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莫言凉闭上了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心里像千万个蚂蚁在侵蚀一样。他很想她,可他很自责,没有在那样的时刻,守在她身边。
爱丽丝端着餐盘推门进来,就看一身正装的男人,站在窗前,周身的气场冰冷而压抑。
她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席莫言凉了?有好几年了吧,在他跟哥哥租的房子里,她也看到过类似今天的背影。
那天,他知道了母亲的病况,一言不发的站了一整夜。
而今天,应该是因为他的妻子,那个人的妹妹吧。
“吃一点儿吧,从下飞机到现在你就只喝了一杯水。”
席莫言凉听到爱丽丝的声音,头也没回,“你怎么来了?”
爱丽丝把餐盘放到阳台的椅子上,跟他并排站着,“哥哥不太放心你,正好我没事儿,过来看看你。”
席莫言凉嘴角一扯,苦笑,“谢谢你,爱丽丝。”
爱丽丝头一次见到这样一个让她不认识的席莫言凉,她认识的这个男人,从来都是内敛,好看,优雅而且自信,无所不能,而现在的席莫言凉。
脸色还好,但黑眼圈明显,一看就好久没休息,紧握着双手武装自己,似乎不想让人看出他的反常,只是眼里话里那不堪一击脆弱,已经出卖了他。
哥哥说言凉的妻子很好,很漂亮,很有趣,大方温婉,她虽然知道哥哥不靠谱,但他这次的话,她信。
因为,那毕竟是那个人的妹妹,理应该有如此风采。
那样好的一个女孩儿,让爱丽丝不见面就心生好感,而且,她看得出言凉哥整颗心都在他身上,能让言凉哥倾心的女孩儿一定不简单。
只是,他不吃饭,在这儿再怎么急也没有用。想到这儿爱丽丝拿起餐盘上的牛奶,递给他,“喝了它,你去工作,才能好好的回去见她。”
席莫言凉其实一点都不饿,只是看着举到面上的牛奶,他叹了一声。
爱丽丝性子冷然,最怕麻烦事,这样好声好气的劝人已经很难得了。而且,她说的对,他得吃东西,他不能没回去看她,就倒下了。
接下她手里的牛奶,席莫言凉凝着眉,忍着恶心把它喝下去,可嘴里的奶腥味儿还是让他不舒服,他抓起桌子上的水,灌了下去。
已经凉透了的水让他一激灵,同时也让他清醒了不少,他回头跟爱丽丝说:“我还要继续开会,你自便。”
他得快点把事情结束掉,他想她想的发狂,他要马上见到她。所以,他得快点把这边儿的事情处理好。
爱丽丝点头,走出阳台,“你忙吧,我在对面的酒店。”
席莫言凉点头,看她走到门口,开口问:“明天你要跟我一起去Z国?”
“Z国?”爱丽丝开门的手一顿,“明天?你今天能把事情做完?”
“能。”席莫言凉肯定地说。
“好啊。”爱丽丝大方的笑着答应。
席莫言凉看爱丽丝出去,揉了揉太阳穴,又打开了桌子上的电脑,开始了又一轮的会议。
而那边,容与上了楼却看容止并没有睡觉,而是坐在床上拿着一本书再看。病房床头的灯,显得她更是恬静美好。
这样一个姑娘,健健康康的多好,偏偏自己不争气,让人心疼。
“睡不着了?”容与走过去拉过椅子坐在她床边。
“嗯啊,睡了十多个小时,再睡就方了。”容止合上书,已经有些血色的脸笑得异常好看。
容与好笑得揉了揉她的头发,“瞎说,怎么会方,就算是方,小七也是方的最好看的那个。”
“嘻嘻。”容止笑着,突然想到了她传说中的嫂子,就问道:“那我跟我未来嫂子,谁最好看?”
容与被问住,有些为难,不过到底是聪明,就故作沉思地说:“你好看,她也好看。”
容止不满,嘟嘴,“这是什么答案,敷衍!”
“你穿婚纱哪天自然是你好看,你嫂子穿婚纱的时候,自然是她好看。不是有句话说,穿婚纱的女人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人吗?”
“……”容止瞪了她哥一眼,算你赢了,只是这不是她的目的好不好,想着,容止就又问,“我嫂子到底是怎样的人啊,哥哥怎么就动心了?”
“动心哪里还有原因,就像是你跟言凉一样,你怎么动心的,怎么甘心在痴痴等着他?”容与笑着反问。
“我那是……”美**惑好不好?要不是当年他在那枫园,高冷的撩了我一把,我能念念不忘?
看着哥哥打趣的模样,容止这才反应了过来,问着他的事,怎么又扯到她跟言凉身上了。
“别转移话题,快说!”
