水润壤的兵力,跟张大帅的兵力不相上下,两个军阀不会轻易发生谁也没有算胜在握的战争。所以,他想先带着自己的特骑队,回山东的师部补充军需和人员。燕云林哪有不答应的。于是,聂雷就带着他的特骑队弟兄们,也离开了平府城。
自从聂雷来到燕家,白小白没出二十四小时,就从聂雷身边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了《蜀中水经注》,一看那被故意毁去的重要插图,白小白就明白聂雷来燕家的真正意图了。孙三段对《蜀中水经注》做了手脚,聂雷千辛万苦到手的册子,却已经没有实际价值了。
白小白又偷偷将书还给了聂雷,不再把聂雷列入自己的重点稽查对象。加上易水河畔的白家,有位长辈去世,所以白小白也离开了燕家,回去奔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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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平府蛐蛐儿
. 平府城以前没有玩蛐蛐儿的风尚。..
自从清帝逊位后,宫里的太监被遣散了很多,也有一些太监看满清帝国大势已去回天无力,借机偷携宫中值钱物件提前逃出宫去。这些离开皇宫流落民间的太监,大多晚境凄凉,其中多积蓄下钱财的或者从宫中带出值钱物件的,境遇还好点。水洲子就是比较幸运的一个,回到老家平府城后,买了一处不错的宅子,过起了深居简出的生活。
水洲子是水润壤的本家伯伯,跟死去的水保田是堂兄弟。水洲子自小家境穷困,十二岁那年,因为有个远亲在宫中当着带班首领,央求了去,就被提携进宫了。水洲子在宫里的名字叫小洲子,等小洲子变成了老洲子时,满清王朝的黄色三角龙旗,却变成了红黄蓝白黑的五色旗。
水洲子还在宫里时,就想好了老了怎么办。那时,水润壤的爸爸水保田,以皇宫里有个堂兄为荣,经常托人给水洲子捎些老家的土特产,水洲子就把平时的积蓄,交给水保田收存,用以养老。清帝逊位后,除了少数太监留侍逊帝外,大多数树倒猢狲散,流落民间自谋生路去了。水洲子虽说是灰头土脸地回到了平府城,水保田却款待得礼节周全。
水洲子跟水保田说:“叶落归根,我自今而后要在你这儿乞食了。”
水保田说:“老哥哥往年寄存在我这儿的银子,足以你养老,怎能说是在我这儿乞食,反是我要沾你的光了。”
水洲子在平府城落下脚后,终究改不了太监的习性,做事谨慎很少与人交往,但他有一个嗜好,喜欢玩蛐蛐儿,他的蛐蛐儿都是自己抓的。蛐蛐儿昼伏夜出,水洲子经常会雇用人,在晚上给他提灯拿东西一块儿去田间、树林、城墙根下抓蚰蛐儿。
水洲子抓蛐蛐儿决不是随意抓着一只就要的,他的讲究十分苛刻。在有月光的夜里,虽然到处是蛐蛐儿唧唧吱唧唧吱的叫声,可往往忙活了多半夜,竟抓不到一只他中意的。昏暗的马灯只能照亮不大的一块地儿,水洲子的圆脸给这灯光照得白苍苍的。人走灯移,循声找到蛐蛐儿的藏身处,看那蛐蛐儿品相不错,水洲子才用小网兜一罩,将蛐蛐儿抓在手了,会再看看,觉得有几分满意了才放进带着的一节空竹筒里,筒口用棉花塞住。//有一只蛐蛐儿让水洲子一连找寻了七天八夜才抓到,他如获至宝,根据蛐蛐儿头上的颜色取名琥珀青。
水洲子有自己的一套“蛐蛐儿经”。挑选蛐蛐儿最看中的是它的头爪牙,黄头黄牙为上品,青头红牙价最廉。蛐蛐儿的斗性显示于头,头的形状很重要,头大的往往咬肌发达,上品头的长相是长圆的,头向前凸出酷似老寿星。蛐蛐儿的头色也比较重要,由好到次是青、黄、紫、白,其中琥珀青或蟹青为上品。蛐蛐儿的六个爪子一定要粗壮有力,这样有好的弹跳力,便于斗蛐蛐儿时取胜。蛐蛐儿的斗牙品种繁多,最好的是钢牙,色如乌金黑而发亮,是最高级的斗牙,长有这种钢牙的蛐蛐儿是可遇不可求的。另外越重的蛐蛐儿越值钱,如果看起来有七厘重,但实际上只有六厘,这样的蛐蛐儿更为值钱。
此外盛蛐蛐的罐,喂蛐蛐儿的饭钵、水盂及斗蛐蛐儿的斗盆和撩拨蛐蛐儿的探子,都是大有讲究的,不是随便什么人都玩得来。
水洲子住在一个单门独院的宅子里,在他的居室里,到处摆的都是蛐蛐罐,那唧唧吱唧唧吱的蛐蛐儿叫声,此起彼伏。有时居室里安静得像没有一只蛐蛐儿,忽然就有一只小声地叫了几声,拭探似的,觉得没有什么危险了,遂纵情高歌。一只应和它了,又有一只,很快,居室里的蛐蛐儿都叫了起来,正唱得热烈欢快,好象说好似的,忽一下全住了声。过了不多久,一只又开始小声小气地叫了几声……
听过蛐蛐儿这欢叫场合的人,往往忍不住问水洲子:“它们这阵势叫得,你不嫌吵得慌?”
水洲子微笑说:“听了几十年,它们要不叫,我倒不适应了。
没人清楚水洲子有多少只蛐蛐儿,反正他的居室里到处摆着蛐蛐罐,经常是一屋虫鸣,绕梁萦室。
自从慕容楚楚跟聂雷、白小白,先后离开燕家后,孙三段也没有来平府城寻滋事端,燕家过了两个月的太平日子。
在岁月静好中,不知不觉就到了天高云淡的秋天。水天然喜欢栽种菊花,除了大部分时间用来练习书法,闲暇就是侍弄欣赏菊花。燕子丹给水天然寻来不少名贵品种,这时节菊花开得正喷,什么满天星、紫袍金带、醉杨妃等,一盆盆地排列在小庭院里,重瓣吊垂的,很是悦人眼目。
忽然一天,水天然跟燕子丹说:“我爸爸要回来了。”
燕子丹问:“你怎么知道的?”
水天然:“再过五天,就是我爷爷的百日祭祀了,你说我爸爸能不回来吗?”
燕子丹叹口气:“我倒是希望你爸爸一直不回来。”
水天然:“这话怎么说起?”
燕子丹:“你爸爸老想着分开我们,他老人家最好是眼不见我们心不烦的好。”
水天然脱口说:“我要是能如了他的心愿,他大概就不会再分开我们了。”
燕子丹好奇:“如他什么心愿?”
水天然忙胡乱搪塞自己说露了的口风:“孝敬他老人家,不惹他生气,就这样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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