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不是善人,没有大赦天下的慈悲,奉行的是杀人偿命,血债血偿。
三言两语,戳破了所有伪善与假面,叶宗信终于装不下去了,胸膛剧烈地起伏:“我是你父亲,你这样对我就不怕报应?”
报应?那只是弱者自我安慰的推辞罢了。
阮江西冷笑:“如果有报应,你十六年前就该给我母亲偿命了。”
叶宗信瞠目结舌:“你,你竟然……”
原来,她了如指掌,将那些他以为的天衣无缝,全部拿捏在手里,然后,伺机而动。
叶宗信瘫软在床上,粗喘着气,放在一旁冰冷的医疗仪器,都乱了节奏,他如鲠在喉一般,说不出话来。
阮江西冷冷相视:“下半辈子,就在监狱里过吧,永远别出来了。”转身,走了几步,阮江西停住,背着身,嗓音幽冷,“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不是柳绍华,送你进监狱的人是我。”
她快步离开,背影冷落,没有回头看一眼,只听见杂碎的声响,还有叶宗信的长啸:“报应,这都是报——”
双眼一翻,他垂下手,不省人事。
早知今日,是否,他还会一如当初,赶尽杀绝呢?只是人生没有退格键,悔恨亦徒然,人啊,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因果循环。
天外昏昏暗暗,将要下雨的天,有些沉闷压抑,没有风,飘着毛毛细雨,阮江西走出医院,石阶下,宋辞站在路边,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在等她。
见她出来,宋辞走过去,把她拉到伞下,用外套裹住她的身体,揉了揉她有些苍白的脸,心疼她:“你应该让我陪你进去。”
她抱了抱宋辞的腰:“宋辞,我有点累。”
宋辞亲了亲她的脸,揽住她:“我们回家。”
阮江西笑笑,拉着他的手不动,软软地说:“宋辞。我累了,走不动,你可不可以背我?”
“我更喜欢抱你。”宋辞将伞放到阮江西手里,拢了拢她的衣服,将她打横抱起来,“抱着你就能看到你的脸,就算你想哭,我也要看着。”
他舍不得的,舍不得放任她一个人悲伤。
阮江西偎在宋辞怀里,脸靠着他胸口,仰着头看他:“我是不是很无能?”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却隐忍着,眸间含了水汽,不知是雨水还是泪花。
宋辞抱着她,走得很慢,把她的身体挡在伞下,他肩头落了雨水,额上的短发也有些潮湿,一双眸子,温柔极了。
宋辞说:“在我面前,你可以无能,江西,想哭就哭,不要忍着,天塌下来我也会给你顶着。”
她抱着宋辞的肩,小声地呜咽。
尘埃落定,她没有痛快淋漓,只觉得,怅然若失,曾经血溶于水的至亲,要剥离,会无所顾忌,也会微微疼痛。
走过了医院长长的回廊,雨又停了,路上没什么行人。宋辞抱着她走得很缓。
突然,迎面撞过来一个人。
“对、对不起。”
声音很小声,怯怯的,似乎很害怕。
阮江西怔了一下,然后让宋辞放她下来,看着走廊对面的人,她低着头,衣服上沾了泥水,头发乱糟糟的,似乎因为撞到了人,十分胆怯无措,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是她,是于景致,只是面目全非,除了这张脸,她与以前天差地别。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看起来,像孩童,纯真胆小极了。
阮江西微微诧异,轻声说:“没关系。”
远处,有人在喊她。
“景致!”
“景致!”
“景致,景致!”
于景致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叫的不是她,等到男人走近之后,他把她拉到身边,防备地看了宋辞一眼,然后点点头,拉着于景致就走。
她站在原地不动:“你是谁?”
男人耐心地说:“左译,我是左译。”叮嘱他,“我的名字你要记牢了。”拉着她快步离开,他回头看了宋辞一眼,有些惊惧不安。
远远的,女人的声音微弱,像个懵懂的小孩,又问:“那我是谁?”
“你是我的妻子。”
“我叫什么名字?”
“昨天我才告诉过你,怎么又忘了。”左译说,“你叫景致,于景致,下次别忘了。”
两人走远,声音吹散在风里,已经听不真切了,雨雾朦胧,男人牵着女人,越走越远。
阮江西收回视线:“宋辞,你料到了这个结果吗?”于景致似乎病了,和当初的宋辞一样,只不过,她的记忆更短,智力也像个孩子。
“没有。”宋辞牵着她往医院外面走,“她的病是我的意思,不过没有料想到给她找了个不错的主治医生。”
“我还以为这是你的恻隐之心呢。”毕竟,这个结局,对于景致来说,不算太坏。
“你想多了,我没那么善良,别人的死活我不关心。”
阮江西笑笑,宋辞却突然不开心了:“阮江西,你居然这么不了解我,我要罚你。”
“……”罚什么?