容与看妹妹生气依旧的样子,再看她的态度,才算是放了心,他以为,照这样的情况,小七总是有些怨妹夫的,没想到……
原来,他们两个的感情比他们想的深厚,想到这儿,容与放松地开了口。
“她叫爱丽丝,是布莱恩特的妹妹――”
“爱丽丝?好好听的名字啊,那哥哥是疯帽子吗?”容止眉开眼笑地说。
容与毫不客气的给了这个目无尊长的家伙一个爆栗,没好气地说:“我不是疯帽子,可我有一个疯妹子!”
容止干笑,挠了挠头,“您老继续说。”
“布莱恩特是言凉的好友你也知道,我一到法国,就去了他家庄园,庄园很大,却只住着他们兄妹还有一些佣人,布莱恩特好相处,我们很聊的来。”
“第一天,我没有见到这个传说中的爱丽丝,直到第三天,我起了个大早,出去走走,却不知道怎么了,走进了一片花园子里。”
王子公主邂逅了?容止睁大了眼睛,想听下面的故事。
容止握了握妹妹的手,感觉温度合适才笑着继续说:“那是一片玫瑰园子,她一身水绿色宫廷裙装,拿着剪刀修玫瑰的枝丫,一条大型萨摩耶就跟在她身边。”
“然后哥哥就动心?”容止相信一见钟情,人是奇怪的,同时,人和人也是奇怪的。
“咳,也不算是动心。后来几次接触下来,发现她不爱说话,不爱笑,可越是这样我越想让她笑,让她说话。”
“然后……我就回国了。回来之后,总感觉少点什么,没想到――”
“心被偷走了,当然得少一块儿啊!”容止笑着接着哥哥的话。
容与笑着点了点妹妹的额头,不过,她说的也对,他的心是心被偷走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偷走一点她的什么东西。
不过,想想言凉的话,容与一笑,应该是有一点儿吧。
不速之客
容止早上醒来,已经八点多了,昨天跟哥哥聊到三点多,最后怎么睡着的她都不知道。
看里间床前空荡荡的,容止不知道哥哥去哪儿了,就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似乎已经不热了,看镜子里的脸色也好了不少,有些开心也有些恍惚。
开心的是她恢复的很好,恍惚的是,昨天就像一场梦一样。
心情不错的走到阳台,看外面天阴沉沉的,她打消了要出去走了走的念头。伸展双臂,做着深呼吸,就听见门被打开了。
容止以为是她哥哥,没回头笑着问道:“大早上去哪儿了?”
可是,一会儿也没人应,她疑惑地回头,没想到竟然看见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
“白小姐?”
精致的妆,漂亮热情的五官,一身奢华的衣服以及手里的名牌包包,这样的白沫儿光彩夺目,确实很漂亮。只是容止顾不得欣赏她的美,她好奇的是,她怎么会知道她住院?
白沫儿自动的走进这高级病房,尖尖的高跟鞋摩擦着地板,让容止听得有些皱眉。
“白小姐怎么来了?”容止开口。她跟白沫儿每次见面似乎都不那么的愉快,虽然也就没见过几次面,她清楚,这个姑娘爱慕她的丈夫,而且是近乎疯狂的爱慕。
对于这样的姑娘,她着实喜欢不起来。
“自然是来看你的。”白沫儿自觉地坐在沙发上,轻声随意地说,鲜红的嘴唇一张一合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容止看着沙发上的人,感觉这不像是她前几天见到的白沫儿了。第一次见她,她虽然骄傲的不行,可却是一个不算让人讨厌的人。
第二次她跟布莱恩特发生冲突,那时候的白沫儿嚣张张扬,像一团火一样,第二次,就是哪天的她。
在江煜奇面前,她刁蛮任性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在木心面前,她话里藏刀,骄傲的像个公主一样;在言凉面前,她脸红心跳,爱的不知所谓,爱的惊慌失措。
可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是今天这个样子。
阴冷,算计,假笑……
容止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短短几天里,竟然有这么大的转变,还是说,她本来就这样?
“看我?”容止给白沫儿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她面前,然后坐到床边。
白沫儿不客气地拿起装了七分水的玻璃杯,轻轻转着,“没错,是看你,同时也让你看样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容止问道。
白沫儿勾唇一笑,“自然是好东西。”说着,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站起来,甩到床上。
照片?容止不解地拿起被甩在床上的东西,这一看,她不禁瞪大了眼睛。
“你跟踪我?”容止握着照片大惊,她没想到白沫儿竟然跟踪她,还拍了她跟景毓在一起的照片。
这一张照片是在他们单位,是景毓哪天去找她,她挽着景毓的胳膊,景毓轻拍她的头的一张照片。
她跟景毓青梅竹马,她打小拿景毓当哥哥,这样的举动她并没有感觉什么不对,可是被人拍下来,在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