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剑身亡?只身一人?”雨化田眼底锋芒乍现,道:“通知马进良,拿下乱党!”
闻言,随行一名锦衣卫立即朝天空放了一个信号弹!
“备马!”如果来的人是赵怀安,那么,他的手下一个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必须要亲自出马。雨化田记得前世赵怀安身边还有两个同伴,刺杀万喻楼的时候,他的两名同伴也是跟来的。如果这次来的人不是赵怀安——他更要一睹究竟!
雨化田很快就到了造船厂的大广场中,但见马进良拿着双剑正与那乱党厮杀!雨化田眸色一沉——是凌雁秋!
雨化田身边的人都立即察觉到了他身上的杀气,正在搏斗中的凌雁秋也察觉到了!可就是在她这分神的片刻功夫,雨化田的剑不知何时出鞘,她甚至没有任何反应,那长剑就刺穿了她的琵琶骨!凌雁秋痛极,死死咬住双唇——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什么时候朝廷有了这样一位绝世高手?!
雨化田将长剑拔出,刷刷两下又挑断了凌雁秋的手脚筋!
凌雁秋登时脸色惨白,盯着雨化田,道:“你是……什么人?”
“与你有着宿世之仇的人。”雨化田冷冷地俯视着凌雁秋,他永远不会忘记在白上国的故宫,眼前的女人用剑杀死了他!既有天意让他重活一世,上辈子的仇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凌雁秋、赵怀安……一个,一个!
雨化田浑身上下的杀气和冷意让人退避三舍,也只有马进良敢用那双一只正常,一只却是青白鬼瞳的眼睛担忧地看着雨化田。凌雁秋受了重伤,肩上的布衣被鲜血染红了一片,她再也支撑不住,倒在蒸腾的沙地上昏死了过去。雨化田瞥了她一眼,再也看不出喜怒之色,他道:“带回去!”
谭鲁子与赵通对视一眼,赶紧上前将凌雁秋抬走。
雨化田的目光在场上一众吓傻了的大臣身上一一巡回,最后落到被刺在木柱上的万喻楼的尸体上——尸体上是一把绣春刀,应该是凌雁秋夺了场上锦衣卫的刀。那刀正穿透万喻楼的胸口,然后将他钉在了木柱上。雨化田知道万喻楼是穿了护身甲的——这一点在西厂不是秘密。普天之下,只要是他西厂想要知道的事情,就没有瞒得住的。
显然,顺着雨化田的目光,马进良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当然,让万喻楼的尸体一直被这么挂着也不是那么一回事。马进良立即吩咐锦衣卫去将万喻楼的尸体弄下来。
雨化田转弄着大拇指上的扳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万喻楼身为东厂厂公,时日已久,非他西厂之力可以铲除。而前世万喻楼死在赵怀安剑下,乃雨化田既知事实,故而,他明面上让马进良和赵通带人来围捕乱党援助东厂。而事实上,他一再吩咐马进良要将时间往后拖,便是要借乱党的手除去万喻楼这个在东厂,乃至朝堂都有着根深蒂固的势力的人。万喻楼一死,东厂一时难成气候,此刻便是你唱罢了我登场了,该是他西厂好好唱上一出大戏的时候——说不定,还能永久地取而代之。
马进良看着沉思中的雨化田,此刻才明白雨化田让他和赵通一起出任务的原因。那便是,赵通是皇上安插在西厂的眼线,雨化田既想要除去万喻楼,又想逮捕乱党在皇上面前邀功,为怕多疑的皇帝猜疑不断,不如直接让他的眼线参与此事。赵通的身份也只有他和雨化田清楚,又因他是皇帝的人,他们便是知道了,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而且,他们还不能动赵通。事实上,这一点让马进良觉得不爽——一是皇帝对他们不信任,二是不管赵通是谁的人,都算是西厂的内奸。是以,平时马进良对他是没有好脸色的,西厂内的一些杂活粗活,马进良也统统指派给他——老子动不了你,不过折腾折腾你总是可以的!这便是马进良内心一些幼稚的想法。
锦衣卫已经将万喻楼的尸体给抬下来了,马进良见雨化田拿出一方白净的帕子正擦拭着剑上的鲜血,到他身边,作揖道:“督主,万公公的遗体已然抬下来了,不过,万公公身上的护身甲似乎被人动过手脚,否则,护身甲刀枪不入,这刀绝对刺不中万公公。”
雨化田瞥了一眼万喻楼死死睁大的眼睛,好似临死之前想到什么震惊的、不可思议的事情。雨化田略略蹙眉,道:“给万公公披条布上去。”这死相实在不好看。至于那护身甲——能动他护身甲的还有什么人?
