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比你们都聪明,比你们都正常。”王东右手握拳在桌面上一下|下轻敲着,“我实话告诉你,五年前你撞人入狱就是我一手设计的,其实你本来可以有更好的人生,要怪就怪你选择了姚家的女儿。哦对了,你一直当做兄弟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薄司寒本还安稳放在腿上的手渐渐握紧成拳,青筋暴起。
王东挠了挠脑袋,眉心微皱,旋即突然用力拍了下桌面,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我想起来了!你叫他翔子。还有姚夏身边那个赵可曼,都是我安在你们身边的。还有那个国外的金融公司abl,其实我才是法人,志行公司的资金是我用了五年的时间一点点挖空的。你们该不会真的以为姚志胜有那个脑子吧?他还一直以为资金转移后公司会给他保留,但其实他只是我的替罪羊。”
“就因为季婉玲怀了姚志行的孩子,你就要把姚家所有人逼上死路是吗?”薄司寒双眼微眯。
“你说的对!”王东连连点头,笑得很大声,“姚家所有人都该受到惩罚。本来我还可以送夏夏一份大礼,你知道,她也很听东叔的话。”万东指着自己,“你仔细想想,如果把我身上的罪名都推给姚志行,姚夏又是北禹基金的代言人,姚家就很难脱得了干系。从人人宠爱到被世人唾|骂,天上跌入地的感觉才最有趣,不是吗?”
薄司寒一巴掌拍在桌面站起身来,“你就是个疯|子!”
“我是疯子?我是疯子?!”王东也站起身,指了指自己,笑出声来,随后双眸间流露出狠意,食指指向门口,“是姚志行先勾|引|的婉玲,你怎么不跑去质问他先道德|败|坏呢?!”
“坐下!”警察喊了一声,王东回眸瞪了门口一眼,却也缓缓坐下来。
“你知道自己最可笑的是什么吗?”薄司寒坐下,一侧嘴角微勾,翻开黑色笔记本,翻到早就夹好的页数,对准玻璃窗,“你看看这个。”
王东只粗略看了几眼,便敛起目光,精神有些涣散,小声嘀咕着,“我不看,这可能都是你们伪|造的,对,是你们伪|造的。”
“那我读给你听。”薄司寒翻过本子对准自己,“1993年11月30日,大雪。我在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一位商人,他叫姚志行。我从前从未想过自己会再爱上什么人,但是他的言谈举止却是那么的令我着迷。我才发现我也是渴望爱情的,渴望被照顾的……”
“这些都是你伪|造的,不要读了!”王东脸红脖子粗地喊出声音。
“其实你心里早有答案,但你已经习惯编造谎言说与自己听,时间久了,在你心里,谎言就变成了所谓的真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应该可以叫做自我催|眠。”
王东双眸空洞地落在黑色笔记本上,眼泪无声涌出。
薄司寒合上笔记本,抬眸盯住他的双眼,“而你最可笑的就是,太自以为是,太自负。如果你真比我们都聪明,又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如果不是张敏……”
“张敏的确帮了我大忙,但你最先暴露的是自己引以为傲的笔迹。”薄司寒拿出一张支票和一个老式信封,举到王东面前。
王东怔了半晌,“这支票……”
“是姚志行去年圣诞节的时候说要开饭馆,跟你借钱的支票。你很谨慎只借了十万给他,你以为我们因为姚志胜入狱成了仇|家,这张支票绝不会被我看到。但你却不知道,早在志行宣告破产前的股东大会上,我和姚志行就已握手言和。在会议室外站了那么久,很累吧?”薄司寒将王东的震惊神情默然收于眼底,“你在听说我和姚夏要去度假后,认为我们出了国,就会任你宰割,姚志行又是落魄商人,是你该执行大计划的时候。让赵河东在我们临行前,逼着林旭找姚夏签约。但其实圣诞节当晚,我就知道幕后的人是你。”
王东怔了半晌,“怎么可能……”
“姚夏见到林旭时,张敏全程陪着,说明赵河东非常信任她,而她敢对姚夏冷嘲热讽,是因为有靠山。如果我让林旭随便和张敏说一句话,你猜她会不会告诉赵河东?”薄司寒嘴角隐有笑意。
一些零碎的画面在脑海中回放,王东的头嗡嗡作响。
赵河东的话在耳边一遍遍回荡,“张敏从林旭口中问出来了,姚夏和薄司寒的蜜月地点是密西西比,怎么会那么巧?一定是林旭那小子淘到徐嘉烨的信息告诉姚夏了。”
“林旭……密西西比。”王东小声嘀咕着,像是着魔了般。
“姚志行心脏病发……”
王东突然抬眸看向他,眼神却有些涣散,打断他的话,“也是假的?”
