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好换左手拿巾子为他拭汗。
终于上了药,丘乙深吸了口气,责备道:“再这样下去,公子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卫家脊刑,若伤入根骨,一辈子只能躺在床上。”
云小花没想到他这次受伤这么严重,心惊胆颤的看向丘乙,担忧的问道:“那可还有救?”
丘乙看她脸上的担忧之色,着实不是作伪,发自肺腑,于是点了点头,“得将养半个月才能下床。
这是又要躺半个月了。
丘乙走了,再看向床上的卫子晋,他已经痛得昏睡了过去,可她的手却被他紧紧抓住压在胸口。
一时走不脱,她就势坐在绣凳上,静静地望着眼前安静的卫子晋。
他拥有一双好看的眉眼,闭着眼睛时,那眉眼显得特别的温顺,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的铺在眼帘上,眼梢依然往上挑起,带着几分慵懒。
她就这样望着他的侧颜看了许久,直到他的眼睫翕动,她猛的回过神来,起忙侧过头若无其事的看向别处,然而还是被卫子晋扑捉到她的异样,他有些诧异的望着她,确认了许久也没有得到她回过眼神来,他自嘲一笑。
他的身子这么爬着有些麻了,身子动了动,触动了她的手,他抓得更紧了。云小花也不好意思从他胸口抽开,只好任他抓着不放。
杏雨听到内室的动静,端着药盘进来。
两个人都得上药,云小花的脸颊肿成馒头,刚才若不是一直盯着卫子晋瞧,恐怕早就喊痛了。
卫家主院,吕氏被人扶了回去,进了屋,屏退下人,只留下贴身的嬷嬷,她沉声问道:“五年前那次你可还记得?有没有亲自看他服下□□?”
那嬷嬷点头,“夫人放心,奴婢亲眼见他服下的,当夜病发,大夫也是咱们的人。”
吕氏的右腿放下,又引来一阵痛疼,她咬了咬牙,吩咐道:“还能找到当年那位大夫么?去查查,这中间是否有遗漏。”
“是。”那嬷嬷恭敬的应道。
“家主那边如何了?我侄女可有接进府中?”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只是……”
“只是如何?”吕氏瞪了她一眼。
那嬷嬷起忙答道:“姑娘入府有些闹脾气,恐怕夜里难成事。”
原来是这么一点小事,吕氏不放在心上,交代道:“下点药吧,女人总要有这么一遭的,她现在所作所为也是为了咱们吕家,过了这一夜,以后就听话了。”
“是。”那嬷嬷应完话,转身下去传话。
大夫过来为吕氏看腿伤,查探了许久,终于从膝盖骨的穴位里抽出一根牛毛针,那大夫是卫家的座上宾,医术了得,当他看到这牛毛针时不由倒吸了口气,说道:“此人不但会暗器,还懂医道,从这穴位里钉入牛毛针,若不及时拔出,那牛毛针会随着血液一直流入心窝,届时便是我也没有回天之术。”
吕氏脸色大变,这个继子什么时候有了这能耐,果然那几年放他去营州是个错误的选择,营州凶险,他居然活下来不说,还借此躲开了她的手段,果然心智不小,十六岁的少年居然能想到这么多,此人不容小视。
拔出牛毛针了,吕氏有大腿居然痛了大半夜,后半夜终于舒服了,她才能入睡,然而只闭了闭眼,五更时被下人摇醒,她脸色极为不好,那贴身嬷嬷连忙禀报,“夫了,再不去,家主就要起身了。”
吕氏才想起正事来,由着下人服侍自己穿好衣裳,梳妆时,她叫下人梳了个明亮的发式,又上了装,穿着又艳,这么望着,虽是三十好几的人,却风韵犹存。
吕氏带着几个下人直接杀去卫君言的寝房。
寝房内,卫君言一身酒气,却赤着身子,怀中抱住的也是一个赤.祼.祼雪白的身躯,两人相拥而卧。
吕氏进来,往床上看了一眼,向左右两边使了个眼色,接着“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的命好苦啊,夫君不顾常伦,那可是你的侄女啊。”
这么一声哭,卫君言从睡梦中醒来,双臂动了动,只觉得怀中一个温软的身躯,垂首一看,只见一张娇俏粉嫩的小脸爬伏在他的胸口,柳眉杏眼,目光迷茫,显然也才醒过来。
这时吕氏的哭声传来,卫君言下意识的把胸口上的少女护在怀中,抓起一旁被子把人给裹住,他坐直了身子,往屋内看去,下人早已经屏退,还算她懂得遮丑,现下事情已经做了,再无回转余地,只是吕氏的嘴得堵上,否则吕家找上门来,卫家名声别想要了。
吕氏坐在那凳子上抹泪,卫君言默不做声的起身穿衣,回身看去,只见床上的少女却用被子捂了脸,羞得没法见人,卫君言忍不住扬起唇。
卫家家主向来多情,何况眼下这孩子不仅貌美,倒也有一点小姑娘的趣味,心里欢喜。
卫君言穿好衣裳,往吕氏看了一眼,两人夫妻心意相通,往外室去了。
到了外室,卫君言上前抱住吕氏,安慰道:“别哭了,这也是个意外,昨个夜里喝多了酒,我也是糊涂,毕竟是你侄女儿,这事儿不能让你娘家人知道,特别是你哥哥。”
“那也是你侄女。”吕氏掩袖。
“是,也是我侄女,你别伤心,咱们夫妻一条心,你看这事儿吧该怎么处理好?”