只是,他一开始以为来的人会是赵怀安,毕竟前世,万喻楼是死在赵怀安手里的。没想到这次居然是凌雁秋出手——凌雁秋武功不及赵怀安,根本不可能在重重锦衣卫包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刺杀了万喻楼。说到底,万喻楼之死,那位万夫人可是功不可没。
雨化田眸色愈发深沉,万喻楼当了一辈子太监,最后居然死在枕边人的手上,真是可怜又可笑!至于为何来的人会是凌雁秋,雨化田大概也能想到为什么,前世的时候,这凌雁秋没少顶着赵怀安的名号“行侠仗义”。这一世,她定然是听说了赵怀安为了兵部尚书的事情闯了东厂刑狱,这次万喻楼来造船厂,正是绝佳的行刺时机。所以,她代替赵怀安来了。至于兵部尚书的事情,根源也来自雨化田,所以是重生后的他的一些行为导致了后来这些事情不一样的发展……
不过殊途同归,万喻楼死了,东厂无人。
凌雁秋被抓了,赵怀安迟早也会落到他的手里。
唯有一点不如意,那个万夫人让雨化田联想到了鸳鸯。
万喻楼的死震惊朝野,东厂副都督几人原是要遮掩了真相。毕竟堂堂厂公被一个江湖女子刺杀身亡实在不是什么荣光的事情。而西厂此刻突然出现,将刺杀万喻楼的人拿下,这事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了。又有赵通这个内奸通风报信——说是雨化田为皇上着想,想将乱党一网打尽,又不好意思直接插手东厂的事情,于是斗胆偷偷地部署了西厂的人马以防万一。赵通也只是皇帝的眼线,和雨化田并无深仇大恨,所以那日雨化田在他们几个面前说的一番感人肺腑的话,他都照实地传达到了皇帝面前。
殊不知,这一切,包括他会对皇帝实话实说,都在雨化田的掌握之中。
总而言之,雨化田此次非但在皇帝面前得了个好印象好名头,甚至还重重地打了东厂一个耳刮子——杀死你们厂公的人转眼就被我雨化田拿下了,说明你们东厂做不到的事情,我们西厂可以做!你们东厂杀不了的人,我们西厂分分钟就能弄死他!
此事传到皇帝的耳里,皇帝当日就召了雨化田入宫。
诚然,皇帝朱见深在见雨化田之前,已然得了赵通的迷信。
朱见深生性多疑,且懦弱怕死,听到乱党早就心慌意乱。再一想万喻楼都死了,朕好不安全!直到见了雨化田,这颗砰砰乱跳的心才放下。在御书房重重地褒奖了雨化田一番,并赐了雨化田不少东西。
雨化田领旨谢恩。
走在出宫的道上,雨化田心底冷笑连连——朱见深哪里是真正地信任他?只怕万喻楼一死,转眼就要再立个东厂厂公。一来是他觉得仅仅一个辑事厂无法保障他的安危,另外便是,他不能放任一厂独大。
这样的人做了皇帝……大明江山的主子就是这样的人。雨化田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却说鸳鸯并不知道雨化田一去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酉时一刻,宫里突然来了许多人,为首的老太监摊开圣旨念了一大堆赞扬雨化田的话,然后便赐下这许多东西来!鸳鸯依着礼接了圣旨,待要请那老太监进屋一坐,雨化田回来了。
老太监赶紧道:“夫人莫忙了,折煞咱家了!”
鸳鸯对他微微一笑,眼瞅着雨化田来了,只得先上前给雨化田行礼。雨化田将披风解下扔给鸳鸯,冷冷地瞥了一眼那老太监。老太监只觉得脑袋上一凉,道:“雨公公今日立了大功,咱家先给您贺喜了。”
雨化田淡淡地应了一声,那老太监立即喜出望外——这情形鸳鸯也不是没见过。反正宰相门房都七品官了,这皇帝跟前的人更了不得了!左右这老太监应是人人都巴结的对象。像雨化田这样的,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当然了,如果这老太监不是皇帝跟前的人,估计雨化田连理都不想理会。
鸳鸯可是远远地就感受到了雨化田身上的寒意。
第47章
老太监告辞之后,鸳鸯便跟着雨化田回了主屋。今儿金大娘他们请人来捎信,说是小弟的名字就定为金鳞了。此外,他们的话里话外更有一层意思:虽然在他们眼底自己女儿是好白菜被猪拱了,但是,谁让女儿喜欢这头猪呢?总而言之,他们希望鸳鸯幸福就好。
鸳鸯哭笑不得,虽然说自己真不是这么想的,但是金老爹他们愿意这么误会也不错。
雨化田和往常一样,看不出多大情绪,用过晚膳,他破天荒地对鸳鸯道:“你可知今日发生了何事?”
府里鸡毛蒜皮的小事您当然不会有兴趣,要是外面朝堂上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鸳鸯腹诽,不过却是笑盈盈地道:“大人,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