薄司寒嘴角一勾,“但有一件事,确实在我意料之外,就是翔子的身份。几个月不见他瘦了太多,说话方式也完全不同,我不得不承认,在你的心里引导下,他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如果不是他眉毛上的疤,我还真认不得。不过最后能在完成我的计划后全身而退,还要谢谢你的床|伴赵可曼。她和姚夏达成了约定,救了姚夏,也救了我。”
“赵可曼?”王东捂着头沉思了许久,眉心紧蹙,“你是说那个长得有几分像婉玲的女人?”
“你张口闭口就是季婉玲,可你换了脸换了身份回国,却从没问及过她的近况。你的复|仇到底是为了她,还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占|有|欲?”薄司寒眸光微敛,“还是你认为除了你,所有拥有过|她的男人都该死?”
“当然是为了她!”王东似是找到一丝牵挂般,单手撑在玻璃床上,瞪大的双眼,其中的红血丝很是扎眼,“婉玲,婉玲她怎么样了?”
“她得了肺癌,几天前——”薄司寒沉默了片刻,眸光越见幽邃,“走了。”
听到最后两个字,王东彻底傻了眼,被抽取了灵魂的身体只剩下一副空壳,却在沉默良久后突然大笑出声。
“你们满意了?你满意了?婉玲死了,你们全家满意了?!”王东站起身,笑容退去后的声嘶力竭更为真实,双手握拳狠狠敲击着窗户。
即便他早已脱离了手中的话筒,薄司寒依旧听得到他的喊声。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们所有人为婉玲报|仇!”
薄司寒默然挂断电话,整理好桌面的文件,站起身时,王东已经被警察按在桌子上,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而薄司寒看着他如此,心中反而波浪不惊。
季婉玲的死,大概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事已至此,他一个将死的人,再多追究也无任何意义。
身后传来推门声,张警官走近,薄司寒把手中的材料交给他,微点了下头,“麻烦了。”
张警官点了点头。
薄司寒嘴角微勾,转身走出探视室。
50.第 50 章
敲门声传来,于冉推开门,就看见姚夏和于卓芹站在门口,脸色很难看。
“哎?姐你今天不是有课吗?你们——”于冉指着两人,有些尴尬地笑笑,“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眼前杯中的热水热气渐渐散去,姚夏和于卓芹并排坐在于冉对面,想要说的话依然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于冉垂眸握着温水杯,指尖却冰凉,“是不是——王东在里面出事了?”
“小姨!你怎么待你的,我们不知道,你自己还不知道吗?”姚夏揉了揉眉心,轻叹了口气,“你怎么还想着他?”
现实很残忍,一片真心换来感动与珍惜仅限于有良知的正常人,偏偏王东两样都不占。于冉对他执着的爱,换来的只能是自己一身伤。
于冉眨了眨眼睛,鼻尖有些红,“可他是我孩子的爸啊……”
“小姨!”
手腕突然被于卓芹握住,姚夏瞥了眼于卓芹,水壶目光瞥向别处,咬紧下唇。
“小冉,你也知道王东死|缓判决已定,就算是有重大立功表现,最少也要在里面待上17年,你一个人无力承担这份负担,这孩子——”于卓芹抬眸看向于冉,“还是别要了。”
“姐。”于冉眼底已然通红,却还扯着嘴角,“我不是很明白……”
姚夏长舒一口气,打断她的话,“小姨,你先告诉我,你给我的那种蜂蜜,你喝了多少?这些年,所有的都算上。”
握在杯上的手渐渐握紧,指尖微微发白,于冉怔了半晌,“记不太清了。”
“蜂蜜是王东给你买的吧?”姚夏用力捻着手指,“你给我的那罐里含有大量的炔雌醇环戊醚和微量的甲基苯|丙胺,可以说相当于含有长期避孕药和冰|du。”
于冉闻言呆在原地。
她不喜欢喝水,王东说是为了让她多喝水,托朋友从国外买来的蜂蜜,让她平时在杯子里加一些,他在的时候也会叮嘱她喝。但其实她不是很喜欢喝蜂蜜,加上之前孕吐严重,最近开封的一罐喝了一半就没再喝,想着家里还有很多,留到过期可惜了,就让姚夏拿走一瓶。
可——这怎么可能?!这是他的孩子啊,虎毒都还不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