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毫不意外的打了一架。陈辛任家里的孩子从小就必须学习武术,而他那时候刚好跟家里的老爷子学了点儿拳术,两个人不说旗鼓相当,也还是打了个痛快。
有义气的都挂了彩,却在家人面前,同时选择了说谎:玩耍的时候,不小心摔的。
家人也是给面子,都没有揭穿,不然照他家秦女士跟陈老爷子的眼力见儿,能看不出他们脸上的伤是小孩儿的拳头抡出来的?
之后他感觉这小痞子虽然不务正业,却有两下子,而辛任想的是:这假正经,虽然讨厌了点儿,却不是那种爱哭只会告状的人。
于是他们两个人就厮混到了一起,就这样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出国,开公司,一起红尘做伴,拼的热血沸腾。
外人都说,陈家小少爷赛车,赌场,女人,酒,样样都玩儿的转。人们也都说,是因为他水容与,才让陈家小少爷走向正道,家族企业,娱乐公司开的风生水起都是因为有他这么个好朋友。
其实不然,他了解辛任,知道他的能耐,他只是爱玩,只是用一身流气掩盖了真实的自我。
只有他的下属才知道,他工作起来是怎样的认真;只有他的对手知道,他的诡点子是怎样的防不胜防;只有他的朋友知道,他是一个有血性,有心的男人。
都在酒里了
“辛任。”
秋天都到了,街道对面树上的叶子纷纷扬扬的往下落,外面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陈辛任晃了晃手里的酒,喝了一口,纯正白兰地的辛辣,入口让他微微皱眉,辣,辣到了心里。
他自己一个人摆了一桌宴,除了喝一胃的酒,想了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其他,再也没有了。
窗外纷纷嚷嚷,人间烟火十足,而窗里珍馐盛宴,一片孤冷。他想,这就是他的报应吧。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小七,总之,他有觉悟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
想了想,可能是那时候教她学车的时候吧,也可能更早。第一次见小七,她才十岁。他跟容与因为跳级,十三岁已经是准高一学生了。
中考之后,他去大院儿找容与,那是他第一次去容与家里,做了登记,找到容与家,一推开他家院子的门,就看见一个穿着蓝裙子的小姑娘在门口靠着柱子坐在走廊里,手里拿着一本书。
小姑娘低头看书,齐肩的长发尽数披到脑后,头发半干,神情认真,脚边儿一个白色的猫儿围着她的腿打转,如今想想,那场景恍如昨日,美的像幅画。
他整个人下意识的就小心了下来,往上走了几步,没说话,却惊了那只猫。
小姑娘因为猫叫而抬了头,一双泛蓝的宝石眼,熠熠生辉。不等她说话,就听小姑娘清灵的声音响起,“是辛任哥哥吗?我哥哥去了景毓家,一会儿就回来了,哥哥说你来了,让你先等他一会儿。”
小姑娘甜甜的声音,甜甜的笑,他承认,哪一刻他有些傻了。他们陈家缺姑娘,又加上他辈分大,从来没有人喊他哥哥。
之后,他经常去水家,虽然不一定每次都能见到她,但他仍然很开心。他知道她有一个小名,叫小七,他很喜欢,因为这个名字可爱俏皮,重要的是听起来很亲昵,他也喊她小七,每一次喊,都感觉她真是是他的小七。
小七忙着读书,而他和容与又因为梦想和报负开始筹划开公司,就这样各自忙碌着,见面的时间就少了。
再一次听到她的消息,就是高考之后的那次落水,是她昏迷的第二天,他正在国外谈生意,一听这个消息,顾不得安排好一切,就坐最近的航班飞了回来。
病床上的姑娘还没醒,脸色白的似乎要与天花板比个高下,整个人像一个不真实的娃娃,毫无生命力。
容与前所未有的邋遢,衬衫成褶,边幅不修,他知道他们兄妹感情好,而他也担心了两天,直到她醒来,他那时候把自己所有的举动都归咎于对一个妹妹的关心。
她住院的一个月,他去了不少趟。吃的,玩儿的,书,什么都给她准备,说话,搞笑逗乐,总能让她笑容绽放。
他以为她出院了就没什么事儿了,可容与却说,她心里有事儿。他这才意识到,原来是心里有事儿,怪不得会经常发呆,会偷偷流眼泪。
他心里像被什么堵了一样,十几岁的女孩儿,心里有事儿,除了男孩儿,还能有其他原因吗?