吕氏一边哭,眼眶里却早没泪迹了,她眼睛转动了一下,哭诉道:“还能怎么办,我哥哥向来要强,养了十五年的姑娘一夜间就被你给遭踏了,若是知道还不闹到咱们府上,我可是她姑姑,到时弄得我两边不是人,娘家都甭想回了。”
“那你看怎么办?为夫也是一时糊涂,事情已全成这样。”
吕氏回过身来,伏在他胸口,口气极差,“都是你这个冤家,侄女已经是你的人了,这事情只能圆过去,正好我大哥这几年得官家赏识,接了一桩大内的差事,我那大侄子也是胆大心细,呆在家中左右无事,不如给他一份营州的差事,也好堵了我哥哥的嘴。”
“营州差事?”卫君言皱眉,昨日他还被老太太给训了,非要把营州的差事交给三房不可,眼下自个媳妇又要求他交给吕家小侄来打理,他着实是头痛。
“怎么,你不同意,不同意你就别问我了,呆会我那爆脾气的哥哥上门来,我也没着,使不好押我回去一顿训,我也甭想回来了。”吕氏一边说着一边松开卫君言,从他怀中出来,往一边的长榻上走去。
卫君言背着手没有动,吕氏往这边看了一眼,心里微惊,莫非这次摸错了脉门?
就在两人僵持着的时候,内室门口忽然传出来一把娇滴滴的声音,“家主便是这样对待我哥的么?人家清清白白的身子就这样凭白没了,怎么说我也是名门嫡女,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受了委屈不说,家主对我吕家却是这般瞧不起,我真是没得盼头了。”
说完转身往屋里走。
卫君言跟着追了进去,吕氏起身看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没多会两人浓情蜜意的从内室出来,看到吕氏那抹泪的模样,卫君言叹道:“你们姑侄着实磨人,大侄子有能耐,我就给他这个机会,过几日族会我再提出来,此事□□不离十了,你叫大侄子好好准备一下。”
怀中娇小的美人立即展颜一笑,越发的娇媚缠人,吕氏听到这话却忘了擦眼泪,看着他怀中的小侄女,心里莫名一沉,只觉得满嘴苦涩。
孙玉匆匆进了松合院。
内室,孙玉往云小花看了一眼,原本要急着禀报的事生生止住。
卫子晋瞧见他,再看向一旁静静坐着的云小花,说道:“玉竹先生请说。”
孙玉得了他的应承,便把自己调查的事情说了出来,“查过了,那日卖花的姑娘是贫家出身,并没有问题,只是咱们院子里买下了粉芍药,那边芙蓉院后脚也跟着买下了大红的芍药,花是公子的姑母亲手送去吕氏那边的。”
芙蓉院住的是卫子晋的姑母卫月蓉,她为何要做挑拨离间的事?
云小花有些意外的看向孙玉,接着又看向卫子晋,看到卫子晋那若有所思的眼,接着又垂下头去。
孙玉出去了,屋里只有两人,卫子晋看着她,见她许久不开口说话,他先打破沉默,“你是不是觉得孙玉说的话是我教他故意说给你听的?”
云小花没有应,这事情着实太巧,他卫府的人又如此复杂,她一个都不是对手。
卫子晋握住她的手道:“你要信我,我可以负天下人,唯独不会负你。”
云小花看着他,眼眶有些泛酸,她背过身去。
“你别哭了,我都看着了,我知道你在卫家委屈,入门就没有过一天安生的日子,等我伤养好了,我再带你出府去,到了外面,你想怎么样都行,我都依你。”
卫子晋攥紧她的手,大拇指在她掌心里揉了揉,“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两人都在院子里养伤,云小花的脸一点一点消下去,卫子晋的伤却不是一两日能养好的,他爬在床上,看着着实可怜。
云小花乘他睡着了的时候去了小厨房,这两日,他吃得不爽落,似乎没有什么味口,上次从云家食肆带来的爽脆罗卜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好在这罗卜丁里没有放芥辣,染上酱汁调了色,装在小盘子里,小厨房煮了粥送去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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