“周末我出差,你陪我一起去。”
阮江西下意识就说:“那宝宝呢?”
宋辞很果决:“送去顾家。”
阮江西迟疑:“他还小。”她不放心宝宝。
宋辞顿住脚步,很严肃地问她:“是我重要,还是宝宝?”
“……”她答不上来,宋辞把她按在墙上吻,这么一闹,之前因为叶宗信产生的不愉快,倒烟消云散了。
最后,因为阮宝哭得厉害,阮江西还是没有陪宋辞出差,自此,关于是宋辞重要还是宝宝重要这个话题,开始正式成为阮江西家的家庭矛盾。
从医院探病回来之后,叶宗信就发病了,推进抢救室,结果有惊无险。
三天后,叶宗信取消了二审上诉,维持原判,转入监狱行刑。
半个月后,叶宗信在狱中突发心肌梗塞,抢救无果,死于监狱,联系不到家属认领尸体,火化之后,骨灰埋在了监狱后面的山脚下,没有立墓碑,一个囚犯的身后事,谁会去关心呢。
那个争了半辈子的男人,自私又贪心的男人,一个人孤独悲凉地死去,死时,不曾有人为他掉过一滴眼泪。
一个月后,阮氏电子新产品项目的融资方突然撤资,资金源中断,投产中的新产品一夜之间变成一堆破铜烂铁,没有一家银行愿意给阮氏贷款,阮氏整个电子生产供应链全部瘫痪,没有资金流转,阮氏只撑了不到一个礼拜就宣告破产,还有三天,阮氏就能正式更名为柳氏,只是,短短数日,这家上市资产曾过千亿的电子公司,股份变成了一堆废纸,一文不值。
电子行业的龙头老大,一去不复返了。
阮氏任职不到四个月的董事长柳绍华因高额负债而偷渡去了国外,不到一周,便客死他乡,经警方调查,死因不明,因为是偷渡出国,尸体不能运回国,柳是只从警方那里带回来了一盒骨灰,没有举行葬礼,除了柳是,只有叶宗芝来看过他。
因为柳绍华离世,债务人找到了苏凤于,那时,她已经精神失常,她的女儿搬空了所有值钱的东西,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女人痴痴傻傻的呢喃。
“我是董事长夫人。”
“我是董事长夫人。”
“哈哈,我是董事长夫人。”
“哈哈哈……”
这个女人疯了,董事长夫人?果然是不清醒了,她一生跟过两个男人,都曾身居高位,只是,他们都没有娶过她,她不过是那些男人爬向权利**时的一颗垫脚石。
陆千羊将这几日的风起云涌说得眉飞色舞。
阮江西只是听着,并未说话,不喜不怒的,专注地在给阮宝织毛衣。她最近很喜欢给宝宝亲手做小衣服,宋辞还没少为此泛酸。
陆千羊却觉得解气,心情大好:“苏凤于也去了精神病院,唐婉有伴了,这两女人在里面可以做好病友。”
阮江西随口问了句:“叶以萱呢?”
“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咯。”陆千羊不由得感叹了一把,“想想苏凤于也是个可怜女人,疯了都想着做贵夫人,可是做了一辈子小三,如今进了疯人院却连个家庭户口都没有,生的这一双儿女,一个比一个蠢,叶竞轩死不足惜,叶以萱更是恶名昭彰,平常嚣张跋扈惯了,除了耍小姐脾气啥也不会,名声那么臭,哪有正经剧组要她,叶以萱的好日子,也是走到头了,本分过日子也就算了,可惜,她那对贪婪的父母没有教她自知之明,如今还在靠皮肉生意换一些三流角色,周旋于浮华圈里,和各种导演编剧混迹,昨天我在片场看到她了,她居然跟王铭那个老色鬼混到一起去了,那位小姐做生意也不挑挑客户,王铭是什么角色,被他玩死的女人没有两只手也超过一只手了。”
沉默了片刻,阮江西说:“如果可以,帮帮她吧。”
陆千羊完全不认同:“那种人,留着也是祸害苍生,为什么要助纣为虐?”
然而,叶以萱并没有祸害苍生多久,她不久就沾上了毒品,然后跟了一个毒贩,因为吸食过量,导致猝死,当时,叶以萱还不满27岁,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就走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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