容与让他教她开车,他自然一百个愿意,不因为其他,只因为,他感觉,跟这个妹妹在一起,他很自在。
两个月飞逝而过,他带出了一个优秀的徒弟,也看到了一个神采飞扬自信的小七,那样的小七,身上有一种魔力,让人控制不住的要靠近。
小七读了大学,去了S市,他整个人都像少了什么似的,这个时候他才开始审视自己,真自己对小七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的感情。
他懊恼,他茫然。她是他好朋友的妹妹,他怎么可以对她有非分之想,于是,他拼命的玩儿,找女人,换女朋友。
可是,并没有一点用。只要那个干净的姑娘,一对他笑,他就感觉自己的心又飞了起来。
越是这样,他越疯狂,也越自卑,她太干净,太美好,而他名声坏,事情乱,配不上她染不起她。
就这样,他在床上上着别的女人,心里为她留了一个位置,虽然无耻,可他毫无办法。
虽然无数次的悸动后,他都想去拼一把,可是他始终走不出那一步,他知道,自己毫无胜算。走出去,他怕自己连似真似假的喊她一声妹妹的机会都没有了。
于是,他不再去主动联系她,不再去刻意想她,生活过的依旧如常。只是有时候一个人从梦里醒来,抽根烟,就又想起她那张脸来。
他放弃了,可以说,没有努力就放弃了,像个懦夫一样,像不再是那个无法无天,勇往直前的陈小少爷一样,他是败给了自己,准确的说是败给了那个人。
她心里有个人,他知道。不然一个美丽的姑娘,事业有成,追求者甚多,为什么不恋爱,不接纳别人,选择一条不好走的孤独之路,形单影只,孤军奋战。
在他努力粉饰太平的时候,朋友圈里一张图,将他的所有情绪都带了出来。
朋友圈很简单,没有亲吻,没有拥抱,只是昏暗灯光下,紧握的两只手,就这样就刺的他眼睛生疼,心发麻,让他彻底失眠了。
然而,他还想着,年轻人的爱情,能结婚的能有几个?在他幻想的时候,容与告诉他那个人已经去了他们家,而且他的爸妈很满意。
见了家长,那就是彼此是认真的了。他彻底是淡定不了了,心里的失落长草了一样,无线蔓延,原来,那个姑娘,真的要嫁给别人了。
没办法平静的见她,可又真的想见,一大早就来了她的酒楼,以为喝上一天的酒,醉了睡了也就好了。
可还是见她了。
还有她的那个人。
席部长的少爷,席氏少东家,出国十年,一朝回归,虽然低调到了极点,可有心人还是早早的就知道了。
席家在京中树大招风,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京中人都感叹的孝心,席家大少爷陪母亲治病,一去十年,要知道十年对一个青年来说,有多总要,更何况还是而立之年最值得奋斗的前十年。
席老爷子为孙子守着席氏,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有人感叹,有人惋惜,有人高兴。
感叹于席家老爷子如此重视这个孙子,惋惜于席家少了一个政坛上的好苗子,而高兴的自然也是高兴席家这小辈可能政坛无人了。
没想到小七心里的人竟然是他。果然是一个优秀的人。
长相不必说,风华绝代也不为过,气质不必说,平和沉静,果然有资本得长辈的喜欢,目光沉凉,不傲不怯,一看就知道不简单,席家少爷,确实非池中之物。
只是一眼,他就知道那个男人能看透他的心,看就看呗,除了小七,其他人谁知道他都无所谓。
席间,两个人很平淡,没有太多的言语,即便是互相夹菜,也都接受的很自然。
像是一对儿,老夫老妻。他找了借口,提前退席,说的是放下了,可还是有些难过。
“容与,陪我喝酒吧。”陈辛任没有回头,依旧看着窗外。
他知道容与会过来,他很幸运,结交到容与,就连她家挑剔的老爷子都说他可取之处,就是看朋友的眼光不错。
可因此认识小七,是他的灾难,也同样是她的幸运。
“好。”那起桌上的酒杯和酒往窗台处走去,秋风送来了一阵浓郁的酒味儿,容与晃了晃瓶子里的酒,还剩不多,看来没少喝了。
倒了一杯酒给自己,容与也靠在一个椅背上,轻嘬了一口,“你……”说出这个字,却不知道下面要说什么。
陈辛任如何不知道兄弟的为难,容与不是傻子,即使之前不知道,现在肯定知道了,一个是兄弟,一个是妹妹,他自然希望谁都好,可世间难得两全法,就故作轻松:“我喜欢小七,这是我的事,以前是,以后也是。”
是的,我喜欢她,跟任何人都没关系,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以前喜欢,以后喜欢,都不会让她知道,我喜欢,我知道这就够了。
容与懂得他的意思,心里一叹,终究是伤了他。照辛任的性子,如果喜欢的人不是小七,别说是心里有人,就是床上有人,他也能不管不顾,自己自在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